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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渡河

听到酒铺独臂大汉那发自内心的尊崇和感激,马超不由心神一阵恍惚。陈涛军中的福利极高,马超早已经知道。陈涛新政中就有一条明确规定,凡是官办机构内,必须安置伤残退役士兵。各地县乡村里等低级行政单位,必须以安置伤残士兵为为重,甚至直接与官员考核政绩挂钩。再加上这两年不断提升的饷银以及军属子弟、亲属的扶植政策,让陈涛军中士气奇高,每当征兵令发布的时候,每每都会排起长龙。然而,马超却不知道,竟然连以往大战中,处于敌对方的伤残士兵陈涛也已经做出了妥善安置。

想着心事,已经失去谈话兴致的马超,草草和店家应对几句之后,便不再开口。众人休息了一阵之后,便拖着恋恋不舍的郭嘉离开酒谱,临行前郭嘉自然是让亲卫们搬了数坛美酒回商队,以免再上路时,会无有酒水可享用。

“主公,为何会对那些和你作战时受伤的士兵也如此关照?”马超突然开口问道。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但始终没有答案,最终还是忍不住直接问起陈涛。

“嗯?”陈涛一愣,随即笑着说道:“若是涛没有一统司隶、凉州,那么这些士兵自然轮不到涛来关心。无论他们以前是什么立场,但现在难道这些人不是涛的子民吗?难不成因为他们曾经是敌军士兵,就要区别对待?若是如此,凉州百姓缴纳赋税供董卓军铸剑买马,涛岂不是也要将他们全部当成敌人?既然已是涛之子民,一视同仁有何不可?”

陈涛说的轻描淡写,但对于马超造成的心灵冲击却如泰山压顶。一句简简单单的“一视同仁”让马超心中不由想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所以我才能和他同行,我在他心中也再不是敌人,是他信任的麾下大将!可我……

陈涛自然不知道马超心中的想法,土寨不大,很快就走到了尽头。此刻一名商队中的管事也跑到陈涛面前,向他禀告商队已经得到了足够的补给,和土寨里的百姓交易也已经完毕。

本来就不想在这里留宿的陈涛,很快就下达了带领商队继续出发的命令。当商队离去时,不少土寨中的百姓皆来送行。在这些淳朴的百姓眼中,低价贩卖各种必需品的陈涛显然是个好人,自然值得他们相送。

西凉不像是司隶,经过汉武帝时期的征伐匈奴之后,原本塞外的少数民族大量被汉民族同化,由此开始形成汉族与少数民族杂居的局面。这对于传统农耕文明为主的凉州来说,游牧民族的放牧技术起到了极大的补充,也形成了如今多民族并存的基础。

西戎、乌丸、月氏、羌族等民族是凉州数量最多的少数民族,其中又以羌族和乌丸数量最多。西戎和月氏已经基本融入了凉州,虽然还是以部落为单位存在,但基本上已经习惯定居的农耕生活方式。羌族和乌丸依旧习惯于游牧,只不过羌族基本处于摇摆不定的状态,若是大汉强盛时,羌族便是大汉最好的伙伴,甚至愿意出兵为汉族作战。而若是大汉虚弱,又或者草原遭受天灾时,羌族便会转化为烧杀抢掠的恶魔。其实从根本上来说,羌族还是以自我为中心,只在利益许可的情况下,才会有限度的臣服于大汉。

乌丸则是另一个状况。自从匈奴被汉武帝杀回大漠深处,边境附近势力几乎被连根拔起之后,乌丸就继承了匈奴的领地,成为大汉周边最为强盛的外族。最初时,乌丸实力弱小自然是臣服于大汉的统治,可如今大汉国力虚弱,而乌丸却一天比一天强盛,他们的眼光自然再次放到了繁荣的汉王朝身上。每年侵袭大汉的外族,绝大多数是乌丸骑兵。

