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世别无他法，只得木讷呆滞地动手，在表格末端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天晚上，当他把自己的悲惨遭遇告诉女孩们时，出乎意料，许婧和黄晓菁似乎毫无同情的意思，反而格外兴奋:
“哇，五千米耶！好拉风！”
“在全校面前出彩的机会，真羡慕你呢。”
“你俩是在说反话嘛！”水世抱着脑袋，绝望地大叫，“羡慕个锤锤！还出彩？出殡吧！”
作为一个不喜欢运动的宅男，每次体测的1000米都能让他伤筋动骨吐血三升，更何况是5000米？
姑娘们，我真的没跟你们开玩笑，真的有可能会当场出殡……
“从今天开始锻炼吧，校运会恰好在社团文化周前两天。”
许婧大气地拍了拍水世的肩膀，总算说了句人话，“为了照顾水同学羸弱的身体，本社长决定，我们的活动绕开那两天。”
“哦，我可谢谢你，反正横竖死路一条。”
心丧若死的水世面无表情，“说起来，你们讨论得怎么样了，关于摆台的内容？”
昨天他就想询问了，但碍于和许婧的那段插曲，便暂时耽搁了下来。今天趁着机会，索性把可能遇到的问题都解决，为日常学习和运动会挪出足够的时间。
“我们的想法是这样的。”
许婧和黄晓菁对视了一眼:
“写情书。”
“啊？”水世的表情顷刻间非常精彩，“你们俩？一起写？给谁写？”
啧啧，先不谈论其中槽点，这个男生真是幸福。
“我和婧婧的意思是，把写情书作为活动的形式。”黄晓菁见少年嘴巴微张，眼睛滴溜滴溜乱转，一看就是想歪了什么，她连忙结束这个似是而非的话题，“水世，你看过《我的少女时代》吗。”
“没，我么得少女时代。”水世回答。
其实他听过这部电影。上映那年他正好高一，中考失利的他尚处于父母的高压政策之下，没有闲钱，也不想去电影院被情侣们喂一嘴狗粮。后来全网上映，他却早过了伤春悲秋，向往爱情的纯纯少年期，变成了对罗曼蒂克毫无所动的死宅。
“我一直有一个观点，每个人都有一个专属的少女时代。”许婧加入了讨论，她目光炯炯，“向往美好事物，向往甜甜的爱情，愿意为心爱的人做傻事，无论男女。”
“我好像没有。”水世禁不起少女的目光打量，他忍不住挪开视线，又揉了揉鼻子，“你别这么看着啊，作为一个直男，我……”
“不，你有的，男孩子也有少女心。”黄晓菁笑嘻嘻地接过话题，“只不过不容易表现出来。就比如说，你看见一朵花，你觉得非常美好，这就是少女心。你看见甜美的恋爱故事，祝福兼着艳羡，这也是少女心。”
“嗯？我看见甜甜的恋爱只想举起火把高唱FFF团歌……”
要素察觉的水世举起手，做出一派要烧人的模样。
“哼，我说真的。没有少女心的要么是机器人，要么是李云龙。”黄晓菁微笑道。
“唔，行吧。你们为什么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理论？”水世忍不住吐槽，“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吗？”
“因为我们的思维方式不同。”
许婧闻言，她用戏谑的口吻为这场一边倒的对话做出了总结:
“鲁迅先生说的好，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大概就是地球人和火星人的区别。”
☆☆☆
水世继续埋头苦读高数课本，在演草纸上勾勾画画，时不时求出结果，翻到书的最后和正确答案一对比，整张脸都变成了苦瓜；捶胸顿足之后，一边哀叹自己不仅蠢还浪费草稿本，顺便偷瞄了一下身边的少女们。
当你在学习的时候，身边存在着同样学习的伙伴，能够起到在疲倦时奶一口的作用。
然而，少女们并没有在看书。水世注意到，两人正围着一台电脑敲敲打打，时不时指着屏幕，或紧皱或舒展眉头，隐约有争辩的声音传来。
她们在干什么？
去看看？
不行，看了绝对会被许婧打死。
……
有句话叫好奇害死猫，水世心中痒痒的，非要去看一遍才能止痒。于是，他搁下手中水笔，蹑手蹑脚靠近两人，把头悬在了半空中，再定睛一看。
——“见字如面，纸短情长”情书撰写活动。
——主办方:共青团温室大学委员会，温室大学学生团体联合会。
——承办方:温室大学土木学院，水晶文学社。
——申请人:许婧（社长），黄晓菁（诗歌部部长），水柿（小说部部长）
看到这里，水世大叫道:
“严谨一点，我的世是世界的世，不是柿子的柿！”
“啊，不好意思，手误。”黄晓菁连忙移动光标。
这一声以及这个人，是不应该在这一刻出现的。许婧的反应相当之快，她当即从座位上起身，揪住了水世的耳朵:
“高数复习到第几章啦？就敢过来偷窥？”
“我复习到定积分了！”水世强行为自己的跑路溜号辩驳，“然后过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哼，随你，到时候转不了专业，在大体老师面前吓晕是你自己的事。”许婧拧了两圈后，悻悻地松开了手。
“嘿嘿。”水世讨好地笑了两声。
“既然想看的话，那就看好了，这是我们要提交的策划书，等老师通过了之后，才能下拨经费，申请物资，开始筹办。”
默认了水世的溜号行为，许婧索性开始了现场教学，“现在我和晓菁在修改策划书，然后提交，等待老师那边给出的意见。”
“好漂亮的logo呀。”
水世却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封面上的徽标上。山水为底星辰为边，飞鸟掠过河汉，中央的天空蓦然裂开一条缝隙，从中投射出巨大的十字光斑，在画面中央构建了华丽的特写。
“我做的，厉害吧。”许婧得意地眨了眨眼睛。
“厉害。”水世发自内心地鼓掌，“可怜我一个手残，每次遇到大触只能喊六六六。”
“其实要素过多也不一定是好事。”许婧摇了摇头，“我的这个好看归好看，但不一定实用于严肃场合。logo嘛，还是要简略一点。”
“是这么个道理。”
“要不，水世你帮忙设计一个简略版？”许婧突然有了新主意，“在纸上画出大概的样式就行，电子版我来完成。”
“可别了吧，我的审美有点土。”水世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不不不，现在只有你闲，反正你又不学习，还是给你找点事做。”许婧继续规劝。
“谁说我不学习？”水世拔脚就摆脱了少女的勾搭，走向今天被他独占的长桌，“我要继续学习定积分！”
“……唔，那随你。”许婧耸了耸肩膀。
☆☆☆
水世重新在桌前坐稳，他的心思却怎么也回不到题目上。刚在演草纸上列了个式子，还没开根号，那一撇就化成了一个圆。
logo外圈的那种圆。
咳咳，不是真香，不是打脸。
谁能拒绝女孩子的要求？
特别是漂亮的，长得像唐嫣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