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秋月，我这次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寻你叙旧的！”红衣女子凤清旖缓缓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情，说道：“我是奉神山的命令，来这里查探方才出现的那一只妖圣来历的！我记得，那只五彩鸾鸟飞到了这座城池之中后，又飞了回去，是不是？”
“你若是早点儿这么说的话，本尊何苦在这里拦着你？”华秋月也缓和了语气：“知道的，以为你是神山使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眼见着妖圣降落在北长城附近，特意来给我们收尸的呢！”
“哼，祸害遗千年，本尊可从来都没有以为，你华秋月会在这个地方陨落！”凤清旖的话虽然不好听，却也透出几分息事宁人的心思，沉了沉心，说道：“你既然是此地的地主，便将这事儿从头说来听一听吧！”
“本尊和妖圣可没有交情！”华秋月知道凤清旖心里的小算盘，淡淡说道：“至于那个大家伙为什么会驾临新月城，我这里也没有一点儿头绪。那般强悍的妖兽，想来也没有与我等蝼蚁通名报姓的必要！”
“可是，它为什么飞落在这里后，就马上飞回去了呢？”凤清旖说道：“方才，这里还降下了一道劫雷，是不是？这劫雷可不是寻常之物，专门那是专门轰进阶成功的上位妖兽的！”
“不错，有一只小五彩鸾鸟在渡劫进阶，那只大鸟飞走的时候，带走了那只小鸾鸟！”华秋月本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事儿的经过她也就是听叶瑶提了提，叶瑶便是如此说的。
这时候，叶瑶正在安排周围的兵丁将普通百姓送走，以免两人再动起手来的时候误伤了别人，同时遣人送信出城，去附近的清风谷寻楚渊。今日，楚渊应附近几个小国家权贵的邀约，去清风谷行猎去了。
神山来人的消息传得很快，很快，新月城周围的小国权贵就云集到了新月城前。也不知他们究竟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消息，不止带来了各种宝物，也带来了自家的晚辈。
因为来人众多，看上去也都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叶瑶不得不去问一问华秋月和凤清旖。
“二位可是要见一见城前的人？”
“你是何人？莫非就是华秋月嘴里的师侄？不像，你身上可是没有一点儿九转寒冰诀的气息。”凤清旖正色瞧了她一眼，颇有些讶异地说道：“看来，这小地方也不是一无是处，你这般年纪的宗师，已经很是难得了！”
“这是本尊的师侄媳妇！”华秋月淡淡说道：“植灵师的修为进展一向诡异，快得奇快，慢的奇慢，端看契约灵植的品质了。她算是运气不错，寻到了地焰花那种奇物，修为进益就快了许多！”
“地焰花？”凤清旖将信将疑，沉吟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既然地焰花，那么，她应该能操控熔金焰了！如此，倒是和我们火脉的资质有些共通之处。”
“你不是要去看那只小五彩鸾渡劫的地方吗？”华秋月打断了她的话，说道：“走吧，那地方还有劫雷留下的痕迹，若是去晚了，说不得就什么都没有了！”停了停，瞧了远处翘首以待的贵族们，略带不屑道：“你该不会是一个人来的吧？你身边的弟子呢，正好让他们马上把这些不相干的人都打发出去，留在这里想什么话，倒像是把咱们当成了马戏团的猴子了！”
“路上出了点儿事，他们马上就到！”凤清旖淡淡说了一句话，就见两匹棕红色的马匹从远处疾驰而来，那马匹的骨架虽然不大，但模样极其神骏，跑起路来的时候，脚下烟云腾飞，常常给人一种腾云驾雾的错觉。
