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爵大人，您知道内幕么？”两名新晋的三品大员钦佩的看向侯爵。
侯爵摇了摇头，轻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知道今天能够走入那扇大殿的门的人，最少都得是一品与公爵级别。”
“这个我们都知道啊。”两名三品大员失望道。
“哼！你们知道什么？”侯爵冷冷看了那两人一眼，“入门标准是公爵与一品，但那个年轻人可是还带了两名仆从的，这其中的差别你明白么？！”
两名三品大员心中一跳，顿时咂舍低头，再不敢议论什么，那已经远远不是他们能讨论的存在了。
无意间让数名手握重权的大官贵族狠狠忐忑了一把的陆晨，此时正平静的踏过玄黑大殿的门槛。
相比起大殿外的忐忑谨慎，殿内却是比较随意的氛围，大殿尽头的九龙椅上还是空置，大殿中这些可谓是位极人臣的大人不仅表情惬意，甚至偶尔还有人在随性的谈论聊天。
而当陆晨踏入大殿的那一刻，却微微蹙起了眉头。
殿内近百双眼眸都看似随意的朝他瞥了一下，除了大皇子之外，其余人眼底却悄悄抹过一丝讶然和警惕。这种眼神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在蛇骷魔窑，而他就是那只误入地狱的兔子。
然而在一开始的皱眉之后，他又很快舒展开了眉头，自然而然的在一个个封疆大吏面前走过，朝最前排的座位走去。
大殿里随意的谈论声逐渐停了下来，刚刚那平和的气氛变得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跟在陆晨的走动而移动。
陆晨每走进一步，就越接近皇椅一步，周围目光中的冷意就多上一分。
终于，一名座位非常靠前的人站了起来，看向陆晨，冷笑道：“你还真敢来？”
陆晨暂时停下脚步，朝那人看去，露出一个微笑。只是他的目光和微笑并不是给那人的，而是给了站在那人身后的一个皮肤黝黑的女孩。
“还好么？”陆晨微笑问道，“不怕，我来了。”
她坚持着，为的就是在今天的大殿上，亲口问问陆晨，那天为什么能那么果断的离开第四皇族，与姜天成翻脸。
明明那时候她还在姜天成身后啊，说好的不是在接了她回去之后再摊牌的么？
然而看着陆晨那张笑脸后，她竟然再问不出这个问题，心中那一点点怨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莫名的委屈袭上心头，她竟捂着嘴巴，低声的抽泣起来。
“别哭别哭啊，有什么不高兴的，我可以帮你出头啊。”陆晨急忙说道，“是谁欺负你了，是不是他！”
说着，陆晨指向站在林韵身前的姜天成。
本来就被无视了的姜天成脸色铁青。
林韵捂着嘴巴用力摇头，清泪流过脸颊，断断续续的抽泣道：“明明就是你，你自己在欺负我，还好意思怪别人。”
“是我么？”陆晨愣了愣，沉默了一下，挤出一个笑容，“那就等宴会结束后，你自己打回来吧。”
林韵拼命点头。
“你们是不是太想当然了？”姜天成眼角抽搐，脸色青道发紫，“一个临阵倒戈的叛徒，真当自己是哪根葱了？”
陆晨此时才终于将目光移到了这位称霸一方，有望成为下一任储君的四皇子身上，淡然说：“你以为我不可以？”
“哈哈，你真的以为有二哥的实力给你撑腰，你就可以有恃无恐了？”姜天成大笑，右手一翻，一叠资料出现在他的手中，“你一个从地面上下来的奸细，潜伏在我地底三年，这次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想要往上爬了吧？”
这件事姜天成在当初狩猎比试之时就已经透露出来，此时大殿中的诸人表情都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抱着看戏心态看着陆晨两人，当做是寿宴之前的一个小小娱乐。
作为当事人的陆晨，倒是没有太多的表情，看着姜天成，等着下文。
“只可惜，你似乎太小看了我们了。”姜天成继续滔滔不绝的演讲，“你的资料在两天前就已经摆在了我的面前，之所以留你到现在，只是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你知道，你们地面上的人，根本都是自以为是的愚蠢家伙而已。”
“是么？”陆晨终于笑了起来，“那么你以为，自己有多聪明？”
“垂死挣扎。”姜天成冷笑。
陆晨无所谓的耸耸肩，说：“你要怎么解释，地面上的人不能下来的限制？”
姜天成一滞，的确不知道怎么回答。
大殿中的议论声也开始响起，原本抱着看戏心态的人们皱起了眉头。
“或许是服了特质的药剂。”姜天成终于想到了一个例子，快速说道，“老七的儿子，不也从地面上带回来一个女子么？”
