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网 > 古代小说 > 锦凰歌:倾世嫡妃 > 第一百九十五章宫宴杀局全文阅读

叶菡有心息事宁人,怎奈楚乾却不买账,一挥手,将上前来搀扶的婢女甩到一边,盯着叶瑶说道:“谁说孤醉了?孤才没醉呢!”说到这里,这位太子爷停了下来,痴痴笑了笑,面上忽地一片怒色:“孤知道,你们都看不起孤,是不是?别以为本太子的眼睛是瞎的,孤看得出来,都看得出来……”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太子殿下去内殿安寝?”叶菡没去搭理楚乾的无理取闹,冷言吩咐道:“都杵在这里干什么?等着看叫旁人看笑话吗?”

“是!”闻言,周围的侍婢匆匆上前,也不顾楚乾的挣扎,强行带走了楚乾。

楚玉看着楚乾的背影,皱眉说道:“父皇昨夜是不是申斥皇兄了?这么多年来,父皇只怕根本没有对他说过几句狠话。难怪,如今听了几句斥责,就承受不住了!”

“陛下对母后生了罅隙,殿下心中也不好过!”叶菡低低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时候不早了,那边的宫宴也快要开始了,我们且过去看一看吧!”

“哦?皇兄不用露面吗?”楚玉眼中微光一闪,轻声问。

“陛下命太子殿下按下闭门思过,便不参加这一场宫宴了。”叶菡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感情来。

就在这时候,门口的侍女通禀道:“禀太子妃,德妃娘娘来了!”

叶菡还没发话,楚玉就毫不客气地出声说道:“德妃娘娘不是一向身子不好,一直躲在昭德殿养病吗?这时候,她来东宫做什么?”

侍女还未说话,一个傲气的女子声音就传了来。

“多日不见,公主殿下还是这般高高在上的脾气呢!只可惜了,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却不知公主殿下还能神气多久!”

而后,一个穿着藕荷色宫装,梳着高高云髻的女子走了进来。这女子四十多岁的年纪,但保养得不错,看上去不过三十岁许的模样,眼角连一丝皱纹都没有。她生着一张下颔略尖的杏仁脸,柳眉细长,杏眸含波,纵然已经不再年轻,那身段仍显得婀娜如柳。

叶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生下了成王的后妃。看得出来,年轻时的德妃,应该是个千里挑一的美人儿。只是,这位美人显然犯了大多数美人都有的毛病,自视甚高,行止浮躁。

“德妃娘娘多虑了,您已经是徐娘半老了,本公主却还青春尚好。想来,您还活着的时候,怕是见不到本宫落魄的模样了!”楚玉半点儿不买德妃的账,说出的话很是辛辣,激得德妃一张风韵犹存的脸,染上了老茄子的颜色---气得又红又紫。

“公主如此顶撞本妃,就不怕陛下责怪吗?”德妃平复了一下呼吸,冷声说道:“本妃可是听说,太子殿下已经被陛下勒令闭门思过了。若是公主殿下也去闭门思过的话,想来也是一桩美事呢!”

“德妃大可以去告状,本宫等着父皇的申斥!”楚玉倏然笑了笑,走到德妃近前,一扬手,德妃头上的一支凤凰簪就落到了她的手里。

“楚玉,你想干什么?”

“娘娘!”

德妃的发髻顿时散乱开来,长长的青丝拖到了腰后,脸上露出又是愤怒又是惊慌的神色,她带来的宫女忙上前挡在主子身前,以免这位一样以飞扬跋扈的脾气著称的公主殿下,用这枚凤凰簪,给德妃的脸上添几个花样。

这样的事情,楚玉不是没干过。这宫女还记得,数年前,宫中有一位非常貌美的莲嫔娘娘。因为一时得宠,行止轻狂,以至于招惹了这位尊贵的公主殿下。楚玉根本没和她客气,在莲嫔去皇后宫中请安的时候,当着众多嫔妃的面,将手里的茶盏扔了出去。那碎瓷片从莲嫔的额头上划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生生毁了莲嫔那张美人脸。没多久,就传来了莲嫔自尽身亡的消息。而从头到尾而,帝后都没有指责过楚玉一句。

瞧见宫女和德妃脸上的恐慌,楚玉笑意浓郁了几分,后退了一步,端详着手里的凤凰簪,扬声说:“这应该是用凤嘉国使者来朝时,送来的一匣子龙鳞金,精制而成的凤凰簪吧?本宫曾听匠人提起过,此物足可以买下半个城池。今日,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德妃心里蓦然一寒,冷言道:“这是陛下赐予本妃的御赐之物!抢夺御赐之物是什么罪名,公主殿下可要掂量清楚!”