众人惊讶见，两匹马已经到了近前来。马上是两个模样明艳的少女，其中一人穿着金红色罗裙，十七八岁的年纪，明眸皓齿，未语先笑，看上去像是很好相处，另外一人穿着青金色罗裙，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五官明艳如海棠，偏偏总是板着一张脸，透出一种凛然的冷艳来。
“凤彩琴，凤寒笙？”华秋月瞧着那二人，笑了笑，说道：“多年不见，你倒是调教出了两个好徒弟！”那两名女子都是九阶灵术师的修为，放在她们这个年纪，已经能算是很不错了。
“尚可！她们两个都有几分修行火脉心法的资质，但终究算不得顶尖！”凤清旖难得谦虚了一回儿，没和华秋月争辩，赞同地说道：“你的那个师侄怎么样？紫琼昔年就是水脉弟子中资质最好的一个，她留下的血脉想来也当是不错了！”
“尚可！”华秋月只是提了一句，就不再多说了，转头朝着王府的方向而去，说道：“走吧，不是要去看一看那只小五彩鸾渡劫的地方吗？”
凤清旖不再徘徊，随意地瞧了叶瑶一眼，便举步随着华秋月而去。
“守好城门！”叶瑶见两人走远了，对身边的一个小将吩咐道：“若是那两位姑娘要进来，你们也不必拦着，直接将她们领到王府来就是了！唔，你们这里因该有随时待命，应对突发情况的守军吧？”
“的确有！”那小将恭恭敬敬道：“末将已经吩咐下去了，全城加强戒备，严防宵小之辈趁机作乱！”
“嗯！”叶瑶点了点头，见四下里无事，也自提气纵身，一路掠向王府。
凤清旖根本没用人招待，去雷劫降落的地方看了看后，就直接进了华秋月所在的房间。叶瑶想，她作为主人家，总还是要摆宴接风，安排住处的，一一吩咐下去之后，便见凤清旖的两个弟子来了王府之中。
也许是碍于她的修为之故，这二人身上倒是没有半点儿架子。那个名叫凤寒笙的始终冷着脸，只要别人不问，便始终一言不发，那个名叫凤彩琴的，倒是个性子活泼的，对于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东一句西一句地问个不停。
“以往的时候，我常听人说，望月崖所在的地方逼塞贫瘠，连一个宗师级别的高手都难见到，这来了之后才知道，传言不可尽信，你们这新月城时新修筑的，是不是？我瞧着，比起柔然国的落雁城都不差什么了！”凤彩琴笑道：“一走进这王府，我就知道，这王府里定然布置了不少阵法！”
叶瑶等她说完了，方才问道：“彩琴姑娘是柔然国中人？我听说，归墟神山辖地之下，柔然国是最强大的一个。”
凤彩琴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我是柔然国的郡主，封地就是落雁城。可惜，离开了故土后，落雁城才刚刚在一片火山谷附近修筑起来，如今还是百废待兴呢！”
叶瑶淡淡笑了笑，却是没想到，这个凤彩琴竟然是这样的出身，问道：“原来柔然国的国姓是凤氏？巧了，临近的凤嘉国，皇族姓氏也是一个凤字。”
凤彩琴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火脉的嫡传弟子都是以凤为姓的，至于这个郡主的身份，却是皇家知道我成了神山亲传弟子后，又特意加封的。喏，我那位师姐也是郡主！说起来，这也是附属国家里头的惯例了。哦，水脉那一边，亲传弟子一律以华为姓氏，当然，到了大宗师境界之后，还可以再改名字，那时候，也就不必拘泥于到底姓什么了！凡是大宗师，都成了门中护法，不能算是神山中哪一脉的传人了。”
“原来如此！这般说来，其他的几脉岂不是也各有姓氏？”叶瑶也是此时方才知道，原来这姓氏里面还有这样的渊源。
“王妃姐姐说的不错，正是这个道理！”凤彩琴掩口笑道：“王妃姐姐是植灵师是不是？巧了，植灵师一脉的亲传弟子，都是以“叶”为姓。你若是加入神山的话，倒是不用改名字了！”
“哦？都是以叶为姓吗？”叶瑶面上露出好奇的神色：“我听说，他们是通过契约灵植来修炼的，是吗？既然如此，这植灵师一脉还有如同九转冰心诀一样的秘传心法不成？”
