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亦临回到幼儿园, 打开电脑，把刚拍摄素材处理好，剪辑成一期新视频。
等待上传审核的空档, 他抽空打开破站私信。
其实, 从成为up主开始，他一直有看私信的习惯。
以前，他常年混迹科技区, 跟流量比较大的分区毫无交集。且视频属于佛系更新，内容还特别硬核。虽然积累了一定量的粉丝, 可愿意私信交流粉丝没多少。
积攒一个月，私信页面翻两分钟就见底，内容基本以催更为主。
现在, 覃亦临转型到生活区，对外形象立刻变得‘亲民’起来。收到的私信消息指数级增加, 根本看不过来。
即使覃亦临甚少回复私信, 丝毫不消减粉丝热情。经常有人通过私信的方式，表达对幼儿园崽崽们喜爱。
覃亦临拆开私信，随便浏览几条，意料之中看到满屏‘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 感觉自己眼睛有被吵到。
【啊啊啊啊崽崽们好可爱，大我知道幼儿园在哪里了，可以去偷崽崽吗（蠢蠢欲动】
【催更催更催更，大你已经六天没更新了，看看隔壁咕咕酱天天直播】
【帮我转告兰兰妈妈爱你】
【小道越长越漂亮, 他有什么变美小诀窍吗？】
【亲爱的，一点都不咕咕劳模大，请问你有没有让摄影小哥出镜打算？如果没有, 我明天再问你一次】
覃亦临看到最后那条私信，笑得差点岔。
这位网友睁眼说瞎话本事真绝，明明上下左右的私信消息，全都是疯狂催更，只有他昧着良心说自己一点都不咕咕。
覃亦临把页面往下滑动，意外看到一个熟悉id，网名叫‘蓬松的乌龟’。
犹记两年前，覃亦临刚刚成为破站up主，由于选择冷门题材，又没有买热门推广，所以前期播放数量非常惨淡，观众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蓬松的乌龟就是那为数不多观众之一，因为他网名比较特别，覃亦临看到时，认真思考乌龟怎么蓬松。
再后来，覃亦临观众越来越多，蓬松的乌龟发表评论弹幕，总会被埋没与诸多评论中。饶是如此，他依旧默默支持覃亦临，逢年过节发来私信祝福。
仔细想想，他应该也算自己元老粉。
换位思考下，这应该叫……
养成系up主？
覃亦临觉得‘养成’这个词有些微妙，果断甩开这个想法，点开那条私信。
‘蓬松的乌龟：大你好，我叫蓬蓬，是一位喜欢你将近三年的普通粉丝。最开始刷科技区看到你视频，让我大开眼界，内心坚定认为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我把你设置为我特别关注，每一期视频都准时看。发现你被大家喜欢，我由衷觉得高兴。
后来你转型到生活区，我本来有些失望，害怕你会变得不一样。现在，九个月过去，我发现你并没有不一样，只是从以前那个厉害完美的超人，变成有些有肉，拥有喜怒哀乐平凡人。’
“平凡人…”覃亦临看到这里，心里难得涌起的一丝丝感动，突然就憋了回去。
隔着屏幕，他默默思考：这位叫蓬蓬的网友，语言表述能力没比自己好多少吧。
他耐着性子，看完大段大段小作文，终于找到重点。
蓬松的乌龟在作文最后表示，自己以前加过覃亦临粉丝群，里面都是他多年的老粉。
他们关注up主10很久很久，算是看着他一路成长。原本粉丝们以为，大是个高冷疏离的人，所以不敢打扰他。
结果，覃亦临转型生活区以后，他本人性格渐渐立体起来。并不像大家想象中那么难以亲近，只是有些慢热。
且老粉们意识到，他帅得惊为天人，且对露脸这件事并不排斥。
于是，老粉们经过商量，琢磨给覃亦临办一场小型粉丝见面会，想征求他同意。
“粉丝见面会啊。”覃亦临轻声呢喃，有种倒错感觉。
他知道自己有粉丝，且数量不少。每次发布视频，或者更新微博流量数据，都相当可观。偶尔逛街，会有路人认出他，高呼‘大’。
饶是如此，覃亦临本质觉得自己是个普普通通人。粉丝或者见面会那些，都是属于明星。
他又没想过当明星，开什么见面会？
蓬松的乌龟发来的小作文特别长，字字句句虽然朴实，却异常走心，让覃亦临没办法直接拒绝。
思来想去，他回复道：请你把见面会方案发给我，我考虑一下吧。
蓬松的乌龟立刻秒回：好的，谢谢大！我马上跟大家商量，你需要什么格式方案？对见面会本身有什么要求？
10：不用那么正式，只要告知我见面会时间地点和人数就好。
蓬松的乌龟：好的！我马上去搞。
10：麻烦你了。
