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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6

棋牌室在三楼, 他们的房间在八楼,需要乘坐电梯上去。

白天的酒店走廊也是安安静静的,鲜少有人走动。鹅黄色的厚厚地毯, 脚步落在上面悄无声息。叶淮生微微躬着背, 任由钟瑾扶着走向电梯门口。

等电梯会等不少时间, 钟瑾左右看看, 看到身后放着两张沙发椅, “去那里坐一下吧好不好?”

可能因为叶淮生病着的原因,她的声音显的比平时都要温柔,语调也是轻柔的,本身就是软软的嗓音, 放柔之后简直像蜂蜜水一样甜甜的化开来, 柔到骨子里, 酥麻到心里。

叶淮生现在完全沉浸在“我是一个病人”的戏码里, 就好像自己的头真的很晕, 腿脚真的无力,把自己投入到那种幻境之中, 他有气无力地抬了抬眼睫, 点了点头, “嗯。”

叶淮生身体微微向钟瑾这一侧靠着, 看上去好像把所有的力气都挂在她身上了, 实际上也只是做做样子,身体的着力点放在另一条腿上,弯着腰, 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在外人看来,女生小小的个子拖着一只巨型的犬类,十分之费力。而那条巨型犬看上去跟废了没两样了。

钟瑾把他扶到沙发椅上坐下,自己也累的满头大汗,电梯还没有上来,她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手掌抚着膝盖匀气,视线却在叶淮生身上打转着。

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很担心叶淮生,只是现在在外面,附近也没有医院,而且叶淮生也不想去医院,钟瑾怎么哄也不肯,一病起来就像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又黏人又可怜。钟瑾心疼不得了。

怎么办呢?他现在看上去好虚弱好无力,单手托着下巴,脑袋歪歪地抵在手掌上,就连平常那双漂亮神采的深窝眼此刻也毫无朝气可言,眼角微微耷拉着,浓而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将眼底的情绪全部掩盖,他的唇角是完全遗传母亲徐悦的,天然向上翘的,这会儿也像没吃饱饭似的怏怏垂直。

整一个乖顺的让人心疼,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

钟瑾心里似乎被一双手揪着一样难受,她站起来,走到叶淮生面前,他坐着,她站着,要比他高出很多。

以前都是她仰着头看他,他于她而言形如巨人般高大,而现在却低头俯视着他,这种感觉很奇妙很神奇。钟瑾低头盯着叶淮生松软的发顶看了半会儿,他的发质松软柔顺,和他眼睛的颜色一样,漆黑,阳光下散发着柔软的光泽,可能人在看见触及自己萌点的东西面前特别想摸一摸抱一抱,就像碰到萌化了的宠物,心顿时化的跟糖水一样柔软绵密,钟瑾有点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去轻轻按在叶淮生的发顶上。

黑色的发丝缠绕着纤细的手指,钟瑾极具耐心地一下一下地梳理着他的头发,她的手指软乎乎的,力道不轻不重,轻柔地抚摸着他,叶淮生一动不动地维持着手托下巴的姿势,连呼吸也不知不觉间变的静悄悄。

酒店里开着冷气,将照射进来的阳光过滤掉了一点热气,柔柔地洒在他们身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钟瑾联想到舅舅家里的小金毛,每当她把手掌贴在它可爱的小脑袋上时,好动的小家伙就会安静下来,乖乖趴在她的脚边,闭上它那双漂亮的双眼皮眼睛,脑袋往她手心里蹭啊蹭啊蹭,和此刻的叶淮生一模一样。

她的手顺着他的头顶慢慢摸下来,一边按摩着一边轻柔的说道,“我以前看书上说,人的身上有很多穴位对治愈很多疾病都有帮助,头晕的话有一个百会穴……”她手指在他头顶上摸索着百会穴的位置,一边嘴里喃喃念叨着:“百会穴应该在耳朵两边往上和前后连线交于一个中心点……”

她完全没注意叶淮生的感受,柔软的小手探到下面,手指在他头上摸来摸去,轻轻点在他的耳朵上,另一只手点在他的眉心正中,慢慢地慢慢地向上移,她低着头很专注,心无旁骛的,仿佛此刻正在做一道数学题目,题目要求作图,于是她就很认真地做起图来,然后她感觉有一点不对劲,仔细想了想,她发现是叶淮生的头歪着很影响她的发挥。

她几乎想也不想的,两只小手捧起他的脸,把他歪着的脑袋摆正,怕他又歪下去,她用一只手扶着他的脑袋,另一只手重新去作线图。

她的手又开始在叶淮生头上乱摸了,就仿佛软绵绵柔乎乎的东西抓着他的心,叶淮生眼皮轻轻一抬,手一捞,轻轻松松就捏住了女生扶着他脑袋的手,白皙细嫩的,有一种稍稍再一用力就会捏碎的错觉。

钟瑾正在很专注地找百会穴,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怔怔的,眼睛微微睁大着,“怎么,哪里又不舒服了吗?”