“彩琴不是植灵师，也不知植灵师一脉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凤彩琴说道：“不过，听说，大概几千年前，他们那一脉也有秘传心法来着。那心法好像是叫什么日月真经，嗯，就是将日月精华炼化入体，从而提高修为。我想着，这灵植可不就是指着阳光和空气过日子嘛，这功法的名字倒是契合了灵植的特性！”
叶家秘传的那一门心法，不会就是这一部失落了的秘传功法吧？叶瑶心里暗暗留意了一下，面上却不显，只是笑道：“如此，倒是可惜了！”
“王妃姐姐不必多想，这事儿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惜的！”凤彩琴安慰道：“那一门心法听说根本就没有什么为力，只能用来养养花，种种草，或者是给人疗伤治病，别无他用。而且，那门心法的修炼资质，不止是要看天分，还要看血脉传承。这些年来，植灵师一脉的亲传弟子，几乎都是出自神山周围的木姓世家。便是现在，他们修炼心法中，依旧严格要求血脉资质的。”
如此说来，叶家的来历倒是更为可疑了。叶瑶笑了笑，说道：“彩琴姑娘固然博学，我若是有时间去柔然国的话，定然要先好生向你请教！”
凤彩琴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是应当的！你别瞧着我们师尊和华秋月前辈不对付，可私底下，她们两个关系好着呢！要不然，我们火脉也不敢让师尊带着我们两个，单枪匹马地过来。水火两脉多年不和倒是真的，但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如今，两脉反倒是有不少人惺惺相惜呢！”
华秋月倒是没有和她提起过此事，叶瑶想，从这句话里看，火脉似乎有意与水脉交好！难道是因为华秋月那位师尊进阶宗师有望，水脉又起了拉拢的心思？
但这些暂时和她没有关系，叶瑶此时还没有去神山的打算，在她想来，她和楚渊大概还要在这里停留十几年，等着楚祈长大了，才能到处去走一走。
这边相谈甚欢的时候，楚渊也带着人回了王府。他的身边，还跟着几个与他一起出行过的他国权贵。
“他们回来了？王妃姐姐，我们快些出去看看！”听侍女回禀了楚渊回府的消息后，凤彩琴看上去比谁都热情，也不顾自家师姐的冷脸，拉起凤寒笙的手，便向着门外走去。叶瑶也走了出去，才到了二门，就见四个男子和两个女子从对面走来。
楚渊在最前面，他的身后是一对年轻夫妻，男子二十岁上下，身材修长，龙章凤姿，他是平陵国的国君，平陵长青。平陵长青挽着一个女子的手臂，那女子名叫秋盈袖，是平陵长青最宠爱的妃子。
这两个人的身后，则是青燕国的国君独孤致，这是个三十岁许，生得文质彬彬地男子，他的身边，是青燕国的皇后燕篱。这位皇后才不过七十八岁的样子，模样娇俏，倒是被秋盈袖这个宠妃更像是宠妃。
而走在最后的两个男子一个穿着鱼龙白服，头戴紫金冠，四十岁上下，他是天鹰国的皇太子英守拙，这位皇太子生得有点儿粗苯，但却是个灵术宗师，修为算是皇族之中的高手了。另一人穿着靛蓝色对襟长袍，二十岁上下，九阶灵术师的修为，他是平陵国的大将军，一向沉默寡言，是个很容易被忽略的人。
叶瑶对对面的这些人都还算熟悉，仔细算起来，倒是燕篱和她年岁相近，相处得比别人多一些。燕篱性子活泼，一见面，便打趣道：“今日的一场行猎却是热闹得紧，只可惜你不在！咦，这两位姑娘瞧着眼生，难道也是从神山中过来的？”
凤彩琴此时倒是变得内敛含蓄了，微微含笑道：“我们师姐妹正是凤清旖尊长座下的弟子，说起来，大概要称呼宸王殿下一声师兄了！”话落，她的目光落到了楚渊身上，淡淡笑道：“楚师兄，幸会！”
“幸会！”凤寒笙这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人忽然开口说话，倒是让叶瑶微微有些吃惊。但凤寒笙这一句话落，就再也没有下一句话了。
“幸会！”楚渊微微颔首，一如既往的沉静寡言。
燕篱却是毫不见外地笑着迎上前，说道：“原来二位姑娘便是神山的圣使，难怪这般华光潋滟，气度非凡呢！”话落，又瞧了瞧叶瑶，说道：“阿瑶妹妹，你和宸王怕是要去安排宴席吧？今儿姐姐就做一回主，替你招待客人，如何？”
