西红柿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零星般雨点 > 第73章 不灭的意志全文阅读

兴许我们缺少一个带头者,呐喊着,塔威仿佛把那些沉睡中的叫醒了,这是他们的家园,他们不去拯救,还指望谁去拯救呢?

我们进城时看到的那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公子哥,被下人抬着饺子出来,手里拿着一颗苹果,咬了一口,脸上美滋滋的样子,他用很不屑的眼神瞅着我们这些扑水救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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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命令抬着娇子的下人道:“慢着,先停下。”

下人很听话的把娇子停下,那娇子不偏不倚落在塔威身边,那人嗤笑道:“塔威,你以为光凭你一个人能改变这座城吗?”

塔威不急不慢道:“尔多公子,你没看到他们都在努力吗?”

尔多冷笑一声道:“你们能坚持多久呢?一天?一个礼拜?”

踏跺斩钉截铁回答道:“河水一天不退,我们一天不放弃。”

这样的话听得人心里暖暖的,这样的话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说出来,说这样的话人具有钢铁的意志和永不放弃的信念,这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将面临许多的挫折和困难。

尔多睥睨他一眼道:“随你吧!你爱怎么喜欢闹,由你性子来。”

塔威道:“那我要干活了,尔多公子你随意。”

尔多努了一下嘴骂道:“这些蠢货活该受苦,跟着这个蠢材能成何大器。”

塔威埋头干活他显然不愿跟尔多再多费口舌,尔多冷嘲热讽说着,塔威连头都没抬,指挥他的下人继续干活着。

德玛先生看不下去,他打算为塔威打抱不平。我们还没注意德玛朝尔多那边走去,当我发觉他从我身边走过时我伸手要去拉他袖子,差点摔了一跤。

德玛道:“这位公子,能否让我说两句话。”

尔多道:“本公子很忙,有话快说,不过你是哪位?”

德玛道:“我只是个普通的市民。”

尔多哼了一声,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德玛,说道:“看你年老的分上,我给你个面子。”

德玛道:“公子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对我们冷嘲热讽,你父亲好歹也是一城之主,你有为他守护好百姓的义务。”

尔多道:“老头人都不在了,还说什么义务不义务,你算老几还管起我来。”

德玛继续说道:“即使作为普通百姓也该相互帮助。”

尔多眉头微扬,看样子他有些动怒了,他头灵活地转悠着,眼睛看了眼满是水流的地面,半蹲的身子又坐下。我猜想如果不是地处没有落脚,他会让娇子停下,然后找德玛拼杀。

我见那两个抬娇的人流了一长串鼻涕,腿瑟瑟发抖,身上只穿了几件单薄的衣衫,他们的肩膀感觉被一块巨石压着,人都矮了一截。我有些心疼这两个下人,他们的主人满面红光,养尊处优,看他那盛气凌人,颐指气使的样子,平日里没给下人好脸。刚进城我们就见识到他的暴脾气,不把下人当人看,为了生计跟着这样的主子,忍受主人的冷眼,把他们当畜生看待,他们已经很苦了,我们不能看着他们再苦下去。

尔多道:“老家伙,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塔威连忙说道:“公子,这会老兄也是有口无心,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尔多狠狠瞪了德玛一眼,粗声粗气道:“好了,就这样吧!”

尔多把手一挥道:“走吧!”

娇夫用一只手擦了擦鼻涕,他们露过我身边时,我看到他们肩膀贴着膏药,咬着牙握着拳头,我料想他们肩膀的伤还阵阵发疼吧!他们的嘴唇龟裂开来,像一层隔着一层的山坳。我依稀看见那个后面的轿夫用手揉了揉眼睛,我相信吹进眼睛里不是沙子,眼泪悄无声息滴入水流中,之后他又抬起头露出笑容。

塔威道:“老兄,你是说了句公道话,可你把他给得罪了。”

德玛道:“这样的人简直无法无天,这座城因为这样的人民不聊生。”

塔威道:“没用的,他这样的人含着金汤勺出生,他哪知道什么是民间疾苦,我是苦日子过来的。”

德玛道:“我真是看不下去,这也太不公平了。”

塔威道:“没办法,咱们别说他了,动嘴皮子也没多大意义,还不如留着力气继续干活。”

德玛心有不甘答道:“真是气死我了,从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塔威劝道:“老兄没必要跟那种人生气,我觉得很不值得。”

德玛气消了一些,似乎也赞同塔威的话。他又忙着加入那群队伍,一门心思把水流排出去才去当务之急。时间久了像一些腐烂的尸体,会产生瘟疫,那将比水患更可怕,那可是大面积死亡和传染。我们排出的东西还要负责搜寻遇难的百姓,我们如同大海捞针,眼睛盯在那一动不动,感觉眼睛像电视卡壳了一般,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我们只要搜寻到尸体,连忙要抬出去放在干燥的地方。当我看见那些被白泡白的尸体,隔夜饭差点吐出来,脸上起了尸斑,手脚雪白像涂了一层漆似的。