“抢夺?”楚玉双手握住凤凰簪,轻轻一折,便将那凤凰簪中间折断开来。金簪上垂珠和流苏断裂开来了,叮叮当当落在地上。她笑了笑,不屑道:“你看清楚了,本宫不止敢抢夺御赐之物,还敢毁了此物!父皇若是要问罪的话,只管命人来拿本宫好了!”

言罢,她猛地一拂袖,谁也不理,径直向着门外走去。

德妃不敢置信地盯着楚玉的背影,颜面低泣一声,妆容也不整理了,捡起断裂的凤凰簪,步履踉跄地跑出了东宫,向着乾元殿的方向而去。

叶瑶等人相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举步离开东宫,向着昭阳殿走去。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宫人们点上了宫灯,那昏黄的灯火,如同长夜里的烛光一般,将来往行人的影子映得瘦长。

越是靠近昭阳殿,灯火便越是明亮。叶瑶与叶蓉等人走在一处,刚刚来到昭阳殿门口,就听到了殿中传来的细碎低语声。这声音放得很轻,透着几许人人都能感受得到的紧张和小心。

昭阳殿前,皇后身边的大侍女秋容站在门口,行了一礼,说道:“太子妃娘娘、公主殿下,馨和郡主,东平郡主,你们的位置已经安排好了,请随奴婢来。”

四人随着秋容走上前,来到了最前头的一排席位上。太子妃和楚玉坐在了正中的位置,叶瑶和宁淑却被带到了上首的偏席上,那是紧挨着沈皇后位置。

“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如此,她与两位郡主说话也方便些。”秋容笑了笑,说道:“今日人多事杂,两位郡主坐在这里,若是有什么事,皇后娘娘也能照拂几分。”

宁淑和叶瑶一一应下,各自落座。

就在这时候,成王妃也带着成王世子走进昭阳殿中。成王妃今日的打扮很是喜庆,就连成王世子那张有点儿阴沉的小脸,也现出了几分喜气。

“王妃娘娘,小世子今日真是精神!”

“是啊,看看,可不是与成王殿下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嘛!”

“听说,沧州的形势已经好了许多。成王殿下此行,可谓是劳苦功高啊!”

一声声恭维交叠响起,朝中一些得了风声的贵妇人纷纷迎上前去,有的想混个脸熟,有的想攀个高枝。

反倒是太子妃叶菡和楚玉这里,冷清了许多。

没多会儿,沈皇后带着一众嫔妃,与天和帝入席。叶瑶留意到,那一群环肥燕瘦的后宫女眷里,却不见德妃的身影。

天和帝照例说了几句场面话,乐声响起,献舞的宫女们走上前,在菜肴的香气,以及四溢的酒气里,缓缓舞动如柳的身姿。

叶瑶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抬起头的时候,恰好能看到天和帝的背影,以及站在天和帝身后的,那张让她印象深刻的脸。

他今日扮作了天和帝的贴身侍卫,穿着银色轻甲,腰间陪着吞金宝剑,眼中含着一抹难解兴味,毫无顾忌地打量着叶瑶,仿佛在研究什么有趣的问题。

叶瑶没有理会他,也去用席上的酒菜,只是端着酒杯,漫无目的地打量着桌子上的菜色,像是在研究御厨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手法。

没多会儿,两个宫女上前添茶,像是不小心一般,一人踩了前头那人的裙摆,使得前头的宫女身子一个趔趄,连人带手里的茶壶一并歪到了,晒到了宁淑身前的酒宴上。

宁淑忙向后一躲,但她的动作明显慢了不少,没能躲开迸溅的汤汤水水。叶瑶躲得倒是快,怎奈身前的席面被毁了个彻底,身上也溅上了些许汤水,不得不准备换地方。

“奴婢该死!”闯祸的两个宫女白着脸跪了下去,沈皇后不悦道:“都是怎么做事的?秋容,你带两位郡主去本宫的寝殿换一身衣服!”