叶瑶知道，燕篱这是想趁机讨好神山圣使呢，也不点破，只是说道：“燕篱姐姐有这份心思，阿瑶自然是感激的。若是两位圣使也没有意见的话，先请侍婢带诸位移步花厅，如何？”
燕篱点了点头，眉眼间都是笑意：“阿瑶何必与我见外，咱们两家挨得近，走动的也多，这本是姐姐的本分！”
平陵长青身边的秋盈袖见此，眼中闪过些许轻视来，这位皇后的行事做派，十足十的小家子气，还寻常世家女懂分寸呢！但她很快把这一丝轻视收了起来，走到凤寒笙面前，微微含笑道：“花厅里虽然暖和，却也聒噪，我记得，王府花园中有一片雪芙蓉园，用阵法笼着，四季常开，那地方最是清净，不知圣使可想去看一看？”
凤寒笙对于豪门权贵之家的人情往来也不是不懂，只是懒得应付，此时着实不想去花厅，也想去躲个清静，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说道：“带路吧！”
叶瑶看着这些人三五成群走出庭院，方才说道：“凤清旖如今在华秋月那里，表面上，她们是为了那只五彩鸾鸟而来。而实际上，凤清旖对你这个师侄很感兴趣！不过，她的修为还不如华秋月前辈。”
“我听华子良说起过这些！”楚渊说道：“她若是想见面，那就见面也无妨！明日，凤夜轩和方月如也该过来了！凤清旖选的这个时机，倒是很巧妙！”
“殿下是觉得，凤清旖的目的不止是你，还有凤夜轩？”叶瑶问：“可是，她若是想见凤夜轩的话，大可以直接去凤嘉国下帖子，凤嘉国还能始终不予理会不成？”
楚渊想了想，说道：“你可是，归墟神山的火脉传承的是什么功法？”
叶瑶想了想，说道：“我记得，是一门名叫《凤凰心经》的心法，是吗？”
楚渊又问：“那么，这部心法的由来，你可清楚？”
叶瑶了然：“难道是由凤氏血脉传承心法改编而来？而最初的凤氏嫡血，在归墟神山中或许不多了。凤清旖提起过，对自己的这两个弟子，她其实不大满意。若是凤嘉国的凤氏嫡血有可能激发血脉传承的话，凤清旖有可能带走凤夜轩吗？”据她所知，如今的凤氏皇族，总共也没有几个人了！
“应该不会！”楚渊说道：“还有一件事情，你大概不知道，方月如有孕在身了。凤夜轩大概是担忧这个孩子的安危，希望把这个孩子交给神山，一来能保证孩子的安全，二来，也能给自己的身份加加分量。凤氏皇族的先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应当清楚！”
“可是，凤夜轩如何知道神山会在这时候来新月城呢？”叶瑶讶异道：“难道这事儿是凤清旖和叶宣串通好了的？若是如此的话，只怕凤清旖早就有意扶持凤氏皇族了！”
楚渊笑了笑，说道：“却也未必，如果凤夜轩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没有传承嫡血的幸运的话，凤清旖未必愿意在他身上费心力。凤氏皇族到底也是千年基业，有一些和神山联系的办法也不奇怪。其实，便是楚氏皇族，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手段！”
“哦？楚氏皇族也和神山有什么渊源不成？”叶瑶想了想，说道：“若是当真如此的话，事情岂非是越来越热闹了？我记得，好像从那一本书上看到过，龙骧国和凤嘉国这一片土地，是昔日的流放之地，一些犯了错的世家嫡系被放逐到这里，南北长城就像是无形的枷锁，使得他们的修为永远无法突破到宗师。现在看来，这地方反倒是让一些古老的血脉得以代代延续了。”其实，这也都是一些传说，到底是则么回事，只怕谁也不知道。
“虽然是传说，却也有几分道理！”楚渊说道：“天京城那边，楚慕已经和太玄山的人在暗地里来往了！天京城如今是沈太后主持朝政，皇帝就是个摆设，倒是没有在这方面做小动作。但是，楚玉打算去南陆沼泽里挑驸马，这事儿大概已经传遍龙骧国了！”
“嗯？”叶瑶对此还真是好奇：“她难道打算远嫁别国不成？”
“楚玉的打算，似乎是让别国嫁一个驸马，来龙骧国和亲！”楚渊笑了笑，说道：“沈太后大概是觉得亏欠这个女儿吧，也就随着她折腾了。反正楚玉心里头也有分寸，知道什么人能碰，什么人不能碰！”