可能因为想到他病着,所以她说话都是轻轻柔柔的,仿佛泉水唱着歌般悦耳,叶淮生微微仰着头注视着她,嘴角勾起一点点浅弧,很疲惫地闭了闭眼睛,然后摇摇头,目光朝电梯瞥过去,提醒她,“刚刚电梯到了。”

钟瑾想起来他们是来这里等电梯的,也朝电梯那边看过去,红色的数字已经跳了上去,她感到不好意思,“对不起,”她垂下眼睫,一脸做错事的孩子,“我我忘记了……”她一紧张就容易结巴。

叶淮生朝椅背懒懒一靠,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手上没松,揉了揉她的小手,“没事,还有下一部。”

“来。”他将她往自己的方向轻一拉。

钟瑾被叶淮生的力道拉着坐在他腿上。

刚一落座,她就像被蛰了一下似的跳起来,“不行不行,”她的语气特别紧张,对上叶淮生疑惑的目光,忙为自己的唐突解释道,“我我我我太重了……”

闻言,叶淮生忍不住低声笑了笑,他微微仰靠在沙发椅背上,两条长腿随意交叠着,轻轻抬了抬下巴,没等钟瑾跳下去,伸手轻松将人一捞,钟瑾完全没有设防,整个人栽进叶淮生怀里,为防止她再跑,手掌微微使劲,按压在她的腿上。

动作幅度太大,裙角滑上去,露出白皙的一截,钟瑾顺着叶淮生的视线低头一看,轻呼一声,几乎想也不想的,双手掖住裙摆往下一拉,死死盖住大腿,她又羞又紧张,脖子连着耳根都是红的,像一只被烤熟了的虾子。

叶淮生身体向前倾过来靠近她,手掌上的力道又收了几分,不露痕迹地将人往怀里压了压,嘴唇凑到钟瑾耳边,还没说话却先是极轻地笑了一声。

那笑仿佛从他胸腔口震荡而出,低低的,冲击着钟瑾耳膜,又以闪电的速度袭遍全身。钟瑾条件反射朝后面仰了仰,叶淮生的手不知何时从她的后腰扣住她的后脑按压下来,逼仄的气息滚烫着她的呼吸,钟瑾转了转脑袋,试图躲开他的桎梏,鼻尖擦过他左边脸颊,钟瑾愣了愣神,把脸往旁边偏了偏,刚偏了没有半寸,脑袋就被他把住,额头被叶淮生的额头轻轻抵住,拇指爱怜地摩挲着她的耳垂儿,依旧是那沉沉低低的笑,“就你这点体重,难不成我还会抱不动?”

经过这一番大动作,钟瑾鼻尖浮起一层薄汗,后背也黏糊糊的,两人面对面,呼吸滚烫地挨着,钟瑾不舒服地皱了皱鼻子,一急起来就直接家乡话飙出来了,“尼的快昏古起了。”(热的快昏过去啦。)

叶淮生垂眼看着钟瑾,学着她软绵绵的口音,“怎么还不昏古起?”

钟瑾捶了一下他,“侬有毛病噶。”(你有毛病吗?)

叶淮生笑了一声,“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方言,挺好听的。”

因为钟爸和钟妈来自于不同的省市,所以两人平时交流都会用普通话,钟瑾和钟瑜也是从小就学普通话,但因为家里有老人和长辈,每次回老家都会不好交流,于是钟爸钟妈又让两姐妹学各自的家乡话,再加上钟爸本身就是翻译出身,当两姐妹还小的时候就开始教她们学外语,所以钟瑾和钟瑜从小就在一个语言大杂烩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

但其实生活当中她很少用当地话,因为周围的人不管是朋友还是同学都是用普通话交流的,只有亲戚间才会用到家乡话,包括和叶淮生在一起,两人也都是全程普通话交流。

这确实是叶淮生第一次听她讲方言,软绵绵的嗓音伴着吴侬软语的音调,软糯婉转,就连骂人也格外好听。

钟瑾只以为他又说不正经的话,她现在只觉得特别热,没什么别的想法,她摇摇他的手,撒娇的语气,“我快热死了,把我放下来好不好?”

叶淮生不语,目光朝电梯门一瞥,根本没给钟瑾反应的时间,托住她的后腰,然后将人轻松地打横一抱,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短了吧不短了吧不短了吧

再说短的,我我我我!!!!明天再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