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戳心的剑，深刺入你的骨髓。
你以为悲伤的是我，哭泣的是我，愁闷的是我，失败的也是我——但其实，我不是我；我是你。
——《帝国陨落》 柏飞·利维坦·巴赫纳米
***
古人们说着古人们的事。
今人们说着古人们的事。
相比起如今，总有那么些更古老的事。
……
对索索来说，索菲古王朝与曾经的人们的那些事，已经够古旧了。
他自以为自己说着古人们的事。
他不知道的是，对古人们来说，曾经的他们也曾谈论着古人们的事；正如现在的索索也谈论着古人们的事一般——古人们，永远不会认为，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成为古人。
“……”
索菲第三至第六王朝，古典史。
第七王朝，近古史。
第一殿前至第四殿前时代，中古史。
再然后是漫长到仿佛会一直持续下去的分裂。
分裂，
再分裂，
直到人们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分裂的时代为止。
届时，经由一个在现世从未被别人在意过的伟大的人名字。索菲，这片古老的土地，将再次回忆起它的名字。
……
……
所以，
所以，我才喜欢历史。
（……）
轻轻地，斯泰因睁开了疲惫的眼睛。
他织的有些累。
不过，当看到自己身边的西玛依旧在疯狂填塞着食物的时候，他却欣慰的笑了。
他是她。
他是他。
他是祂。
……
不，
他知道自己不是祂。
斯泰因知道，自己永远不该试图或企图企及神所在的高度。
他知道自己是人。
这就够了。
即便和一般的人不太一样，也依旧是人。而且，这显然已经……足够了。
***
比赛结束了。
最终赢得胜利的是索索。
哼。
理所应当啦！
“……”
咔，咔滋，咔滋……
西玛漫不经心的嚼着食物。
为了今天，她事先就拜托斯泰因为自己买了、做了好多好吃的东西；现在，她吃的有些撑，但味觉却依旧在心底折磨着她脆弱的意志——她真的好像再吃，可现在又的确是吃不进去的，要不…………要不…先去厕所把肚子里的吐出来？然后再继续吃？
……
很好的想法。
只可惜实施起来不太方便。
更何况，一个劲儿吃总有一天会变胖的！尽管现在还没有找个男朋友的心思，但自认为自己很美的西玛，却完全不想变成个惹男人嫌弃的大胖妞！
（……嗯。）
下次少吃点儿。
或者多运动，或者少吃，总共就这两种办法。
“咕————咿！”
她深深的伸了个懒腰。
小小的手掌紧抓着手掌，小小的胸膛用力地挺起，小小的双腿也用力伸向前方——她使劲儿抻了抻身子，过了会儿……才感到分外舒适。
“斯泰因，该走啦！”
她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自己摸了摸肚皮，感觉好像有点儿鼓……咿！！乖乖，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不等索索吗？”
斯泰因放下了手中的织物。
即便在西玛看来，他也绝对是当老婆的最佳人选。
“再待一会儿；他那边路比较长，咱们最好和他一起。”
“唉！”
西玛不屑地撇了下嘴：
“你就别惹人嫌啦！没瞧见萨尔玛那含情脉脉的样子吗？——听我的，咱们现在走。准没错！”
“你说……含情，脉脉？”
斯泰因眨了一下眼睛。
他柔顺的黑发平静地披在那儿，这令他整个人像极了一位高贵、雍容的公主。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哈？”
西玛加重了嘲讽：
“就是说那女人想和哥哥上床——这样说你总该明白了吧？”
“……不明白。即便你说她想和索索发生什么，索索也不会愿意和她发生什么；毕竟，索索他已经有女友了。”
“对男人来说，送上门的腥哪儿有不偷的道理——？！”
西玛突然拉长了语调：
“你也是男人，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明白——再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识相点儿，咱们给他俩创造点儿空间。哥哥总是那副样子，做什么都后知后觉的。不趁现在给他点儿反应时间，等那个叫欧丹的回来了，你就等着被她妹妹记恨吧！”
“……”
斯泰因继续眨着眼睛。
他道：
“索索不会的。”
“？”
“索索·茶·艾尔米是一个信守承诺、刻板保守的男人，他不会违背誓言的。”
“啊哈？！！”
西玛的声音越来越尖锐了。
尽管和斯泰因相处的非常好，但和这个死脑筋玩意儿不同，西玛觉得，自己至少是个聪慧的现实主义者。
她可不会像斯泰因一样：明明自己做不到，却胡乱觉得别人是圣人！
“你这话，可真像个娘们儿！”
这句话就有点儿重了。
不过，西玛倒觉得斯泰因有可能不会在意。
“明明不知道男人们是怎么想的，却偏要将自己的一套观点胡乱套在别人身上——这么和你说吧！大家都是人，都只想着自己的事，萨尔玛虽然生活很糜乱，但好歹也是个受男人欢迎的有魅力的女人——哥哥不可能不喜欢的！你就等着瞧吧！”
“……”
斯泰因看着她：
“我是男人，怎么可能不知道男人们是怎么想的？”
“你少唬我！我好歹跟踪过你，会不知道你是怎样的家伙吗？！”
大声埋怨着的同时，西玛重又气呼呼的坐回到了椅子上：
“你骗得过哥哥，骗得过他女友，却骗不过我——告诉你，我眼睛毒着呢！哪怕你隐藏得再深，也休想绕过我的眼睛！”
“……”
斯泰因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她开始往包包里受织物；并在这样做的同时，轻声问西玛：
“那你是怎样认为的呢？你觉得我是男人？还是说，你认为我其实是女人？”
“……”（西玛）
“这重要吗？”（西玛）
“谁知道呢。”
“我觉得这不重要。只要你对我和哥哥没有恶意，无论你是谁、想做什么、目的是什么，都无所谓。”
“哟。”
斯泰因又笑了：
“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在乎索索吗？”
“当然！”
西玛又从椅子上跳将下来：
“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不，你不是！”
西玛有点儿慌。
不知为何，她总觉着现在的自己好似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又好似整个人的整颗心思，都已经被对方吃了个通透：
“你只是顺便，哥哥却是个舍身为人的大好人！他和你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索索？舍己为人？”
斯泰因耸了下肩膀：
“我承认他是个好人。但舍己为人？你真是太瞧得起他了。”
“你……！我不准你污蔑他！！”
西玛大嚷道。
从斯泰因的角度看去，这不过是一个身材小巧的幼女气势汹汹的叉着腰站在那儿，额上凝着汗珠，表情也微有些紧张地——站在那儿，好似很愤怒，也好似是觉得自己在乎的人遭到了挑衅——不过如此！
但是，
这对斯泰因来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他既不想从索索那儿得到什么。
也不想从西玛这儿得到什么。
他只是在完成自己工作的同时，沉浸在这段生活中，享受一丝难得的惬意。
所以……
……
他轻轻伸出手，并抚触了西玛的脸蛋。
“别生气。”
他道：
“也别假装生气。对他来说，你很重要，你根本不需要用这种手段表述忠诚——如此虚伪，反而令人生疑。你知道吗？”
“……”（西玛）
“不过，这都无所谓啦。”
斯泰因扣上了包包的扣子，然后，便站起身来：
“这也是个机会。不趁现在叫你知道索索是怎样的人，你是不会明白的——好啦！不是说要先走一步吗？”
如此说着，
他留给了西玛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今天，就按你说的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