叶瑶笑出了声：“就凭着她这性情，不管怎么样，应该都不会让自己吃亏！沈太后那里，大概也是怕这个女儿与她夺权吧！不管怎么说，楚氏皇族的暗卫，可是尽数落到楚玉手里了！”
“不只是暗卫，天和帝大概把自己能给的一切，都给了楚玉这个女儿了！”楚渊说：“楚氏皇族先祖的那些秘密，只有历代帝王才知晓，连皇后都不知道。沈太后大概也隐约感觉到什么了，她不敢违了这个女儿的心意。这时候，别说是招赘驸马了，她就是想左拥右抱，沈太后估计也不敢说什么！”
这个时代对女子从一而终的约束并不严苛，对于皇族女儿来说，就更是形同虚设了。叶瑶记得，在龙骧国的历史上，楚家的女儿做什么的都有，养面首买情人的、休驸马甚至砍了驸马一家子的、带兵打仗的、谋朝篡位的等等，应有尽有。
而楚玉一个嫡长公主，身份更是矜贵，只要她不谋朝篡位，沈太后那里只怕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便她折腾了。而依着楚玉的性情，叶瑶想，不管她做出什么来，她都不会觉得惊讶。
“如此看来，天和帝这个父亲却是比沈太后这个母亲要称职得多！”叶瑶笑了笑，说道。
“他也就是着实没有能托付一切的人罢了，托付给楚乾的话，这和托付给了沈太后也没有区别。若是给别的儿子，楚慕是铁了心远避南疆，再不回京了，其他几个儿子都不是皇后的对手，他前边托了孤，沈太后后面就能斩草除根。如此一来，倒是楚玉最合适！”
叶瑶挑了挑眉，说道：“楚玉手里有了实力，龙骧国是说什么都不会拿她去和亲的！你说，若是朝廷日后也给公主们兵权和封地的话，公主的日子是不是就要好过许多？至少，联姻和和亲这种事儿上，她们的话语权就更重了。”
“你还想要个女儿？”楚渊知道她想说什么，笑道：“如今，竟是连这些都打算好了！”
他想，他们若是有了一个女儿的话，倒是极有可能把这个小女儿养成一朵人见人怕的霸王花。
若是男孩儿，他定然是会好好教的，权术谋算都得会，还要能独当一面，能服众，叶瑶在这一点上应该是和他一个心思；若是女儿家的话，他只要保证，自家女儿永远不会被外人欺负就行了，至于她会不会欺负别人，这就不在他的考虑之中了，而叶瑶呢，楚渊觉得，她不教着自家女儿去欺负别人就算是不错了。
所以，做这对夫妻的儿子，那是要让人佩服敬重的，若是做这对夫妇的女儿，那差不多就是专门招人恨的！
叶瑶也自笑了笑，她想，就算是再要一个女儿，也得等到十年之后，楚祈长大的时候。到时候，儿子不需要父母陪了，正方便父母照顾小女儿。
她想，不管那时候的北疆是怎样一种情形，她的女儿肯定不会是个锦衣玉食的天真小公主。封地、商行、人力一样都不能少，便是楚渊这边不好操作，她的彩虹山城还在南疆杵着呢。唔，如此一来，倒是有可能养出一个腹黑的小魔女来。
就在这时候，侍女进来禀报，说道：“殿下，王妃，宴席已经摆好了！”
叶瑶和楚渊相视一眼，双双走出房间，向着外院的一处栽满了雪芙蓉花的园子而去。
他们来到雪芙蓉园的时候，客人们已经都到齐了。楚渊和叶瑶坐在主位，凤清旖师徒坐在客位，平陵长青等人则坐在了陪客的位置上。华秋月则是在主位附近另设了一个座位，算是介于主位和客位之间的地方。
虽然时间仓促，但宴席还算是精美。既有时下新鲜的肉类和蔬菜，也有从北荒之中采摘来灵菇等物。而酒的品类就多了，叶瑶和楚渊面前，摆的是的味道清冽，但浓度很低的果酒。
陪客那一边，摆的是酒精浓度很高，酒劲儿强烈的蒸馏白酒，因为酿酒时特意加了几味滋味霸道的材料，这酒的后劲悠长，好长时间都不消散，对于男儿来说，倒是烈酒中的烈酒。这种酒名叫“两重天”，取得是“冰火两重天”的意思，它将好几种霸道的滋味生生凑到一起，反倒是调和成了一种极其过瘾，又后劲悠长的酒来。
这是王府里独有的配方，以前，王府用它来招待客人的时候，还有不少男子会打听这种酒的来源。
而凤清旖这一边，用的就是浓度适中，酒劲儿也适中，但味道清香，回味悠长的百花酒。这种就当真是用百种灵花酿造出来的，工艺独特，颜色漂亮，澄净的酒业上浮着一片片芙蓉花花瓣，偏偏那芙蓉花花瓣因为被酒液浸染过，呈现出缤纷多彩的颜色，看上去煞是漂亮，很是适合女孩子的喜欢精致东西的品味。