“是!”秋容施了一礼,对宁淑和叶瑶说道:“两位郡主,这边请!”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叶瑶和宁淑起身称谢,叶瑶瞧见,天和帝身边的侍卫低低一笑,一双桃花眸里,像是泛起了一层潋潋清辉。

心知这次意外不过才刚刚开始,叶瑶暗暗留心,与宁淑随着秋容走下宴席,向着侧门处走去。

楚玉瞧见这一幕,悄悄唤来一个宫女,低声吩咐了几句,悄悄站起身,也向着门外走去。

昭阳殿里歌舞漫漫,昭阳殿外便显得冷清寂寥了许多。

皇宫这样的地方,一向就是如此,有的地方富丽繁华,歌舞如潮,有的地方却荒冷孤寂,无人问津。世间最富贵和最凄凉的景象,在同一个地方,同时上演。

秋容在最前方带路,屋檐下的宫灯安静无声的燃烧,那昏黄地光晕在她的脸上渲染开来,莫名添了几分诡异。

“不对,这不是通往坤宁宫的路!”当走出宫灯昏黄的昭阳殿,来到一条偏僻的小径时,宁淑站住了,沉声说。

“馨和郡主的记忆力真不错,可惜,就是明白得太晚了些!”秋容倏然开口,发出的声音却根本不是女子嗓音,更不是属于那个秋容的声音。这是一个阴柔的男子声音,略有几分喑哑和调侃。叶瑶听得出来,这分明就是那个刺客的声音。

宁淑大惊失色,勉强维持着镇定模样,说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冒充宫女,劫持我们二人?”

那人未答,只是手腕轻轻一动,手上的宫灯倏然熄灭了,宁淑只觉一阵眩晕,软软倒在了草地上。

叶瑶站着未动,也没去管倒地的宁淑。只是看向对面的人,淡淡说道:“阁下只是令叶瑶大开眼界,上一次见面时,是赵云凌身边的小厮,这一次见面,就成了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了。却不知下一次见面,又是什么身份?”

对面人伸手在脸上一抹,撕下了一层面具,露出一张陌生的脸来。这张脸却不是叶瑶曾见过的任何一张脸,没有那么阴柔,却也不显得粗鲁,就是一张勉强能算是俊秀的脸。他淡淡笑道:“果然是要做宸王妃的女子,这份沉稳就殊为难得了!”又瞧了瞧手里已经熄灭的宫灯,好奇地说道:“这灯火的迷药,果然对你无用。不过,你是何时发现这一点的?竟然没能让本公子发现端倪!”

“不知阁下用的是什么迷药?叶瑶从未见过,也并未发现端倪。不过是时时提着小心,一路上闭气而行罢了!”叶瑶说。修炼了灵术的人,大部分都能短时间闭气。

“这是归墟的幽冥香,你从未见过才算是正常。”那人笑了笑,说道:“如今看来,在下还是小看了郡主。”

“阁下应该不是先前刺杀小女子的那一个人吧?”叶瑶微微蹙眉,说:“比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阁下的语气和态度委实客气了许多。”

“哦?本公子就不能做一回谦恭君子吗?”那人眼中透出些许意外之色:“难道是说,郡主还是喜欢本公子倨傲无礼的模样?”

“阁下误会了,叶瑶只是想知道,阁下究竟是谁,又所谓何来。”这个时候,叶瑶依然觉得,这人不是她曾经见过的那一个。

“算了,都说给你听也无妨!”男子音色一变,嗓音变得清脆而娇俏,分明就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她低低一笑,手指再度从脸上拂过,这一次,露出的是一张灵动的女子容颜。

“你或许不知道本姑娘的名字,本姑娘却是久闻你叶瑶的名字了。”那女子说:“忘了和你说了,本姑娘复姓皇甫,单名一个‘晴’字。”

“北疆皇甫将军的独女?”叶瑶这下子是真的觉得惊讶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皇甫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东平郡主冰雪聪明,不如你来猜一猜,本姑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该不是又后悔当初的悔婚了,打算取叶瑶而代之吧?”叶瑶说:“叶瑶听说,皇甫姑娘畏惧宸王之名,与情郎私奔出逃了。却不知你那情郎是谁?”

