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被她热情的样子取悦，难得的露出一抹轻松的笑，“以前只说老二媳妇能说会道，今遇上你，才知道什么是小巫见大巫了，哈哈哈。”
“老太太惯会取笑人的！”钱氏佯装委屈，一副小姑娘的做派，逗得老太太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淡书墨见没人提起往日那些不愉快，顿时松了口气，脸上挂出更真心些的微笑，领着家人一起去了竹园。
辰季舟在竹园给老太太请了安，笑道：“老太太今日神色仍是那么好，越发精神年轻了。”
辰季舟本就是族中子弟，小时候也是经常在老太太手下闹着玩的，两人并不陌生。
老太太闻言笑笑：“老了，哪里比得过你们年轻人了。”扫视一眼四下，眉拧成疙瘩，“老大呢？大儿媳，你没告诉他我今日到么？他怎的如今还不见人。”
辰季舟和淡书墨对视一眼，辰季舟答道：“景王殿下一早便把父亲叫到了宫里，说是要商议租赁制度改制，一时半会儿估计是回不来，父亲走之前让我切记给老太太道声歉来，说是会晚些到，还请老太太原谅。”
老太太说道：“一家人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这么早出门，可有带上外衣，若没有，快命人送去。”
“哦，没事的，景王殿下对父亲照顾有加，定会派人安排妥当，老太太不必挂心。”辰季舟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老太太和钱氏相视一眼，顿时有些相信了外面的传言，看来景王殿下和自家的嫡出大姐儿是真的好了？
“那也不行，叫人去送吧，景王殿下忙于政事，若有个疏忽也是理所当然的，咱们不能指望着这个不是。”老太太出言坚持。
钱氏也支持老太太的说法。
淡书墨又松了口气，心道到底是亲母子，就算偏心眼，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有不疼老大的道理，这么想着，淡书墨对老太太更是和颜悦色，连带着看那个小家子气的钱氏都顺眼了许多。
辰季舟还想说往日都是景王殿下亲自把父亲送回来的，根本不会冻着，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淡书墨抢了先，“这是老太太关心爷，快去吧，咱们爷心里一定是暖乎乎的。”
“嗳，那孙儿这就去了。”辰季舟想了想，应下来，对老太太告辞。
老太太挥手，“去吧，别忘了多穿些，别冻着。”
这老太太居然变得这么慈爱，辰季舟也很受用，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辰季舟走后，小厨房里准备的汤饭也都上了桌，具是定州的特产，还有一些是京都的名菜，准备的琳琅满目，看得出十分用心。
“老大家的，你辛苦了。”老太太头一次这么说，淡书墨一脸受宠若惊，“哪儿啊，老太太远道而来，就这点儿媳还嫌不够好呢。”
“老太太您瞧啊，嫂嫂这么面面俱到，又孝顺，日后啊您在大房就等着享福吧！”钱氏捂着嘴笑。
老太太一脸不赞同，“哎，我和老二住习惯了，一时半会住在老大家，怎么能常住在这儿。”
淡书墨不愿意老太太住在大房是她个人不愿意，要是老太太不想住在大房，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别人会说老大没有老二孝顺，说不定还会戳自己的脊梁骨……
淡书墨拧了拧眉，“老太太，都是在京都，又离得近，哪有什么不习惯的，要我说啊，以后就住在丞相府，哪都别去！”
钱氏眉眼一跳，心道果然上钩了，乐呵呵道，“好了，嫂子不乐意了，老太太，要我说您就听了大嫂的，要不然，咱们刚回来就闹个不愉快，以后还怎么说呢？”
“这……”老太太犹豫不决。
“就这么定了，辰凌他盼着老太太来，都盼了好几年了，可算是来了，怎么还能住在外面，就算是二弟家也不行！”淡书墨义正言辞。
正中钱氏的下怀，若是老太太住在自己家，她哪有那么多理由日日上丞相府来，老太太即住在了丞相府，那么日后自家和丞相的联系也就愈发的密切，自己上门看看老太太，丞相府的人总也不会闭门不见，这对自家夫君的前程来说可是一桩大好事。
北明国。
话说柳如风一连几日都去立了功的姨娘房里歇着，这么一来二去的，倒让这位方姨娘生了些骄傲，自以为是自家鼎力支持，二爷才有今日，她可算是二爷的恩人，是以，二爷再怎么回报她都是应该的，不由得骄矜起来，服侍也不那么的小心翼翼了。
柳如风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早就看出了方姨娘的不对劲儿，不过心里只觉得一个妾而已，宠着就宠着吧，根本就没有当成一回事。