叶瑶曾经见过这种酒，也是王府独一无二的配方。她知道，自家府里养着好几个酿酒的大师傅。只可惜，王府里的两位主人都是等闲不饮酒的人，任你做的空前绝后，我这边只是毫不动心。因为，酿酒师父的本事和绝活儿，也就只能在客人面前显摆一二。
众人各自落座，闲话了几句之后，便正式开宴。不过，摆在王府里的筵席，定然都是没有舞姬乐妓出面应酬的。
“王府珍藏的好酒，平日里想尝来还真是不容易！”酒过三巡，平陵长青的酒意大概是略重了些，瞧了席间众人一眼，说道：“敛之，今日这宴席可是给神山圣使接风的，总不会还没有乐舞吧？我记得，你那花间阁里可是藏着不少绝色啊！宸王妃今日也大方些好了，瞧瞧，敛之出门的时候，连个侍女都不敢带，这也未免太没面子了！”
王府的确养着一批舞姬乐妓，但那都是在府外，只用来招待客人。楚渊和叶瑶是不回去那里的，楚渊是不想惹来闲言碎语，叶瑶则是觉得，看着碍眼。
听了平陵长青这话，众人面色都是微微一变，叶瑶淡淡瞧着平陵长青，说道：“怕是要让平陵陛下失望了，宸王府里一向没有这些闲杂人等。”
平陵长青饮尽了杯中酒，面带不赞同地说道：“怎么能说是闲杂人等呢，这男子闲来无事的时候，红袖添香也是一件雅事。唔，你们夫妻之间的私事，我这个外人本是没有资格指三道四的，只是敛之兄今日在猎场上救了我一命，我心里感激，一直想着怎么回报他，今日一瞧这宴席，心里头着实替他觉得委屈啊！”
叶瑶眯了眯眼睛，淡笑着看着平陵长青，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叶瑶恼火时的经典表情。对方若是晓得厉害，就该马上割地赔款，赔礼道歉，否则，她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平陵长青着实不够了解叶瑶，他只知道，这位王妃有才华，有实力，也有手段，唯独妒性奇大，将自个儿夫君的后院守得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若是往常的话，他还真不敢当着她的面这么说话，但如今有神山圣使在场，他倒是不怕叶瑶当场发作他，又借着酒意壮了胆子，继续说道：“我知道，王妃不喜欢别的女子碰自家夫君，是怕有那祸水红颜夺了夫君的宠爱，给自己带来祸事！
可是，王妃如今已经是灵术宗师了，又有了孩子，不管你家夫君偏爱谁，都动摇不了你的地位不是？何苦为了心里头的一点儿不痛快，平白担上个恶名呢？
再说了，男人的色心是本性，压抑是压抑不住的。
恰恰相反，你也是弹压他，他就越是想寻个刺激，图个新鲜。唔，我是男子，这话可是心里话呢。这样的时候，反倒是堵不如疏四个字最合时宜。你让他见识了万紫千红，见识了环肥燕瘦，他自然就不会轻易被外面的野花迷惑了去！”
席间众人的神色都变得微妙起来，秋盈袖脸色微变，忙去晃了晃平陵长青的衣袖，低声道：“殿下，您喝多了！”
平陵长青倒是也没有完全醉了去，笑了笑，说道：“爱妃放心，我有分寸。”话落，又瞧了一脸似笑非笑地叶瑶一眼，和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的楚渊一眼，说道：“方才一席话，或许冒犯了宸王妃，平陵长青再次赔罪了！
不过，我方才的话，也是真心实意为了二位好。这皇家的夫妻，都是这么过来的，是不是？唉，人生苦短，就当及时行乐！否则，等到年纪大了的时候，定然是要后悔的！”
“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叶瑶重复了这几个字一遍，说道：“平陵殿下的意思，是说世人应当趁着青春正好的时候，一气玩够本，是吗？”
“这是自然！”平陵长青说道。
“平陵陛下后宫庞大，各色佳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您即便是夜夜辛苦，只怕是也照顾不到各位佳人，总要有人独守空房，寂寞忧愁，是不是？”叶瑶淡淡说道。
