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以为报, 唯有……”
玄萌赶快打断了李淳风的话, 生怕他说出类似于‘以身相许’‘以妹妹相许’之类的话。
“道兄若是觉得这唐数好用，不妨与我一起推广唐数, 使得天下之人皆可用这唐数。”
“好好好。”李淳风连连点头，“若是百姓们都能使用这方法，那生活也会便利许多, 国子监的那群蠢孩子们也就能够不用经常来烦我了！”
李淳风是个做学问的人, 像他这样的天才对于那种普通的计算错误真的很绝望。
而偏偏每次来国子监教课的时候, 总有人来问他那种蠢了吧唧的问题，让他十分生气。
李淳风无法理解，怎么可以有人就这么笨呢？
国子监不应该是全大唐最高学府么？不都是贵族子弟么？怎么连个均输（连锁比例）问题都算不好呢？
要不是因为国子监任教给的钱多, 李淳风真的想要一气之下就辞了这份兼职。
热爱天文、地理、历法、算学, 所有和理科有关的学科的李淳风, 平日里还是挺花钱的。光那个地动仪的改良, 他就自己买材料做了无数种, 每一个测试过后如果不好用就直接废了。
而且作为一个道士，李淳风偶尔还自己炼炼丹。
并不是那种哄人的长寿仙丹, 也不是那种让人亢奋的五石散，就只是记录一些普通的一些化学反应。至于最终产物能不能吃……反正李淳风是不会吃的。
现在有了这个唐数, 李淳风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所有国子监的学生都来学习这些个数字。
然后把加减法的规则告诉他们以后，给他们做些题目练一练, 再从九章算术里挑一些题目出来，要求这群学子都用唐数来作答，当做是这次算数月考的内容。
从此以后, 改卷都方便了许多，不用看那么啰啰嗦嗦的十几行字去解答一道题目。只需要看看最终结果对不对，如果对了，直接给分。如果错了，再去看看之前的步骤对不对，如果步骤对了答案错了，也给点步骤分。
可能有人会学的，只要答案正确就给分，那万一答案是抄同学的呢？
抄袭、作弊这种事情在这年头是很严重的问题。
尤其是算数是科举考试的一个项目，完全就可以按照科举里发现作弊的严重惩罚来警告学生。
若是有人被发现作弊，可能会直接被逐出国子监。
就算还留在国子监进行学习，这里面的学生都是贵族子弟，家里面彼此都认识。有一个人作弊，那估计整个大家族都知道了，丢死人了。
所以在国子监完全不用担心作弊问题。
反正这里的学生考不出就考不出，又不强求他们一定要考科举考出个什么才能做官。
于是，在玄萌死拖活拽之下，李淳风终于起身收拾收拾了自己。但是他实在是不想梳头发了，反正出个房门之后很快就又回来继续算东西，就直接用一条不长的绸带，绑住了自己的头发下端，看上去还有点肆意风流的味道。
李淳风出门是为了把唐数的十个数字以及加减法运算法则以及竖式计算的方法例题贴在明算班的墙上，让他们用几天的时间自学。
“就贴上就行了？”玄萌看着底下那些和他差不多年纪，有的比他还大点的学生探头探脑地看着刚贴上的那页纸讨论着，有点不确定要不要教教他们。
哪怕算数这种东西是幼儿园就会了一些的，小学一年级也会有老师认认真真地教孩子们怎么用竖式计算啊。
“教？为什么要教？”李淳风出门的时候除了带着了那张纸，还带着了几个包子，现在贴完纸，他就开始啃包子了。
大肉馅儿的包子，一口咬下去那香味，让底下的学生们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李淳风是真的觉得这些东西实在是太简单了，他看一遍玄萌的唐数介绍就懂了。现在他认认真真地把每个数字代表什么，怎么计算，还写了好几个例子出来，学生们应该直接就看懂了啊。
李淳风挑的例子还特别有代表性，两个加法，其中一个123+234这样简单的计算，另外一个就是加入了进一位这个知识点的346+785。同样减法也有两个例子，一个简简单单，另外一个加入了退一位的考点。
不过一上来就直接三位数的运算？
玄萌摸了摸脑门，对于这种刚接触唐数的学生来说，难道不应该是从个位数字以内的加减法开始么？
“个位数字？个位、十位、百位？这个说法好，道友怎么没在那介绍里写上这个？”李淳风的重点把握的非常准确，他仿佛没有听见这些题目对于学生来说有点难这个问题，直接关注在位数的叫法上。
看着李淳风这么激动，玄萌差点想把小数也给他弄出来，顺便教教他十分位百分位和千分位……
“我那只是唐数的介绍而已，还有许多呢，乘法、除法、小数分数什么的。”玄萌真的不是想显摆，他只是想告诉李淳风还有很多内容一个唐数介绍的小册子是没法说得完的。
作为一个正常的现代人，谁没事也不会拿自己会背乘法表来显摆吧。
但是在李淳风的眼里就不是这样了，他仿佛看到了算学中大量的名词和玄萌口中的唐数可以表达的方面紧密联系在了一起，他看到了唐数可以让算数进入到更深的领域，更旷阔的天地。
李淳风不禁伸出右手握住了玄萌的右手，左手还抚在玄萌手背上拍了两下，“道友可真是个大宝贝啊。”
玄萌：……
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被一个男人叫大宝贝？
玄萌虽然理解李淳风的情不自禁和他那种为知识的癫狂，但是大宝贝这个词……无论在什么语境下，都让他有点发麻。
