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被暗黑里的罪恶拉进去，你一定要救我出来。”
王丽喃喃自语，但是她现在面对现实已经无可奈何。
“已经……晚了，现在你让我怎么救你？”王丽低声哭泣，但是她的声音传到大桥的另外一端，不断的回响，她心里非常清楚和明白，方言的所作所为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等待方言的只有审判和死亡。
方言温柔的笑了笑：“还不算晚，最起码你还有一个机会。”
方言看了看他匕首利刃之下的桑志方：“我一共有七个目标，现在最后还有一个活着，我是不会放过他。”
方言顿了顿说道：“但是能不能救他，就要看你的了，或许今晚之后，你会成为一个独立的，非常优秀的刑警。”
方言的眼神慢慢的看着王丽，他是让王丽在他自己本身，和桑志方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王丽陷入两难的境地。
一个是她的老上司，虽然做错了事，犯了贪污渎职罪，但是没有经过法律审判之前，他依然是一个受到国家法律保护的公民；
另外一边的方言，是王丽喜欢的人，是她原本想一直追随的人，是原本想把下半辈子都交付给他的一个人。
王丽的心好疼，就像被针刺伤了一样，她泪眼模糊看着方言：“你难道不能自首吗？”
“不能。”方言笑了笑：“做这件事，我就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
“或者说，现在你就只有两种选择。”方言握了握手里的匕首：“第一，我杀了桑志方，你逮捕我。”
方言抬头看了看王丽：“第二，你直接击毙我，救下桑志方。”
方言说完，又抬头看了看天空，就像是背负了很多东西一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热气在空中瞬间凝结变成白雾：“天快亮了，时间不多了，你快点决定吧！”
这时不远处的天空上亮起了几种颜色，这几种颜色时而变化，照亮了黑色的下雨夜空。
王丽注意到了，她非常熟悉，那是警车警灯的颜色，有警车而且不止一辆，正在往这边赶来。
方言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十个数倒计时，如果你不做决定，那我就动手杀了他，然后不带任何一丝遗憾离开了。”
王丽握着冰凉的手枪瑟瑟发抖，她几乎二十四小时没有休息过，没有合眼，没有吃过东西，她的身体和心理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但是这时方言并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张开嘴说道：“10……”
王丽看着自己颤抖的手，这已经不是一只能精准射击的手了，她和方言只有很近很近的距离，但是她没有把握，看着方言能扣下扳机，她的心情五味杂陈，她的人生没有经历过比这更难以抉择的选择了。
“9……”方言看着王丽又淡淡的说出了第二个数字。
王丽大口喘息着，她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上来了，脑袋里一片空白，耳朵产生了耳鸣，巨大的压力让她无法正常思考。
“8……”
王丽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然后原本在天边的警车，已经飞快的向着这里赶来，看样子最快警车已经到了中航路，只要拐过这个弯，就能看到大桥。
他们已经知道方言是凶手了吗？或者是黎正已经回来了吗？王丽觉得什么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她的眼泪止不住的再往下流。
“6……”
她想起方言和她在一起的种种，方言微笑的样子，推理的样子，香烟被换成了口香糖暴跳如雷的样子，画凶手肖像画的样子，一切仿佛如同流水一般从她的眼前浮现。
警车拉响警笛的声音已经可以听见了，而方言的倒计时，数字也越来越小。
王丽咬着嘴唇，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抬头看了看方言，大声的问他：“方言，你喜欢过我吗？”
方言似乎早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点了点头：“如果我能早点遇见你，也许不会是这个结果。”
方言笑了笑又说道：“但是我不后悔，你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勇敢，果断，坚强，如果有来生的话，我希望我能活得轻松一点，每天和你吵吵架斗斗嘴，或许也是不错的人生。”
有液体流过方言的眼睛，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雨滴。
短暂的停顿之后，方言沙哑带着磁性的声音说道：“我喜欢你，但已无路可退。”
王丽彻底忍不住了，慢慢的抬起了手里的枪，指着方言，大哭了起来：“方言，你是个混蛋，如果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宁愿这辈子没有遇见你！”
“或许吧。”方言笑了笑，继续开始读数：“4.”
王丽慢慢抬起了枪，看着微笑的方言，她从来没见过方言笑的这么好看，这么轻松过，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方言，那个没有枷锁，没有复仇的方言，她仔细的看着方言的脸，像是要把这一刻方言永远的刻在心底。
警车的声音越来越近，第一辆警车已经上了大桥，到达这边的桥头，不过是数十秒钟的时间。
王丽的电话响了，是黎正打来的，但是王丽没有接，她珍惜现在的每一秒时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方言，眼睛里满是方言的模样。
“车越来越近了，再不动手，那些二组的队员说不定就要动手了，你也知道，他们的枪法很糟糕，一枪打不死我的话，我怕我会很疼。”方言笑道：“3……”
王丽注意到，方言的拿着匕首的右手，开始慢慢靠近桑志方的脖子，桑志方的脖子上已经有了伤口，匕首的利刃划破了桑志方的皮肤，那些鲜血变成了一根细细的红线。
王丽看着方言的眼睛，方言也看着她。
方言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笑意，满是深情。
王丽闭了一下眼睛，然后睁开，带着哭腔说道：“对不起，方言……”
王丽把指头慢慢的放在了手枪的扳机上，因为她已经听到了黎正的声音，在最前面一辆警车上，黎正正在喊她和方言的名字，让她停手。
方言不会想让黎正看着他是怎么死的。
就在王丽开枪的前一秒，她注意到，方言笑了，然后右手一松，手里的匕首掉落在半空，而他也推开了桑志方，桑志方踉跄向前摔倒。
方言抬着手，就这么站在原地，冲着王丽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