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八门奇事录之索命 > 嘉靖戊午年甲寅月丙寅日(公元1558年2月5日) 晴:全文阅读

翩翩少年郎,策马忙回乡。

京城徐府的厅堂之中,无数山珍海味、美酒佳肴被摆放在硕大的餐桌之上,我简单地数了一下,竟有十六道菜外加两道汤那么多,这还不算饮之不尽的上等花雕酒以及形式各样的面点。

然而面对如此丰盛的美味,我却没有丝毫的食欲,而是如坐针毡。当然,我想此时正坐在我正对面的陆绎,应当也是如我一般的感受。

席间,此次宴会的主人不断地说着一些恭维双方之话,不过他究竟说得是什么,我却丝毫回忆不起来。因为那些话对于我来说可谓是毫无意义。

真正令我在意的,是他接下来要谈之事。这也是我为什么会与我那一生的冤家共坐一席的理由。

这一切的一切,还要从昨日说起……

那日钟辽生带人来至我云雾村,相邀我前往京城。对于钟辽生的到来,我早已预料,并且也十分期盼着他的邀请。因而在他未到云雾村之前,我早已备好了行囊,只等着他的到来。

此次我本想只是之人一人前往赴约。但是转念一想,我重生门既然已经决定离开阴影重新活在阳光之下,那么此番前去如不体现出我们重生门的威势,只怕反倒会让人嘲笑。

于是我留下了荷凉作为云雾村的代门主,甘恩、戴德负责辅佐,配合冯思火建设村庄。而我则带上仲杰、岸查、殷枫与荼独,并精心挑选三十名门徒,浩浩荡荡地随着钟辽生向往京城。

一路之上,除却我之外,其余之人包括仲杰在内,均不明白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因此路上众人也是不断地在向我询问着。

“莜熙,啊不,门主,带咱们走的这兄弟是谁啊?”岸查问道。

我答道:“此人名叫钟辽生。”

殷枫惊道:“钟辽生?莫不是门主与我们提到之前你与仲杰长老在为冯思火完成刺杀马师祖的任务时,所结识的那位朝廷军中之人?”

我点了点头:“不错,正是此人。”

岸查望着远处的钟辽生:“你说这个人武功不在仲杰之下,我却如何也看不出来。还有,如果是要感谢咱们,留在咱们村子里不就好了,咱们那虽然尚未建好,但招待他们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笑着摇了摇头:“岸查,此番我们前往京城,可不是简单地赴宴那么简单。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位钟辽生身后之人,绝对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而我们重生门日后能否走出阴影,于阳光下生活,则全要靠这位大人物了。”

“所以你这次会带上这么多人,完全是去给你撑场面去了是吗?”仲杰笑道。

我也笑了:“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不是给我撑场面,而是为咱们重生门撑场面。”

岸查自信地说道:“原来如此啊,这种事情你找我就对了,到时候到了京城见到了你说的那什么身后之人,我先给他们露上几手,保证让他们一个个心服口服,从此再也不敢小瞧我们。”

殷枫冷笑一声:“你呀还是老老实实的门主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吧,你这次去能够不给大家招惹事端,便已经算你大功一件了。”

岸查不屑地:“嘁,你还别瞧不起人,这次我就非得给你露一手,让你知道知道我岸查的本事。”

仲杰笑道:“岸查的本事,我们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我们所要会见之人并非是江湖人士,只怕岸查你的手段只会讲人家给吓到。”

“得得得,我什么都不干还不成吗,到时候我就老老实实的呆着,人家给什么吃的我就吃什么,给什么喝的我就喝什么,安排我在哪睡我就在哪睡,然后踏踏实实的回雾灵村。”岸查有些负气的说道。

“你还闹上了,真是没法说你。”殷枫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我,“门主,咱们即便是要从地下转为明面,但也犯不着与朝廷扯上关系吧?要知道,朝廷的人向来反复无常,可不是咱们能够掌控的势力。”

我笑了笑:“殷枫你错了,这一次我们非但不是要与朝廷沾上关系,相反,我们的目的,是要彻底与他们脱离关系。”