平陵长青皱眉：“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给了她们荣华富贵，锦衣玉食，难道这还不够吗？再说了，安分守己，自重自尊，这本来就是女子的本分！自古以来，世上不都是如此做，如此说的吗？上到天家夫妻，下到平民百姓，有哪一个能例外呢？王妃什么都好，就是这气量太狭窄了，太不能容人了。呵呵，也就是敛之脾气好，这才一直纵容着王妃，以至于纵容出了嫉妒成性的恶名声。”
叶瑶最是听不得这种话落，淡淡瞧了楚渊一眼，说道：“殿下，您以为平陵殿下方才一席话呢？”
楚渊这会儿觉得，也许，当时他就不应该顺手捞了平陵长青一把，救了他一命，清了清嗓子，说道：“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为谋！”
话落，就吩咐一边的侍婢道：“平陵殿下醉了，你们送他回去吧！”
平陵长青不明所以，就被两个显然是影卫出身的侍女带了出去。席间顿时有些空旷，燕篱瞧着平陵长青离开的方向笑了笑，说道：“平陵陛下果然是醉了，方才说的都是胡话！阿瑶，这夫妻之间的关系，一向是如饮水，冷暖自知，一家有一家的过法，咱们听听就是了，当不得真！”
停了停，又补充道：“要我说啊，我还最是佩服你这直爽性子呢，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懒得做那口蜜腹剑的官样文章，更懒得摆在自己面前碍眼！还什么色心是男子的本性，我才不信这话呢！人的本性多了去了，吃饭和喝水也是人的本性，可若是做过了，也不是不能死人！”
凤清旖却在此时开了口，说道：“本尊却不是如此以为，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子，若是太不知收敛，太任性恣意了，都不是什么好事！”
叶瑶不知道凤清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笑了笑，说道：“阿瑶却觉得，这种事情因人而异，必须得分开来讨论。若是对着眼界开明，能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的人，你的直言不讳反而是一种真诚；若是对着眼界狭窄，自以为是的人，你的坦率真诚就是一种侮辱和敌意了！所以，叶瑶一向觉得，在不同的人面前，收敛或者放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对面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本性，知己知彼，这才能进退从容！”
“这不就是墙头草吗，那边风吹哪边倒？”凤清旖挑了挑眉，说道。“却不曾想，你竟是这般理解生存之道的！”
她这般说，其实也是打着考察叶瑶的主意，当然，还想看一看楚渊的反应。在她看来，叶瑶的确有点儿口无遮拦，而楚渊呢，对妻子的这份纵容也是一眼就能看明白的。
凤清旖从他的目光中看不到不满和没面子的羞辱感，也看不到心虚和怨恨，只看到了一种像是包容的平静。她忽然间诡异地发现，这位宸王殿下看着自家王妃的眼神，怎么像是看着一个后背或者学生的眼神呢？
叶瑶瞧见了凤清旖眼底的试探之意，只是淡淡笑了笑，说道：“晚辈觉得，人这一生，能守住一条原则就不错了，哪里能每一条原则都守住呢？所以，晚辈想，除了不能低头的那一件事，其他事情上便是含糊敷衍一下又能怎么样呢？所谓舍得，放不下，就捡不起来，不是吗？”
凤清旖眼中透出些许讶异来，她也瞧见了楚渊眼中晕开的一抹笑意，微微笑了笑，说道：“好吧，也许，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你要坚守的那一条原则，不会就是你的这位夫君，终此一生，只能有你一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