直到一天，正妻向他哭诉，说是方姨娘打了然然一耳光，姨娘敢打嫡女？她疯了？
柳如风刚开始不信，二夫人便把然然叫来，六岁的小姑娘委屈得不行，一边的腮帮子鼓得老高，看上去青红斑驳，可怜至极。
柳如风一贯是溺爱柳翩然这唯一的女儿，见到她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就气得脑仁疼。
“然然，是谁打得你？”
“爹爹……”
然然可怜兮兮地望了眼母亲，有望了眼父亲，不敢说。
“说，这府里爹爹最疼的就是你，谁敢打你，爹爹定不饶他！”柳如风大掌摸了摸柳翩然的小脑袋，心疼得不行。
听见他这么说，二夫人眼中划过一抹得意，不过没让孩子看见，然然也大胆了一些，呜呜咽咽道：“是……是方姨母，然然在花园子里头玩，不小心踩了小白一下，谁知道方姨母一下子窜出来，打了然然……”
小白是方姨娘喂得狗，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不懂事，为了一只畜生，居然动手打人，而且打了嫡妻的女儿，这不是无视尊卑，挑衅自己的权威么，柳如风眯起眼睛，闪过一丝冷光。
“老爷，算了，方姨娘刚刚立过功劳，功过相抵，这就算了，我受点委屈也没什么，只是然然……老爷日后可要多疼她。”二夫人说着，悄悄抹泪。
柳如风愈发的愧疚，自己做男人的难道还管不好小妾？
“你不用担心，我这就去收拾了那个贱人。”
丢下这句话，柳如风大步走向方姨娘的别院，他走后，二夫人拿下帕子，眼角干干的不见一点泪珠。
方姨娘满心忐忑地在院子里坐立不安，直到有人通传，说是二爷来了，方姨娘立刻起身，紧跑几步，“二爷，您来了！”
柳如风看见她便冷哼一声，径直往里走，等到进了屋，柳如风一把关上门，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以一种审问的语气道：“说说你今天都去过哪儿。”
方姨娘更是确认他已经知道了，而且看这态度，他大约是被二夫人迷惑了，要找自己问罪来的。
“花……花园子……”
“还有呢！”柳如风厉声道。
“没……没了……”方姨娘吓了一个冷战，瑟缩着身子不敢和他直视，虽说这段日子柳如风的宠爱让她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不过……今天的事情的确是她不对在先，再怎么样，也不该打孩子，即便小白在她心里和孩子没什么差别，但是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一个为了狗敢打嫡女的姨娘！
方姨娘不由得痛恨自己的出身，她自小也是娇惯着长大的，在家中时候，她想要什么没有，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只要是她说一声喜欢，父亲哥哥们就算花多少钱都给她买，可是，她出身商人之家，这就限定了她的出路。
当初母亲不是不反对自己嫁给官家为妾的，母亲曾说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
如今她才明白，母亲的话分明是忠言逆耳，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听到心爱的男人口中吐出：“妻妾云泥之分，妻是正统，是家里的女主人，而妾不过是个玩意儿，主人想给她几分颜面就给，不想给就不给，她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方姨娘灵魂都冻住了，只觉得后半生没有希望，早知道如此，当初何必为他奔走？何必为他掏出家财？
如今翻脸不认人，还不如家里养的一只狗！
“我且告诉你，以后再敢逾越，这个柳府也就容不下你了，你想去哪去哪！”他的声音如此冰冷，方姨娘麻木地点点头。
柳如风见自己的敲打起了作用，不由得放缓了语气，“你不必觉得委屈，我膝下没有儿子，若是你能为我生个儿子，抬你做个平妻也不是不可以。”
正妻自打生了然然之后，肚子就再也没有了动静，这可愁坏了他，而且，如今的他身份今非昔比，他半只脚踏入了丞相行列，未来也是要名垂青史的人，若是后人谈起他，都说他断了香火，岂不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真的？！”方姨娘宛如槁木死灰的眼珠子转了转，重新有了一丝活气，对啊，如今二爷没有嫡子，只要她生下嫡子……平妻又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