雾灵山距离京城虽然遥远,然而此次行进的队伍均是习武之人,脚程自然要快上许多,仅仅一夜半日的功夫,我们一行人便以到达了京城。

钟辽生背后之人似乎早已对城内上下打过了招呼,从我们进入城门开始一直到城内,一路之上并无任何官兵对我们上前询问,反而见到我们十分的客气。

要知道,即便是一般的官员进入京城,都不曾有过这般的待遇,我不禁对钟辽生身后人更加的好奇。

我们一行人随着钟辽生来至一座装潢富丽堂皇的会馆门前,钟辽生转过身,对着我们深施一礼。

钟辽生:“莜熙门主,我家主人所住府邸比较小,怕是容不下这么多人。但请放心,我家主人早已有所安排,门主可自行选择带上几名心腹之人,其余人均可于这会馆入住,一切食宿均有我家主人负责,倘若诸位觉得无聊,尽可在这京城中逛逛,只要不违反我大明国的法律,一切随意。”

我点了点头,回头对众人说道:“既然如此,仲杰长老与岸查、殷枫、荼独房主随我前去,其余人听从钟兄安排便好。”

钟辽生笑道:“妹妹果真爽快人,那咱们也话不多少了,请!”

在钟辽生的安排下,我带来的三十名门徒均被安排住进了会馆,而我与仲杰、岸查、殷枫还有荼独则一同随着钟辽生继续于京城内走着。

最终,我们一行人来至了一座其貌不扬的府邸门前。我望着眼前的府邸,却不由得产生了巨大的好奇。

这所府邸的样貌已经不能够用普通来形容,可以说是十分的低调。无论是木料还是装潢,均与寻常人家无异。从我的目测来看,府邸整个的面积也相当的小,即便是稍有成就的商户,所住府邸应当都比这里大上许多。

而与这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府邸相比,那府邸大门上的牌匾却显得格外的显眼,牌匾上上书三个大字“尚书府”。

府邸的大门前并无人守卫,钟辽生敲了敲门,一位老奴将大门打开,与钟辽生交流了几句,随即转身跑向府内。

钟辽生回过头,对着我们一摆手:“各位,我家主人恭候多时了,请。”

我们随着钟辽生走进了府邸,府邸内部的装潢依旧十分的简朴,走到之处,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并且不大的府中,几乎没有什么下人。

我们来至了府中厅堂门前,只见一位身材瘦弱,虽然发髯乌黑,面相却显得十分苍老的男子正站在门口,似乎在等待着我们。

“欢迎各位光临寒舍,老夫徐阶,恭候各位多时了。”那名叫徐阶的男子似乎便是钟辽生口中的主人,简单地寒暄几句后,便将我们请进了房内。

我们走进厅堂之内,只见房中已备好两张圆桌,一张圆桌可容下十人坐下,两张桌子便已经将整个厅堂塞得满满的。

徐阶恭敬地对我们说道:“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老夫已为各位备好了上等的好茶,还请各位入座。”

在徐阶的安排下,钟辽生陪同仲杰、岸查、殷枫还有荼独坐在一桌,而徐阶则与我坐在一桌。

当我们落座之时,两名下人端着一壶茶水分别为我们倒着茶。茶水落入茶碗的瞬间,一股怡人的清香便扑鼻而来,只让人心旷神怡。

“好香啊?这是什么茶?”我不禁问道。

徐阶答道:“此茶名为铁观音,它形似‘蜻蜓头、青蛙腿’,汤色金黄透亮似琥珀,滋味醇厚甘鲜。不过,要说到它最迷人的地方,还是在于其高扬的兰花香,香高且而持久,可谓“七泡有余香”。”

我点头赞道:“果真好茶。不过徐大人特意将我们邀来,想必不是只为了让我们见识一下您家中的茗茶吧?”

徐阶笑道:“莜熙门主果真性情中人,我会邀请各位前来,当然不止饮茶这么简单。不过老夫还邀请了另外一位重要人物,此人不在,咱们所谈之事也无法进行。”

“哦?不知徐大人所请何人?”我问道。

徐阶摇了摇头:“说起来,莜熙门主与他也算是颇具渊源,请稍安勿躁,我想他很快便该到了。”

正说着,之前那位老奴跑了进来,跪着说道:“大人,客人到了。”

徐阶大喜:“来得正好,待我亲自相迎。告诉厨房,可以上菜了。”

说着,徐阶迈步走出了厅堂。

就在我们正纳闷之际。只见徐阶再次回到了厅堂,而他的身后,跟着三人,为首之人刚刚迈进大门,便引来了在场所有人的惊讶。只见所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陆绎。

陆绎见到我们似乎也很惊讶,转过头看向徐阶:“伯父这是何意?难道想要害侄儿不成?”