皇甫晴的眼睛眯了起来,二话不说,揉身向前,手腕上一根白色的丝带飘飞了出来,向着叶瑶的脖子上缠去。

叶瑶微微一个后仰,拔下了头上的紫色步摇,另一只手却扯住了丝带,用力向下一拽。

皇甫晴手腕一抖,那白色的丝带轻轻一振,叶瑶忽觉手指上一痛,只见那白色的丝带上,赫然钻出了不少绣花针一样的细小尖刺。她忙撤手,手上的步摇打了个旋儿,垂在流苏上的叶片如飞刀般飞了出去,盘旋着射向皇甫晴。

她这一下子却是用了全力,紫色的飞刀落到了丝带上,将丝带断成数截。那些飞刀去势犹未止住,继续向着皇甫晴飞去。

“你是七阶灵术师?”皇甫晴不敢置信的声音传来。她的身形如陀螺一样旋转开来,轻盈避开了那些锋利的飞刀,气急败坏道:“楚渊对你倒是舍得!”

“你不知道我的修为?他没有告诉你吗?”叶瑶站定,淡淡说:“看来,你在他的心里,也不过如此!”这个他,指的当然是第一次刺杀叶瑶的那个人。

皇甫晴冷笑了一声,手腕一扬,灵力凝成了一条素白的长练,如同灵蛇般昂首而出。看这手灵力化实的纯属程度,这个皇甫晴,赫然也是七阶的灵术师。

真奇怪,这个龙骧国里,年轻的灵术高手似乎突然多了起来。

叶瑶已经觉察到,这条白练一出手,就带着一股危险的冰寒气息。跟现在的这条百炼比起来,方才那一条丝带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如方才一样硬接。身形一动,灵力凝成了一条青绿色的藤蔓,迎向那一条白练。

“本命灵术?”皇甫晴越发觉得惊异,却也不敢大意,一边全力应敌,一边恨声说道:“看来,楚渊还是教了你不少好东西!”

这时候,却见那藤蔓迎上了白练,两股灵力相撞,那巨大的冲击波将两个人都各自击飞了出去。

叶瑶连退了十几步,已经离开了那条小径,退到了一片凤尾花花林里。

还未站稳,就觉身后有暗风袭来。

身形一转,灵力化作素白色的返魂花,恰好迎上那连绵的掌影。

“轰隆隆---”

花影在掌影里炸开,两人再度分开。

这一次,出现在她对面的,可不就是天和帝身边的那个侍卫吗?

“小阿瑶,我们又见面了!”男子淡淡一笑,看上去仍旧是气定神闲。叶瑶却觉得心血上涌,经脉隐痛。

“是啊,又见面了!”叶瑶淡淡说。

这时候,那皇甫晴也追了上来,飘然落到男子身边。

“叶瑶,你的好日子,就到今日为止了。”皇甫晴阴狠道:“放心,日后,我会代替你好好活下去!”

“是吗?”叶瑶低低说:“这是天和帝的意思?命你皇甫晴易容成我,潜伏在楚渊身边,伺机谋夺北疆和宸王府?”

“宸王府里的一切,本来就应该是我的!”皇甫晴冷哼了一声,说道:“若不是有人从中作梗,这一切如何轮得到你!现在,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有人从中作梗?却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叶瑶状似好奇地摊了摊手,说:“到了这样的时候,你们已经胜券在握,我似乎也注定一败涂地了,你们总不会还不能说吧?”

“除了黄少昊,还有哪一个?若不是他假传消息,本姑娘也不至于匆忙逃婚!”皇甫晴恨恨地说:“等本姑娘知晓这一切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晚了!”

“可是,皇甫姑娘,你与你身边这位,实力都不算弱。恕叶瑶眼拙,着实没能看出来,这个宸王妃的位子有什么好图谋的!神山乃是传说中神仙居所,里头什么没有,值得你们为了一个宸王妃的位子上蹿下跳?”叶瑶说。

“神山虽好,却也要能回到神山中,一切才能作数。”那男子瞧着叶瑶,忽然说道:“你的资质不错,若是愿意随我们回神山的话,一切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你说什么?”皇甫晴脸色一变,神色冰寒地问。

“我说,希望能把她带回神山。以她的资质,应当能做个内门弟子。”男子沉声说。

“你疯了?”皇甫晴不敢置信道:“你也不过是外门弟子而已,若是叫她成了内门弟子,我们两个还能落得什么好?”

“只要寻回仙引,回到神山,我们这些有功之人,都能身列内门。”男子说道:“再说了,归墟海的门规中,有一条就是同门不得相残。你所担心的,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这话里头的信息量太大。叶瑶沉吟道:“仙引究竟是什么?”