对于陈涛等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汉人来说,乌丸还没有出现同一的“王”,大概是不幸中的大幸。以几个大部落为首,各自

为战,甚至还有可能自相残杀的乌丸,显然要容易应付的多。但即便是这样,在凉州还是随时可能出现乌丸骑兵突破边关杀入内地的情况,只不过一般人数不多,造成的危害也要小的多。

进入凉州之后,陈涛让整个商队用一种Z字形的路线向武威靠近,这样他可以见到更多的村镇,更多的百姓,也可以看到新政在凉州执行的效率。也许是因为前来凉州的商队本来就不是很多的关系,再加上凉州危险的环境,以及有原本那种朝不保夕的贫困生活做对比,陈涛的新政在这里执行的情况,要比司隶好上许多。虽然也有一些士卒或是世家门阀将手伸到新政中去,但相比起司隶,依旧可以算是微乎其微。

陈涛不是什么理想主义者,他知道比起两袖清风的廉洁政治,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显得更实际一些。因此,虽然心中也有些遗憾,但却并没有让他对新政失去信心,也并未打算大张旗鼓诛杀这些败类。只不过,回到京师之后,想必他也会进一步加强对新政的控制,最大程度上保证百姓的根本利益。

即便还存在一些小小的不如意,但是整体上陈涛还是对凉州的新政执行很满意,起码从哪些经常可以看到,来回与凉州大地上的骑兵传令兵,就可以知道韩遂十分尽心的将洛阳发布的政令,迅速传递到凉州各地。

马超这些日子真是开了眼界。原本在马超眼中,凉州就算是能够变得好一些,大概也就是能和司隶最贫困的地区相比罢了。可是,这些日子来,眼前所见的一切,却让她完全转变了这种看法。先不说各地都在新建的土寨,只说原本很难看到的商队,如今也总能见到几波,仅此一点,就足以证明如今的凉州已经越来越吸引人前往。更重要的是,陈涛对她坦言,由于财政以及新政最初实行时的不确定性,凉州新政执行还不过一年的时间而已,远远要比司隶晚很多。若是按照现在的势头发展下去,接下来的两三年,才会是凉州发展速度最快,整片大地日新月异的时代。十天前的马超,恐怕会对陈涛的话嗤之以鼻,但是现在她却已经深信不疑。

凉州虽然地处内陆,远离海岸,但是由于祁连山的存在,常年积雪融化成水,使凉州也有不少河流存在。比如杂木河,黄羊河等等。也正因为有这些河流的存在,才会让凉州拥有不少可以耕种的肥沃土地,以及足以放牧战马的草场。

陈涛近乎游历的路线,很自然的需要经过几条河流,这一日,在即将转回前往武威的正道前,陈涛一行人的车队停留在杂木河东岸边修整。

杂木河若是和长江黄河等大河大江相比,自然是不值一提。然而,在凉州却也已经算是不小的河流。流经的地域很广,河宽也有近百米,只不顾看起来河水并不湍急,站在岸边甚至只能微微感觉到河水流动。然而,路上请来的向导却说,这杂木河看起来平静,其实水下暗流极多,就算是有经验的渔夫,也很少人会离开相对平缓的几处河段。正因为如此,杂木河上的水运系统几乎不存在,毕竟很少人愿意在如此危险的河流中运送货物。

为了能够连通两岸,河上自然也有不少桥梁,如今陈涛等人想要渡河而过的桥梁,便是方圆数十里之内,最大的一座平桥。

和那些石质的坚固桥梁不同,这座平桥显得有些简陋,纯粹的木质结构不去说,桥面也甚是狭窄,即便是两辆马车想要并行,也会相当困难。不过,即便是如此,陈涛等人也没有其他选择,否则就只能原路返回,绕很大一个圈子才能离开杂木河的范围,从陆路前往武威。

