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城养殖厂。
崔岩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鱼腥味，还有一些动物尸体腐烂的恶臭夹杂其中。
养殖厂内，一个个游泳池样的鱼池整理的排列着，水泥砌成的一米高的矮墙，上面用网纱围着一层护网，不少养殖工人在中间忙碌着。
“孙哥。”
“孙哥好。”
“……”
一路不少人跟孙建民打招呼，孙建民都一一点头回应。
孙建民带着他们大概转了一圈，崔岩也心里有了谱。
水产品养殖生产过程中，不分季节、天气、早晚，常常会遇到池鱼突然死亡的现象，但大多出现在傍晚吃食的时候，且数量不多。若是像孙建明厂子里这样晚上或者清晨大量死亡，不外乎就几个原因：水质，泛池和鱼病。
水质就是因鱼苗生存水域遭受农田施肥、鱼池施药或者工厂排污的影响，水中有毒含量增多，使得鱼苗中毒死亡。孙建民在鱼苗突然大量死亡的初期就注意了更换水源，但并没有取得效果，这点基本可以排除。
再来就是泛池，泛池多出现在夏季高温，雷雨季节频发的时期，连续低气压的闷热天气，使得鱼面缺氧死亡。水质越肥、密度越大，泛池就越严重。但近来初春的天气也可以将这个排除。
应该就是鱼病了。
在苗种的培育阶段是最容易诱发各种真菌鱼病的时期，肉眼可见鱼的体表、腮盖、鱼鳍以及腹腔两侧等部位出血，并且出现鱼鳃“开天窗”，烂尾等症状，鱼苗体表上有不明气泡等。
这些症状在孙建民死亡的鱼苗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出现。
孙建民说的没错，这些问题还真是养殖人员经验不足、管理不当导致的，孙建民主要养殖的海水鱼长期在野生环境里生存，身上很容易寄生各种病菌和寄生虫，再加上在运输过程中受二氧化氮中毒等影响，体内的免疫系统很容易持续下降，使得深海鱼比其他淡水鱼更容易死亡。
水温、PH值、溶氧有毒物质防控、病菌查杀等等在这个时候还是大量依赖养殖人员的长期积累下来的经验，每种鱼群的生存要求都不同，甚至同种鱼群每一池的具体调控方法也不尽相同，管理起来十分繁杂。
但是，若是能用机器代替人工检测，这就智能和方便许多了。
崔岩把自己关于鱼病的想法告诉孙建民以后，孙建民点点头，“我们的师傅也是这么说的，还在寻找合适的鱼药和管理方法。”
崔岩想了想，问孙建民要来了纸和笔，然后快速了列了一个清单，上面写满了针对不同鱼群症状列出了对应的鱼药和防止措施。
“常见的就是这些了。”崔岩把单子递过去，“我刚才转了一圈，厂里鱼苗出现的情况这上面应该都包含进去了，你找个有经验的师傅在核实一下，应该能起到一点效果。”
孙建民接过单子，快速的看了一眼后，连忙叫人找崔岩说的去做了。
“真是谢谢你。”孙建民感激的说道，“最近这鱼病可闹心死我了，多亏崔岩兄弟了。以后崔岩兄弟要是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尽力。”
“客气了，还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崔岩拍了拍地上的水泥矮墙，“不过这些东西治标不治本，这些设备和管理方法是该更新了。”
“实不相瞒，我们也有意于您接洽的那家机械厂。”崔岩见时机差不多了就引出了正题，“或许，我们可以合作，您也知道您其实最需要的不是一个机械厂，而是一个机械人才。这种大型的人工养殖器械不是谁都能做的，与其承担着资金流断裂的风险，不如把机械厂让给我们，我们可以帮你设计制作。”
孙建民一听这话警惕了起来，“你们一开始就是奔着算计机械厂来的吧。”
李沐听了立即不满的说道，“喂喂喂，你阳光一点好不好，别这么阴谋论。难道我们之前在大街上撞到你闺女也是我们算计好的？她黑灯瞎火的碰到那个老婆子也是我们算计好的？”
崔岩笑笑，“不管我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们确实能给你一个更优的解决方案不是吗？你只要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就可以了，何必在乎我们的目的何在？”
孙建民听了当下眼神开始动摇起来，“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有这个本事？”
“你可以不相信我们的实力，但是这个厂子并不是我们要承包，而是京城研究所的李寅文教授的团队。”
孙建民这段时间奔走于寻找机械设计人才的时候也了解到了一些国内的机械制造信息，对这位教授的名字自然也有所耳闻。
“好。”孙建明挣扎了一番后说道，“等我回去找人核实一下，如果是真的，这个厂子我可以暂时先不谈。但我想让这位小兄弟先给我一个承诺，在正式接厂前先给我一个设计草图。这没问题吧？”
“我？”李沐看着孙建民指向自己的手指，十分怀疑人生。
“没问题。”
“我……”崔岩把李沐穿的帽衫的帽子往李沐脑袋上一扣，用力按了下去，生生把李沐后半句话按了下去。
李沐：你没问题，我有问题！
回酒店的路上李沐一直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样子。
崔岩斜睨了他一眼说，“别愁了，我画又不是真的让你画。”
李沐听完，嘴角微微动了动，想说什么，但看了崔岩一眼后又憋了回去，继续保持他的扑克脸。
崔岩这才觉察到不太对劲，于是伸手拦住李沐前进的步子，“你怎么了？”
李沐抬头，讳莫如深的看着崔岩，“崔哥，我们是不是朋友？”
崔岩愣了一下，郑重的点了点头。
朋友…这个对上一世的崔岩十分陌生的词汇让崔岩又瞬间的恍惚。
“是朋友那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李沐终于把这个他几次想问又憋回去的问题问出了口。
李沐是在无法说服自己，崔岩只是一家钢铁厂普通的工人，甚至是自己母亲口中一个不学无术，混吃等死的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