男子定定瞧了她好一会儿,方才说道:“仙引啊,其实是一道可以回到神山的传送符。有了它,神山中人便可以在这里与归墟海间自由来去。”

叶瑶又问:“归墟海究竟是什么地方?”

男子笑了笑:“这个问题,现在我可不能回答你。等回了神山后,你自己去看一看,也就知道了。好了,话说到这里,你也应该明白,你所谓的救兵,根本就不可能出现了。现在,你的心中也该有个决断了吧?”

叶瑶情知不能问出更多了,略有些遗憾,倏然笑了笑,说道:“阁下如何知晓,叶瑶的救兵不会出现了呢?”

皇甫晴笑了笑,说到:“自然是因为,现在,龙骧国的东平郡主,已经重新回到昭阳殿中了。你既然平安无事,那些等在暗地里的救兵,有什么必要出现呢?”

“宁淑呢?”叶瑶瞧了一眼还昏迷在地上的宁淑,问:“她没有出现,难道就不会有人怀疑吗?”

“她啊,被德妃接到寝宫叙话了。”皇甫晴轻飘飘说。

叶瑶凝神看了这二人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向着另一边奔逃而去。

皇甫晴和那男子忙追了上去。

谁料,在转过一道矮墙时,竟然失去了叶瑶的身影。

那是冷宫里荒凉的一堵院墙,隔着高墙,似乎还能听到里头传来的幽怨哭声。

“走,进去看一看!”男子当先越过高墙,飘身落在一口古井边。

皇甫晴也飘落下去,喃喃道:“奇怪,她人呢?”

男子伸手指了指那口枯井,冷冷说道:“这里有阵法的痕迹。”

“什么?这冷宫里,居然还有这样的高人?”皇甫晴诧异道。

“是我疏忽了。宸王府里的那一位,还有华紫琼,可是曾经在皇宫里住过十多年。谁知道这十多年里,这对母子对这个皇宫做过什么?”男子沉声说道。

“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皇甫晴着急地问:“难道就这么放过她?这下子,我还怎么潜入宸王府?”

“只能另想办法了。这地方诡异着呢,我们不能没有把握的乱闯。”男子想了想,又道:“叶瑶既然藏起来了,肯定不能马上回宸王府,或者是回昭阳殿。我们且去准备一二,莫叫另外一头露了马脚。”

皇甫晴虽然不愿意,却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来试验华紫琼留下的阵法,怏怏点了点头,悄然飞到了院墙之外。

而这时候,叶瑶已经借助地道,悄悄回了祈安殿。

“郡主?”殿中人识得她的身份,虽然觉得意外,却也不曾慌乱。

“嗯!”叶瑶点了点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条,交给殿中的侍女,说道:“悄悄送到慧敏公主手里!如今坐在昭阳殿里的那个女子,是假的叶瑶。”

“是!”宫女倒是没有怀疑叶瑶的身份,假的叶瑶不可能知道这些暗道的秘密。

此时的昭阳殿,依旧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被宫女撞倒的席面已经重新布置好了,宁淑没有回来,只有换了另外一身衣服的假叶瑶,垂头坐在原处,一言不发。

楚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时不时地打量着席面上那个安静的“叶瑶”。她心里觉得奇怪,这个“叶瑶”为何不止换了衣服,就连首饰和簪环都换了。她频频给那个“叶瑶”使眼色,对方却始终漠然地静坐在那里,没有半点儿的回应。

没多会儿,歌舞暂歇,天和帝起身祝酒。

众人都跟着起身,那“叶瑶”也站起身来,看上去恭谨而疏离。

就在这时候,一个粉色衣裳的宫女走进了侧门,扬声喊了一句:“陛下,有刺客!”

就在这一个刹那,“叶瑶”极速转身,手腕一扬,一把寒光闪亮的匕首挥出,向着沈皇后的胸口飞去。

因为距离极近,沈皇后根本来不及躲闪。仓皇之间,用手臂挡了一下。

那匕首刺进了皇后的小臂,深可及骨,鲜血汹涌地流淌出来,瞬间染红了她朱红色的皇后袆衣。

“你到底是谁?”楚玉的反应最快,眨眼间来到假叶瑶跟前,一掌将假叶瑶击到一边。

这时候,那个喊“刺客”的宫女走进了门,大喊道:“东平郡主被绑架了,这个是假的!”

