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个好东西。
两杯下肚，称兄道弟；
四杯下肚，互诉烦苦；
六杯下肚，赤诚相见；
八杯下肚，大势已定。
牛十三闭口不谈买卖，只是跟楚霸喝酒，喝着喝着就聊起自己在地球的往事，说自己怎么倒霉，怎么失恋，怎么背负债务，怎么四处躲债……
楚霸只是听着，并不插嘴，好几次欲言又止，神情却很是落寞。
酒不醉是人自醉，最是难得遇知己，酒逢知己千杯少，是人活着都不易。
牛十三这把是真拼了，几杯下肚，借着酒力将自己卑微的人生说得是要多凄惨就有多悲凉，说到最后是真伤心了，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
楚霸跟着红了眼，可就是没吭声，静静地听，静静地伤感，也不知道是同情还是想到了自己过往的伤心事。
酒过三巡，菜，压根没吃，厨子估摸着是个养身派，大蹄都能烧得一点油花都没有。
“醉了没，没醉说正事，别劲扯些有的没的。”
半瓶美酒喝完，又喝了一大坛子淡口酒，楚霸越喝越清醒，将话题扯回了正事上。
牛十三酒量那就不用说了，故事也实在编不出新花样来了，不过效果也不是一点没有，至少楚霸的声音不像以前那么冷淡了，多了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
“我多问一句，你为什么要做山匪？不是说山匪这个职业不好，但整天跟一群衍兽在一起你不嫌闷得慌吗？”牛十三似醉非醉，问了句他最关心的话，而这也关系着他给这位当家的准备的大饼。
楚霸苦笑摇头，“不是我要做山匪，而是除了山匪我没别的出路了，你若有机会可以去查阅六扇门的全国通缉档案，里面就有我的案子，西风城特大灭门惨案，死了三十九口。”
牛十三心里一惊，这货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要知道还从未听说有人命丧良山，当然这也是良山能存活至今的关键所在。
既然被通缉那自然无法入城，侥幸入城一旦身份暴露立刻会遭到全城围捕，等同于自断后路，倒不如占山为王，与衍兽为伍，图个清净自在。
“真是你杀的？”话问出口，牛十三觉得有点多余，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还能给他翻案不成。
楚霸挥了挥手，“不提也罢，再来一坛如何？”
牛十三砸吧着嘴，很是嫌弃，“喝，还能喝，但你这的酒太淡，不如你跟我进城，我带你去七月城最好的醉忘生，喝个痛快如何？”
“寻我开心？”楚霸有些不乐意了，明知道不能进城，还提进城，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牛十三直起身子，四下张望一番，朝楚霸勾了勾手，等他凑近，小声说道，“我不仅能带你进城，而且有把握让你在七月城出入自由。此外你的这些衍兽可以正大光明地活在城门外，甚至可以由七月城提供食宿。不知这个买卖你有没有兴趣？”
沉默，很长时间的沉默。
楚霸微眯着眼睛，看着牛十三，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这番话他自然不信，但万一呢，万一他真的能实现呢。
楚霸的反应在牛十三的意料之内，如果他表现得很激动，追问怎么实现那就落了下乘了，这种人就是给他当枪使他也不敢用啊，这不明显少脑子么。
思考代表他在犹豫，在判断，在审视，说得玄乎一点，他在等待冥冥之中那一点促动。
楚霸敲击的节奏逐渐加快，最终一拍桌子，“要我做什么？怎么做？时限？”
微笑在牛十三嘴角蔓延，这事成了，他压抑着内心激动，气定神闲地说，“很简单，臣服，整座良山匪徒，在寨主的带领下尽数臣服路青峰。”
要求很无理，楚霸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示意他接着说。
“而你不再是现在的你，而是一个全新的你。你现在就可以随我入城，我保你周全。其余的，短则一月，多则待到开春之后，全员入驻七月城城外特殊城防营。”
说得并不是很清楚，但楚霸的呼吸明显加重了，“你要控制城主府，掌控整个七月城？”
牛十三笑了笑，从怀里掏出烟，点着一根，很是悠然地抽了一口，“不是我，是我们，敢不敢跟我们一起赌一把，赌赢了，以后七月城就是你的家。赌输了，大不了你们继续做你们的山匪，而我们全部都会死得很惨。”
楚霸眼神变幻，这个提议实在太有诱惑力了，而且对良山来说危害极小，臣服什么的那都是小事，山匪还要名气吗？是嫌名气不够大，紫禁城不惦记是吧。
入城，像个正常人那样生活，对他的诱惑不能说不大，而让一众衍兽小弟正大光明地生活在城外，这就基本无法拒绝了。
今时不同过往，科技在进步，生活品质在提高，就说汉堡这一普通到再普通的食物，对良山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即便是在水浒那个年代，宋江他们一伙终极理想不也是像普通人那样活着吗。
楚霸很快做出了决定，诱人的条件只是其一，他对眼前这个明明只见过两次的男人有着一种莫名的亲近感，说不清道不明，好像他很值得信任。
敲定合作，牛十三总算松了口气，起身松了松筋骨，连番奔波，加上与楚霸的脑力激战，饶是以他的身体，也有点扛不住了。
明晃晃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宴会厅，一看时间，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中午。
就在他准备和楚霸安排合作细节的时候，手机响了，是苏然打来的。
牛十三赶忙接通，“怎么了？”
由不得他不着急，按流程，苏然最终应该被孙元朗控制住，不可能打电话，能打电话说明她自由了，而她自由只说明一件事情，忘生动手了。
“大叔，你在哪？忘生姐姐快不行了。”苏然虚弱的声音很是无助，很是焦急。
“不要着急，简单把情况说一下，我尽快赶回来。”
牛十三腾一下起身，很是着急地就往门外走，他最担心的是忘生行动但没有成功，而孙元朗脑子一热准备跟他们同归于尽，那结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希望那边的情况不会这么极端，他在心里暗暗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