蓬松的乌龟：那个……我可以厚颜无耻胆大包天没皮没脸的说一句话吗？
10：你说。
蓬松的乌龟：崽崽~我们爱你！
蓬松的乌龟：我们群一路看着你从小透明，变成破站顶流up主，大家都有点妈粉或者爸粉心态。你知道吗？这两年我们一直做你涨粉记录，凑钱买过热门，每天为你事业操碎了心。
蓬松的乌龟：好你争，现在红起来了！
10：谢谢你们。
10：我表达能力不太好，上面那句不是敷衍。
蓬松的乌龟：我知道，我们群里经常吐槽你表达能力，崽崽你上点心吧。
10：……我尽力。
覃亦临面对屏幕，感觉自己有些尴尬。
他原本只打算‘考虑一下’，结果潜移默化，就变成‘不去不行’状态。
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自己真去参加粉丝见面会，被他们当面叫‘崽崽’，岂不是更加尴尬？
覃亦临想想就觉得脚趾抓地，差点抠出三室二厅把自己藏进去。
傍晚，覃亦临把这个消息告诉希尔跟崽崽们，大家都表现得迷之兴奋。
“所以，覃老师你要去吗？”小道眼睛亮亮问。
“我没考虑好，等他们方案发过来。”覃亦临打算挣扎一下。
“见面会~见面会~”兰兰抱住他腿，撒娇般摇晃两下，“我要去~”
覃亦临只觉得无语。
他自己没有决定呢，某个世界第一男主角已经为自己争取出场权利了。
“我要去嘛~”兰兰摇晃他腿，扑进覃亦临怀中蹭了又蹭，“一零老师~”
“好，如果我去就带你去。”
“汪汪汪！”狼崽大声叫唤。
覃亦临揉揉他头发，“说人话！”
狼崽从善如流切换语言模式，“我要去。”
“行吧。”覃亦临突然就顿悟了。
这波，真非去不可。
蓬松的乌龟办事效率挺高，赶在覃亦临入睡前，把见面会方案发过来。
单单从方案来看，那个群里人确实很了解覃亦临，见面会地点选择咖啡店非酒吧，且周围还有一个大型玩具城。
覃亦临注意到，那个群里粉丝勉勉强强三位数，报名参加见面会人，竟然有八十多个。有人愿意从国外赶回来，只为见他一面，妥妥真爱粉。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覃亦临态度已经动摇许多，知道自己所有抵抗，只是无畏挣扎，不如躺平接受。
于是他跟蓬松的乌龟约定好时间，准备接受命运审判。
显然，对于自己‘社会性死亡’这件事，崽崽们比他积极得多，每天起床都要为见面会计时。
在他们的期盼中，时间飞速流逝，终于来到见面会当天。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方案，见面会在下午举行。覃亦临早早起床，跟蓬松的乌龟沟通具体事宜。
他先发送消息，对面没有回复，估计没收到。
覃亦临耐着性子等了五分钟，依旧没有等到回复。他只好从记录里找到电话，拨打过去。
他有一点点不定时发作社恐，平常几乎不会主动跟陌生人打电话，能发消息尽量发消息。
就连接到客服或者骚扰电话，都会让覃亦临感受到莫名拘谨。
等待电话拨通时间非常煎熬，他听着对面‘嘟嘟嘟’，琢磨倒数三声，再不接就挂断。
刚数到第二声，电话接通，那边传来动听的……
男声？
“喂，你好。”男人听起来有些焦急，背景音非常嘈杂，忙碌着催促什么。
覃亦临核对蓬松的乌龟发来的手机号，发现自己没有拨错。
如果对方没有给错号码话，那就代表…
蓬松的乌龟是个男人吗？
什么情况，他竟然被一个男性叫了崽崽？！
“你好，”覃亦临谨慎地询问，“请问你用破站吗？”
“啊？”对面男人愣住，隔了几秒反应过来，声音陡然提高八度，“大！你居然给我打电话了？我刚忙着布置见面会，所以没注意来电提醒。”
“没关系。”覃亦临已经猜到答案，倒吸一口凉。
好家伙，竟然真是男粉。
对面害怕他不够尴尬，竟然主动自我介绍，“我当然用破站了，我是你粉丝，蓬松的乌龟，你可以叫我蓬蓬。”
“……好，蓬蓬。”覃亦临舔了下唇，有些无奈地说，“我以为你是女生。”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蓬松的乌龟提醒他，“大，你以前是科技区up主，你觉得科技区有几个小姐姐？”
覃亦临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最初粉丝，几乎都是男性。
所以——
蓬蓬先生残忍揭露事实，“我刚数过了，今天到场的女粉加起来，不到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