国子监的大部分学生，无论是主修明算还是辅修明算的，都有点怕李淳风。
虽然李淳风年纪不大，这才二十五岁，但是每次讲题的时候都会用‘为什么这种题你都会错’‘这有什么好讲的，不是很简单么’的眼神看着他们，让他们莫名就心里发慌，好像他们错的都是弱智题目一般。
看到李淳风在那儿贴东西，大家也只是敢伸长了脖子试图偷看，没一个敢上前来。
除了一个人——房遗爱。
房遗爱其实年纪已经不小了，一般贵族子弟在他这个年纪就已经开始当差了。无论文武，都会有个小官的位置，甚至如果给力点，还能当上勋卫之类的。要是武功再出色点，还可能直接进入千牛卫，那可是唯一可以在御前、在太极殿内带刀行走的侍卫，负责保护李世民的人身安全的，是那种直接能够经常在李世民面前晃一晃的好差事。
而房遗爱，他老爹房玄龄就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傻了，空有一身蛮力还不会使用，脑子不好使也没啥心眼。要是真给他运作一个护卫的职务对于房玄龄来说却是不难，但是房玄龄觉得没必要。
让他这个二儿子去当差，反而是得罪人的事儿，一个闹不好出了事儿，整个家都受累。
还不如让他成为国子监年年不能顺利毕业的留级生。
反正在国子监里学习，能惹事的概率就小了许多，最多跟狐朋狗友一起去喝喝酒狎狎妓，出不了大事。
而且在国子监里学着学着，万一哪天就突然开窍了呢？
明经不行换明书，明书不行换明算啊，这孩子总会有一个是擅长的吧……
房玄龄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房遗爱就成了国子监里的钉子户。
“李先生和玄萌法师，您两位这是在干嘛呢~”房遗爱走了过来，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嘿嘿地笑了起来。
玄萌顺着房遗爱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
刚才被大宝贝一个词刺激的脑袋一片空白，都忘记自己‘被’握手了。
玄萌猛地一抽，想把手拿出来，没有成功。
李淳风那可是从小就随着道士读书识字练武，那真的是从小练到大的童子功，他握着玄萌的手劲儿不大，但是就是无法挣脱。
李淳风也只是因为太激动了才握着玄萌的手的，被玄萌这么一挣扎，下意识地握紧之后，才意识到这么做不妥。
脸色微微有一点红的李淳风，看向了房遗爱，不知道从那里掏出一本书出来，直接‘啪啪啪’地对着房遗爱的脑袋拍。
“你、考试、又、不及格！”
“还不、赶快、去看书！”
“废话啰嗦、做什么！”
李淳风一个词顿一下、顿一下打一下，十分有节奏感。
房遗爱委屈巴巴地抱着脑袋也不敢反抗，嘴里还嘟囔着‘李先生一定是被说中了心虚了……’
这么一嘟囔，李淳风更生气了，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拿着那卷书指着房遗爱，“你再说一个字，信不信我等会儿就把你父亲找来！”
玄萌扭过头，不敢置信地盯着李淳风。
这年头就有‘找家长’的方法了？
房遗爱吓了一跳，赶快用眼神让小伙伴来救他，真要把房玄龄叫到国子监，那他可能就要被关禁闭关在家了。
房遗爱这个人学习不行，处兄弟倒是还行，面对他‘求救’的目光，程处弼走了过来。
对，就是那五个小号程咬金之一的三号程咬金，年纪不大，长得已经高高壮壮的了。
程咬金的儿子就和程咬金一样，不只是从长相方面，就连说话方面都有点混不吝，什么都敢说。
不过程处弼可不是没脑子的人，他想了想这时候说什么话都不能让李淳风消气，为了解救房遗爱，还不如岔开话题呢。要是让李淳风忘记了房遗爱的问题，那不就等于救了房遗爱了么？
程处弼脑子一转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方法：
“嘿嘿嘿，李先生莫生气了，你放心，我们绝对守口如瓶，不会把您要挖太子殿下墙角这事儿说出去的！”
李淳风：？？？
本来都打算留在国子监，当一个大唐第一的数学老师的玄萌：……
墙角这事儿，怎么没人告诉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李承乾：相信我，对于这事儿，我也很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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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太子殿下的安排我早就想好了，小可爱们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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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叫那只傻猫：棒棒糖
而我妈要叫他：布丁
我爸叫他：咪咪
我觉得到最后，可能会统一在“咪咪”这个名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