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ndy！"
顾若晨情急之下想要抓住我的手，但我快他一步关上房门，震得通天响。
叫醒还在睡梦中的阳阳，收拾好自己原本就不多的行李，带着睡意朦胧，不知道发生什么的阳阳准备离开，顾若晨挡在门口，一点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让开，我们已经完了你听不懂吗？"
我瞪着顾若晨，怒不可遏。
阳阳在下面拉着我的手，揉着自己闪闪泪光的眼睛央求我说："妈妈，不要和顾爸爸吵架啊，是不是阳阳哪里做的不好？"
"不是阳阳做的不好，是妈妈和顾爸爸发生了一些分歧。我们今天去王爸爸给我们的那个房子里睡好不好？"
我蹲下身子，给阳阳擦干眼泪。
站起来，再次对顾若晨重申了一下我的要求："麻烦你让开。"
"不可能的。"顾若晨也把希望寄托在了阳阳的身上："阳阳，你也不希望顾爸爸和妈妈分开吧？顾爸爸刚刚说了错的话，你能不能让妈妈原谅我。"
阳阳点点头，又拉着我的手说："妈妈，老师说了，我们要学会原谅别人。顾爸爸已经道歉了，为什么你不原谅他呢？难道你们不是好朋友了吗？"
"阳阳，别说了。妈妈......"我蹲下去深吸一口气，还是没忍住掉下来的眼泪，"阳阳跟妈妈走好不好？"
"好吧。"阳阳伸手擦干我脸上的眼泪："奶奶也来幼儿园里找过阳阳，她也说过我和妈妈早晚要走，因为顾爸爸会和其他阿姨有自己的孩子。"
听到这话，我和顾若晨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她什么时候去找的你？"
我紧紧拉着阳阳的衣服，手心里全部都是汗。都是为人母的，我能理解她为顾若晨做的这一切，为什么她要这么对阳阳呢？
果然，这个世界是得寸进尺的世界。也许一开始我就不应该退让。
阳阳想了想，说："上个星期的时候，还有一个阿姨和奶奶一起来的。奶奶说，顾爸爸就是要和那个阿姨生宝宝。叫阳阳劝妈妈离开。"
听到这里，我的心彻底凉了。我松开阳阳，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
顾若晨立马问："那阳阳为什么不和顾爸爸说？"
"奶奶要我答应她不告诉你，只能告诉妈妈。"
阳阳一五一十地说。
我盯着顾若晨，心寒，只剩下心寒。
"就算你再爱我又怎么样？看见了吗？再这样下去不是我疯就是阳阳被她害了，你要是真的对我们好，就放了我们吧。"
顾若晨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低垂的眉眼好像断了电的电动玩具，毫无生机。
我没空救赎他，也没空划分这件事情的责任，有人威胁到了阳阳，我必须保护我的儿子。
从地上把阳阳抱起，拎着行李箱绕过顾若晨。
"等等。"
他叫住我，但是我没有停自己的脚步，打开门，把他的声音关在了门后。
耻辱！
陆曼，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竟然还让自己的儿子和自己一起受辱！
好在有钱人买房子的喜好都差不多，王公子借给我的那套房子离这里也就一条街。
大晚上的，牵着阳阳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我忽然觉得无比踏实。
此时此刻，我身边的，才是我真正拥有的。
"阳阳，也许以后妈妈都不会给你找爸爸了，你会不会难过啊？"
"不会。"阳阳回答得很果断，"我已经有很多的爸爸了，顾爸爸和王爸爸，佘叔叔和李叔叔虽然不是我爸爸，但他们的老婆都是我的干妈。"
小孩子不懂事，还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蹦蹦跳跳的阳阳刺伤了我的每一根神经，让我第一次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人。为什么连一个稳定的家庭都给不了孩子？
一片漆黑的夜里，无声的眼泪惊天动地。
到了王公子的家，打开门，令我讶异的是，客厅的灯竟然是亮着的。
难道说是王公子回来了？
我看了一眼玄关，的确是有一双男士的皮鞋。
阳阳转过问我："妈妈，是不是王爸爸在家啊？"
我笑着点点头，"去找他吧！"
许久不见那个教自己泡妹的王爸爸，阳阳心中还是有几分想念的，迈着小粗腿，一边跑一边叫："王爸爸，王爸爸，我和妈妈来看你了！"
"哗！"
是厨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站在客厅的阳阳循声望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泪刷得就掉了下来。
该不会是遇见了强盗吧？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拿起自己刚刚脱下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地往厨房靠拢。
这是一个站在厨房门口看不见的转角，我慢慢靠近，屏息凝神，拿起高跟鞋狠狠地砸了下去："阳阳快跑啊！"
砸完之后，我一把抱住"强盗"，闭着眼睛，抱着必死的决心对阳阳大喊。
"嘶——"
抽冷气的声音之后，是低沉熟悉的低音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浑身僵硬，这种感觉比遇上强盗还糟糕。
我松开手，抬头望了一眼头山已经长了犄角的秦朗，"秦...秦总，对不起。"
"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秦朗放下手中的面条，继续用眼神对我严刑拷打。
大概他的语气和表情太过严肃，身后的阳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心疼地转身，抱起他安慰："阳阳，没事的，没事的，妈妈在这里。"
"阳阳？"秦朗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若有所思地看着阳阳。
"你别这样，孩子现在怕你。"
我抱着阳阳，尽量和秦朗保持一定距离，然后和他解释说："这是之前王公子给我的钥匙，说这是他的房子，我可以随便住。今晚上遇到了一点突发事件，所以想带阳阳来这里睡。既然你在这儿，我就走了。"
"走去哪儿？"秦朗瞥了一眼门口的行李箱，转身朝门口走去，关了门，顺带把行李箱送到了客房门口："你自便。"
说完，他有钻进厨房，大概又是去做宵夜了。
我愣在原地，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肩上哭累了的阳阳又睡着了。
我走到房门口，看着那个行李箱，心里挣扎不已。
这么晚了，再折腾阳阳实在于心不忍。但现在这种情况，又何尝不是寄人篱下？
难道我从顾家的鄙夷之下走了，又落到秦朗怜悯施舍的的眼神中吗？
不可以！
我拉起行李箱，单手抱着阳阳往屋外走。
刚好碰见拿着热气腾腾的面出门的秦朗，见我又要离开，他再次放下面，把阳阳和行李箱从我手中抢走，迈着大步走到客房，把阳阳放在床上。
"秦总，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我看着秦朗，声明自己的立场："我和阳阳可以住宾馆。我们不需要......"
"谁怜悯你了？"秦朗瞥了我一眼，"我照顾我儿子天经地义。"
儿子？
当初翻脸不认人的人是你，现在又想认回自己的儿子，未免太可笑了吧？
"秦总，阳阳看见你是什么反应你不会不知道......"看着秦朗陡然凑近的脸，最后一个"吧"字变得格外轻。
"我不需要你时刻提醒我之前犯过什么错误。"秦朗熟悉的问道全部喷在我的脸上，他的声音夹带着迷人的危险："否则......"
"否则怎么样？"我红着脸装腔作势。
"这样。"
秦朗的吻如同蜻蜓点水般划过我的脸颊，然后瞬间离开我一米远的他转动了一下脖子，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对我说："你知道怎么做面啊？我好像记得有一次我扔掉了好几碗面，可我吃了我做的面，不难吃啊，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朗眼睛盈盈一汪水，里面住着历历往事。
我迅速抹掉滑落的泪水，"不知道！我要睡觉了，麻烦你出去。"
"好！"秦朗笑了笑，爽快答应。
用温热的手拍拍我冰凉的脸，转身关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