受塔威的受邀之下我们去他家做客,他那件洗了又洗的衣服都要褪色了,胸前还有一小块补丁。回来途中他跟德玛有说有笑,平时不怎么干苦力的他,手都磨破了,肩膀贴了好几块膏药。

塔威的家很普通,跟百姓的屋子没啥两样,他们家受灾也很严重,那扇门受水流侵蚀出现不一样的颜色,很不对称。门口到大厅原本那条路已经没法落脚,他摆了几块平坦的石头垫脚,又在周边堆上些泥土。院子里原本种植的几朵花都被淹死了,留下枯萎的花瓣,一棵很大的橘子树被风刮得仅剩几颗橘子。

给人感觉就是惨烈两字,来了几天我们眼睛看到最多的就是水,没走两步看到个小水沟,再走几步就是小河塘,如果驾驶一艘船的话尽情参观小镇的大街小巷。水上漂着谁家的木箱子,谁家的褥子。我们不知道这些东西来自哪,他们的主人是否还活着。

塔威的家里余粮大部分赈济灾民,他们家做饭用很大的一个锅,一天要做好几顿,他家里有许多陌生的来客把家挤得满满的。做饭的伙夫一吆喝,那些灾民发了疯似的在跟前端着碗,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他们看着碗里的大锅炖连快子都顾不上用,纷纷用手抓着吃,而且他们的手并不干净。

说实话这些饭在科萨特我们平时都用来喂牲口的,眼下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他们吃得津津有味,吃的快些的人又伸手要了一碗。而那些吃的慢的人,忍着饥饿把手里的碗递给饿瘪肚子的儿子,男人又把碗递给妻子。

他们嘴里说着:“我不饿,你们吃吧!”

儿子不懂事会接过父亲递来的碗,看了眼父亲,然后低着头吃了起来。丈夫和妻子总会推脱一番,妻子不得已含着泪咽下一口。塔威表示爱莫能助,他所能做的只有这些,他存储的粮食坚持不了多久,毕竟他还养活着不少人。

那一张张无助的面孔,每个人面黄肌瘦,我既心疼又很悲怆。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因为饥饿活活饿死吗?从那一刻我觉得我们太渺小了,以前我以为我们能拯救世界,可我们真能拯救了吗?

塔威给我们准备的菜说不上丰盛,兴许我到来的缘故,他还特意炒了个鸡蛋,从地窖里拿出野菜,菜发黄上头还有层霜,看来是年前储存下来的。

塔威有些难为情,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

德玛答道:“没有,已经很不错了。”

塔威客气地说道:“你们别客气动快子吧!”

我夹了一口野菜,菜有点苦味,又有些硌牙,我真想一口吐了,没办法在别人不好意思,我用热水就着往肚子里咽。那口菜差点卡在我喉咙里,我心里都囔着:“天呐,他们居然吃这样的菜吗?这东西能吃吗?”

塔威泰然自若,他说他是过苦日子出生的,这会我信了。这不是过着锦衣玉食的人该有的生活,没有大鱼大肉,桌上唯一荤菜就属那一小碟鸡蛋了。说实话桌上没有几个菜能下口的,鸡蛋特别出众,像万花丛中一抹绿,像层峦叠翠中一座高峰。我跃跃欲试盯着那盘菜,可我又不好意动快子,我痴愣愣坐着观赏他人吃饭,我发觉比刚才更饿了。

塔威道:“小兄弟,你怎么不吃呢?”

我道:“我吃饱了。”

塔威道:“我都没见你怎么吃呢?”

我道:“我胃口小。”

塔威道:“是不饭菜不合胃口呢?”

我连忙说:“没有这回事,饭菜很丰盛。”

塔威道:“小兄弟,其实你不用瞒我,我都能看出来。”

经他那么一说我有些不好意思,把头低垂在胸前,不敢抬头与他对视,这可以说是做贼心虚。

塔威说道:“我们虽说紧靠沿海,渔民以打鱼为生,海上早上还风平浪静,说不准刮起大风,打来巨浪,渔民慌里慌张地逃离海岸。每隔几年的水患又让我们苦不堪言,一些原本收成的庄稼被淹,我们原本农田就少,辛苦一年打了水漂。外人都以为我们过得很好,其实我们过得并不好。”

我抬起头看了眼塔威,我觉得他眼眶湿润了。他的腿伸入冰冷的水中,肩膀被磨破了,贴了满身的膏药,他没有哭,这会他却哭了,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这充分说明日子真的苦,真的很艰难,举步维艰。

这一刻我没有可怜他们反而敬佩他们,这样的环境下他们没有放弃,对未来充满着希望,恶劣的环境击垮不了他们身躯,磨灭不了他们意志,他们是真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