“是么？但很抱歉，我并不是那个女子。”陆晨淡淡一笑，又开始迈出了步子，“他路过了所有的大臣公爵，甚至超过了姜天成，走到了储君椅的面前。
姜天成冷笑不已，并不觉得奇怪。现在陆晨也算是第二皇族的人，按理来说的确是要站在储君椅之后的，但级别位置比他靠前，但这站与坐之间的地位差距却是天差地别。
陆晨没有理会姜天成的冷眼，将那张已经空置了百年的储君椅拍了拍，闭上眼睛，深深出了一口气。
然后他坐了上去。
雷与吴伯分立陆晨身后两侧。
大殿中所有人无论权势高低，皆脸色大变。
“从此，我将接管第二皇族，坐在此位之上。”陆晨目光扫过大殿中所有人，缓缓吐出这句话。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愚蠢。”姜天成望向陆晨，以一种看傻子的目光感叹，“你让我有种无奈的挫败感，本来我在这两天收集了很多你的资料，想到了几乎所有情况的应对方法，确保你会死在这里。”
“是么？”陆晨淡淡的看着姜天成，并不反驳，只是反问了一句。
“我几乎将你当成了一个可以和我平起平坐的对手来对待。”姜天成感慨的摇头，“只可惜，我真是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自信，竟然觉得自己可以领导第二皇族？”
陆晨笑了笑，问：“然后呢？”
“哼！”姜天成冷笑一下，“你以为自己可以统领那个废物的第二皇族不重要，但重要的是，你为什么会觉得你可以坐上那张椅子？那是你这种东西可以碰的么？！”
姜天成厉喝一声，盯着陆晨。
随着姜天成说的话，周围的骂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人喝斥侍卫要将陆晨从储君椅上抓下来。
陆晨一脸淡然，根本不为所动。
终于，等到议论声逐渐减小后，他才淡淡一笑，轻声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你们失踪了十余年的那位储君殿下的儿子，你会是什么想法？”
他看着姜天成，笑了笑，问：“你有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
姜天成还在冷笑，谩骂声依旧在继续，直到陆晨两句话说完良久，骂声才渐渐消失，姜天成的冷笑淡去，嘴巴慢慢张开，不敢相信的看向陆晨。
激动的人群逐渐冷静下来，那些性子急站起来的大人们眼珠一转后又坐了回去，大殿之中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安静，刚刚的喧闹就像不存在一般。
情况有了新的变化，这些老狐狸们就立刻安静下来，谁也不愿意做出头鸟。
只是别人可以眼观鼻鼻观心，将一切当做不存在，姜天成却不行。他略一思索之后，又继续冷笑说道：“你以为你说是就是？那贫民窟里某个要饭的说一句我是储君了，是不是我们也要八抬大轿将那人请过来，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少主的确是殿下的亲生儿子，这点老奴可以证明。”站在陆晨身后的吴伯说道。
“你是什么东西？现在连一个仆从也可以说话了？”姜天成继续冷笑。
对于姜天成的冷嘲热讽，吴伯脸色不变，淡然说道：“大皇子也可以证明。”
姜天成收起冷笑，皱眉看向大皇子。
大皇子耸耸肩，没有否认。
“还不够！”姜天成咬了咬牙，但脸色已经完全变了，忍不住有点相信这个荒谬的事实了。
“那如果是我说的呢？”
一个懒散却宏亮的声音从大殿的尽头处响起，随着一声陛下驾到的宣报，一名老人踏入大殿，身后跟着无数太监宫女，分立两侧。
老人在那张九龙皇椅上坐下，微笑的看向陆晨，说道：“乖孙儿，你终于回来了。”
大殿上诸人脸色复杂，姜天成脸色则僵硬起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同样数目的烟花在地底各处绽放开来，地底世界中，无数人跪倒在地。这位皇帝，带着他们经历了无数岁月。走过了极度繁荣，也度过了极度危机，几乎是凭一己之力让众人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
陆晨并没有跪，皇子拥有上殿不跪的权力，他望着皇椅上那个老人，眼中有些惊讶与诧异。
传说中，地底无敌，以一己之力将无数人的希望托起的皇者，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威武和凌厉，越没有像普通强者的压迫感。
如果不是坐在那张至高无上的九龙皇椅之上，那个老人与富贵人家里的老富翁没有什么分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