却说楚玉一掌击中了假叶瑶,那假叶瑶竟是一头倒了下去,嘴角露出一丝乌黑血痕。

“服毒自尽了?”楚玉暗道一声不好,就见沈皇后的伤口开始发黑,赫然也是中毒的迹象。

“母后?”楚玉上前连点沈皇后数处穴位,又给她服下一粒丹药,根本不去看天和帝的脸色,直接吩咐道:“本宫的这一粒丹药能保母后三日性命,还不快去传御医来?”

已经有人去查看假叶瑶的尸身了,楚玉布置好的一个宫女从假叶瑶的脸上撕下了一层薄如纸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张清秀而年轻的脸。

“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和帝皱眉,扬声说道:“禁军何在?传朕口谕,封锁各处,严查刺客和……和东平郡主的下落。”

“陛下,郡主已经安然回到祈安殿了。”报信的宫女高声说:“据郡主亲口所言,劫持她的人,正是陛下身边的那个贴身侍卫。郡主疑心,陛下想要她死在宫中,特意请奴婢来问个明白。并希望陛下能交出贴身侍卫,说是非曲直说清楚。”

这下子,本就躁动不安的朝臣和命妇们再度哗然。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似乎在隐隐暗示,这场劫持的幕后之人就是天和帝。天和帝劫持叶瑶后,再命人易容成叶瑶的模样,伺机行刺沈皇后。

如此一来,行刺沈皇后的人,就变成了叶瑶。此举既可以使宸王府和东宫反目,又可以洗刷掉天和帝的嫌疑。若是天和帝的心再狠一点,直接抹杀掉真叶瑶,这个假叶瑶说不定还能鸠占鹊巢,取而代之呢!

天和帝顿时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冷怒道:“一派胡言!朕如何知道,那个贴身侍卫是不是……是不是也被人调换过了。来人,去把那个贴身侍卫,咸宁,把他带过来。另外,再一队禁军去祈安殿,把郡主请过来!”

叶瑶在祈安殿里休息了一会儿,就听到了外面的消息。

“沈皇后遇刺中毒,至今昏迷不醒。假郡主已死,陛下左右为难,正遣人来请您回昭阳殿。”报信的人说。

“沈皇后中毒了?”叶瑶讶异地问:“是什么毒?”

“不知!还好,公主身边带着救命药,暂时保住了皇后的性命。”

“走,我们也去看一看!”叶瑶站起身,说道。

一行人才走到半路,就遇到了顺路而来的禁卫军。一行人回到昭阳殿的时候,这里依旧是一片忙乱的景象。

女眷们稳坐在一起,面色惊惶,看上去很是不安。男子们神色冷峻,皱着眉,忧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就连叶诚,也觉得天和帝这事儿做的不地道。这事儿若是成了也就罢了,若是不成,这不是逼着宸王府站到太子和东宫的队伍里吗?

他悄悄凑到天和帝身边,低低说道:“陛下,如今之计,只能弃卒保车,顾全大局了!”意思是,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贴身侍卫,还是趁早处理了干净。

“那侍卫,谁知道那侍卫究竟去哪了?”天和帝也觉得恼怒,且不说那侍卫根本不能处置,就算是能处置,他从哪里变出来这个一个大活人呢?

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就在这时候,脸色难看的禁卫军统领来报:“陛下,贼人咸宁已经被抓到了。此人胆大包天,公然违抗陛下的命令不说,还在众军面前大放厥词,说什么……说他完全是奉了您的命令,刺杀东平郡主,并命令假郡主行刺皇后,置皇后于死地,并嫁祸宸王府。”

“一派胡言!那个咸宁呢?”天和帝觉得,自己已经出离愤怒了。稍稍一想就知道,真正的咸宁绝对不会这么做,准定是有人反将了他一军,用一个假的咸宁,坐实了他谋害发妻,陷害臣女的罪名。

“回陛下,咸宁不肯束手就擒,一味负隅顽抗,已经被属下等射杀了。至于尸身,慧敏公主殿下说,此人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已经被兄弟们乱到分尸,剁成肉泥了!”御林军统领低声说。

“什么?如此一来,谁知道你们擒住的究竟是谁?”天和帝大怒。

“可是,除了真正的刺客,谁会吃饱了撑的,刻意跑出去送死?”御林军统领“困惑”地说:“不过,若是能找到另一个咸宁的话,或许能证实此事。”

“另一个咸宁?”天和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且不说另一个咸宁根本不能交出去,而那个所谓的咸宁,其实也是易容。这个人,这张脸,从头到尾都是假的,他从哪里弄出来一个经得起查验的真品呢?