陆绎话音刚落,他身后的绍庭与碧云便抽出了兵刃,而岸查等人也不甘示弱,纷纷掏出了兵器,战斗一触即发。

“各位,请先收回兵刃,听老夫一眼。”徐阶喊道。

绍庭与碧云看向陆绎,陆绎点了点头,二人随即收起了兵刃。

我对着岸查等人摆了摆手,他们也只得收起短刀坐了下来。

徐阶将陆绎拉到了我的对面坐了下来,而徐阶自己则坐在了我们二人之间。

徐阶笑道:“我今日邀请二位,可不是来厮杀的,而是来讲和的。”

“讲和?伯父是在开玩笑嘛?”陆绎不悦地说道。

我看着陆绎,冷笑一声:“锦衣卫作为大明国最为得势的组织,自然是看不上我们这些小人物了。不过我们到却也不怕你们。”

这时,徐阶突然严肃的清了清喉咙,不知为何,我与陆绎竟被那种威严震慑住了,纷纷不再言语。

徐阶再次笑了起来:“天色已然不早,我已为各位备下了简单地饭菜,还请各位享用。”

说着,徐阶拍了拍手,厅堂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几十名下人不断地端着盘子走进厅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陆绎突然对徐阶说道:“伯父,这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我想,也该说说正事儿了吧?”

我亦看向了徐阶,等待着他的发言。

徐阶笑道:“贤侄糊涂了,方才老夫已然说了,我这次邀请二位来此是为求和的,而现在老夫所观二位相处已然颇为融洽,我却也没什么好说的。”

陆绎脸色一沉:“伯父又开玩笑了,我堂堂锦衣卫又怎会视小小刺客组织为敌?更从何而谈求和?”

我冷笑一声:“陆公子好大的口气啊,却不知陆公子这般的人物,却多次栽在小小的刺客组织手中,心中做何感想啊?”

陆绎正要发作,徐阶却摆了摆手,笑道:“二位既然做不到真正的和解,却也希望贤侄能够给老夫三分薄面,暂且不要与重生门人有所计较。”

陆绎不悦地:“我却为何要放过他们?此时这帮邪教的主要人物均在这里,正是我将他们一网打尽,为国家除害的好机会。”

徐阶突然正色道:“贤侄啊,你可知君王之道的精髓为何?”

陆绎看着徐阶,摇了摇头:“侄儿年少无知,不知其中奥义。”

“君王之道,其根本,在于权衡,而目前朝中的局势,我想侄儿应当比我更加清楚吧?”徐阶问道。

陆绎点了点头:“如今朝廷,乃严家一家独大。”

徐阶笑道:“不错,严家一家独大,乃是当今圣上最不愿意见到的局面,因此,圣上现在要做的,便是以最快的速度,培养出一股新的势力,能够与严家抗衡却又不至于超越严家的存在。”

陆绎听罢,不由得一愣:“伯父便是这股势力?”

徐阶摇了摇头:“贤侄说笑了,老夫怎敢做那出头之鸟。不过不管那股势力为何人,作为朝中除严家意外最大的势力的锦衣卫,此时若是投靠错了人,打乱了圣上的权衡之计,只怕是为了圣上自身的安危,也会先办法削弱一些太过强势之人吧?”

陆绎想了想,问道:“伯父说的这些,由于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徐阶笑道:“这些人,我日后自有大用,而这段时间里,我希望他们是安全的,而能够决定他们是否安全,则全仰仗贤侄了。”

陆绎看了看徐阶,又看了看我,随即长叹一声:“既然伯父话都说到如此份上,我听伯父的便是。”

徐阶大笑:“好好好,既然如此,让咱们共饮此酒。”

说着,徐阶举起酒杯,看着我与陆绎。

我与陆绎相互对视一眼,不情愿的将就酒杯举起。

三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碰撞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