“先生,先遣的十辆马车已经顺利过河,云已经查看过,这座桥很结实,应该没有问题。但是,为了先生的安全,云觉得还是先生单车上桥,通过之后再让后续的马车上桥较为

稳妥。”赵云走到陈涛的身边,抱拳说道。

这一路上,小吕布只知道吃睡,而郭嘉睡着的时候,明显比清醒的时候要多的多。至于马超,这小丫头也不知道心中想着什么,总是神情恍惚,或是暗自感叹,因此一路上的食宿安排,护卫警戒警戒都是赵云来负责。

点了点头,陈涛表示知道之后,便按照赵云的意思,带着马超和郭嘉蹬上马车,而留下小吕布照看剩下的车队。至于赵云,则当然不让的坐上了车夫的位置。

木桥平稳,在高出水面三四米的地方,一直延伸到河对岸。虽然刚上去的时候,木桥吱呀吱呀不堪重负的声音让人心中有些慌乱,但当真正行驶到水面上时,却已经听不到任何古怪的声音,也让车中几人放下心来。

抬起车帘,陈涛望着窗外的桥上开阔的视野,不由心中欢畅,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也许就是因为能够见识到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盛景吧。

正当陈涛享受着窗外的美景时,忽然感觉吹来的风越来越强,几乎在数十息时间之内,原本来晴朗的天空竟已经逐渐被乌云覆盖。坐在车夫位置上的赵云心中一惊,但他却不敢强行加快车速。如此狭窄又没有任何护栏的平桥上,若是马车速度太快,一旦有丁点偏差,那就是直接冲出桥面坠落水中的局面。为此,即便赵云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只能按照目前的速度前进。

又过数十息之后,马车已经行到距离西岸二分之一的中央位置,再过六七十米,就能顺利通过杂木河,赵云眼见虽已是狂风大作,但看到如此距离,心中不由也松了口气,想着很快就能行驶过桥面。然而就在此时,却是突生异变。

也不知道精心保养的马车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只听咔嚓咔嚓连续两声爆响传来,马车底部的车轴忽然断裂,左侧后方的车轮瞬间就崩飞出去,整个车厢更是一震,立刻向左方倾斜。

若是换成其他人,恐怕立刻就是马车翻覆坠入河中的局面。然而,赵云的反应是何等神速,几乎在马车车轮崩飞的同时,他的身影已经离开车夫的位置,出现在左侧,双手稳稳托住车厢,如定海神针般将沉重的马车托住。

“先生,车轴裂了,还请快些下车步行过桥。”赵云高声提醒车厢中的众人。

陈涛也已经发现了马车的问题,此刻河面上已经是波涛狂涌,似乎之前还如淑女半娴静的杂木河,现下已经化身为愤怒的暴君,想要将阻挡在眼前的一切摧毁。

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陈涛回应一声之后,便打开车厢,让马超抱着仍然在睡梦中的郭嘉先下车,而他自己也紧随其后。

双脚踏足在桥面上,更能感受到劲风扑面,几乎要将他的小身板吹离原地。

抬起手臂,陈涛对马超指指河对岸。小丫头立刻会意,虽然心中还有些犹豫,放心不下陈涛,但是看到赵云也对她点点头,马超当下不再犹豫,抱着郭嘉飞速跃起,身形如电般射向河对岸。她看来,只要有将郭嘉更快速度的送到河对岸,自己才能返回陈涛身边保护他。

陈涛还未离开马车倾覆的范围,赵云只能托着马车,而在马超离开之后,也总算空出了行走的路线,他便向前几步,远离马车一些,想让赵云可以脱身出来。

就在此时,河面上忽然卷起一阵狂风,瞬间在河面上形成一道水龙卷。

“龙吸水!!”看到这一幕的人毫无例外,瞠目结舌,无不惊恐失色。

陈涛呆住了,这么多年以来,再大的危险面前,他也从来没有完全失去心神过,但是这一次,看在尽在咫尺,似乎拥有无尽的吸力,将他的身体几乎要扯飞出去的水龙卷,他的脑袋瞬间停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