这事儿是谁的手笔?左右不过两个人,不是叶瑶,就是楚玉。

叶瑶还指使不动御林军,那就是楚玉了。御林军统领是沈皇后的人,这也难怪,他会听楚玉的命令。

就在这时候,叶瑶与祈安殿的宫人到了。

天和帝忽然意识到,更难过的一关,还在后头呢!

“臣女叶瑶拜见陛下!”叶瑶一语方落,整个昭阳殿都安静了下来。

“起身吧,方才的事情,东平郡主受惊了!”天和帝咬了咬牙,说道:“歹人一派胡言,凭空攀诬,还望郡主明辨是非,莫要听风就是雨,疑神疑鬼。”

“谢陛下!”叶瑶站起身,从容说道:“敢问陛下,您身边的那位咸宁侍卫,可曾出过昭阳殿?”

“此人的确离开过昭阳殿!”沈秋实在底下说:“敢问郡主,那歹人是何时出现杂郡主跟前的?”

“本郡主离开昭阳殿后,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此人就出现了。”叶瑶说。

“那应该是咸宁侍卫离开之后的事情了。”沈秋实推断道:“陛下,按理说来,除非有重大变故,否则,您的贴身侍卫是不能擅离职守的。不知这位咸宁侍卫离开时,用了什么样的理由?不管怎么说,他离开的时机和郡主被劫持的时机恰好吻合,这里面只怕大有文章。”

“沈秋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天和帝青着脸说道:“你是在怀疑,这事儿都是朕一手安排的吗?”

“臣不敢!”沈秋实肃容说道:“臣身为大理寺监正,断案多年,如今只是觉得,实在找不到能证明陛下无辜的证据。”

“混账!”天和帝大怒:“污蔑君主,颠倒是非,这就是你大理寺的一贯作风吗?来人,给朕拿下这个昏官,暂押天牢,听候处置!”

御林军统领没动,他手底下的禁卫也一个未动。一时间,天和帝的命令仿佛成了一纸空文,没有一个人愿意理会。

于是,整个昭阳殿里,就只有沈秋实的声音在回荡。

“臣惶恐!”他面上不见半点儿惊慌之色,平静道:“臣只是就事论事,不愿意徇私枉法而已。陛下说臣是昏官,臣不敢认。若是陛下能自证清白,臣甘愿一头撞死在这昭阳殿里,绝不敢有怨言。”

这话无疑是把事情越描越黑,把帽子往天和帝头上扣牢了。

“咳咳,陛下,沈监正,此事尚未彻查,此时下结论还为时尚早!”叶诚站出来打圆场:“今日天色已晚,臣等的家眷受了惊,不如先让众人各自回家,等养好精神后,再议此事也不算迟。”

紧接着,成王一系里又有几个老臣站出来做和事佬。但是,那些原本中立的朝臣却无人表态。

沈秋实倒是没有再抓着这个由头不放,他知道,再说下去,就得把天和帝关进天牢了。

但是今日的事情,在场的朝臣们都看得分明,那些还对天和帝“改好了”,或者是被先祖庇佑,“励精图治”心存幻想的人,也该看清楚,他们支持的这个皇帝,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

天和帝手里还有一部分暗卫,若是当真想动那一批和他对着干的朝臣,也不是不行。可问题就是,他不知道楚玉现在是什么态度。八成又偏向生母了吧,若是把这个嫡出的女儿也激怒了,他就彻底没有胜算了。

于是乎,这一场乱七八糟的宫宴,以天家夫妻间的一场杀局结束,最终草草收场。朝臣们以最快的速度出宫,坐上马车,向着自家的府邸而去。

叶蓉和方月如坐了宸王府的马车回府,这主要是出于安全考虑。

“这九重深宫,当真是一个龙潭虎穴!”马车上,叶蓉感叹道。她虽然不能亲身经历,却也能感受到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冰冷。

“是啊!这一次,也是三妹妹命大!”方月如心有戚戚地说。她在南疆的时候,也经历过一些风雨,那些场面更大,涉及的人更多,却也没觉得如今日的宫宴一样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