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网 > 其它小说 > 观音渡 >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知身是无根物(四)全文阅读

萧缘书醒来之时,已是正午时分,依稀间见到楼韧俯首于窗前的桌案,大概是在看什么令人烦恼的批文,他的剑眉微蹙,额头紧锁,嘴唇轻抿。

这样的他,她见过很多次,只是从未想过,也从未注意过,他的模样伟岸,他的眉鼻英挺。可在这伟岸中藏着的是盛气凌人,在这英挺里展现的是疏离、孤傲。

是她太傻了,怎么会把他想象得如此完美?他是肃王呀,是人人惧怕的楼氏传人,他怎么可能如她所愿的那般?他怎么会在乎一两条人命?

现下,萧允怕是已经……

她明明很难过,心口那个地方绞疼,却没有一滴泪,大概是昨天夜里将所有的泪流干了。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全是萧允的模样,他微笑着站在葱郁树下,低低唤她缘书;他

蹙着眉头让她不要笑;他惨然的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些,她都忘不掉!统统忘不掉!

她多想再和他见一面,多想再冲着他笑一笑,多想听他唤一声缘书。

如果可以,她只想见见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想,不过就是笑笑,不过就是看看他身穿白衣,衣袖蹁跹的背影。

如果重来,她绝不会试图靠近他,她也绝不会如此执着。只要看看他,看着他平安生活,看着他实现梦想。

真的只是看看,和书院里所有的同窗好友一般,见到他不用说话,微笑颔首。一天不用太多,只要有那么一两次巧遇。他拿着书,她抱着弓,他们相视一笑,缓缓擦肩而过。

这样多好,这样多好!

为什么?她当初为什么要犯傻?为什么要看不透?为什么口口声声说在乎他,却亲手毁了他?

为什么?

萧缘书是个害人精,萧缘书是个侩子手!她不杀伯人,伯人却为她而死!她到底脱不了干系!这辈子,她都不能忘,也忘不掉!

萧允,萧允,他是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可是,他的潇洒如风,他的皎皎笑容,全部没有,全部不在了!

是她,是她折了他的风骨,是她毁了他的平静!

然后,他不能如往昔般活着,她却依然高床软枕!

呵呵呵,萧缘书,真的是个害人精!

她没有哭,反而笑,笑中竟是悲苍,声音颤而高,好似杜鹃啼血般令人哀戚。

俯于案前的楼韧听到她的声音震惊不已,忙放下手中的纸笔,疾步行至床前,低声问道:“缘书,怎么了?”

“呵呵呵,我没事,我不过是想笑而已!”

楼韧的双眉恨不得扭在了一起,也不说话,眯眼看她。她的眼中溢满浓浓哀戚,泛着绝望的黑光,不见半点泪意,干涸眼底却比有泪更让人心惊。其中竟藏着隐隐的恨意和绝望!

楼韧的心,先是惊,后是凉,最后转而大怒!

萧缘书性格执拗,重情重义,他深知他拒绝救萧允之事不会善了,也做好了准备承受她的怨恨!但是,他绝不能容忍,也不能接受她因为萧允而绝望!

此刻,他怒气冲天!那熊熊火焰比当初知道张逸飞夺了她的贞洁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说过,她为仁义之士可以死,却只为他一人活!可现在算什么?就因为萧允,就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萧允,一向开朗的她竟露出绝望之色!

楼韧恨,恨自己一再的纵容她,更恨她一再的挑战他,却最恨萧允平白就能占据她的心!

其实,萧缘书尚在睡梦之中,他已接到了飞鸽传书,萧允已经平安回到书院。他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他虽是拒绝救萧允,却也是害怕的,怕萧允死了,他的缘书就快乐不起来!

萧允活着,不论是什么原因使他活下来,他都不想去打探。只想着等她醒来,好好哄哄她,告诉她萧允无事了,逗逗她开心!

结果呢?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她已经满腔的恨意和绝望!

幸亏他没有来得及说,不然怎么知道她心中的想法,怎么知道她也会为了别人而难受,而绝望!

他一贯大度,都道肃王胸襟海纳百川,可现在他容不下!容不下他以外的人牵动她的情绪,容不下她为之伤心难过的萧允,更容不下她现在的伤怀满肚!

他绝口不提萧允还活着的事情,双手紧紧拿住她的双肩,沉声问道:“缘书,是因何悲伤?又是为谁而恨?所恨之人是谁?是我吗?”

萧缘书双眼通红,死咬着下唇,不满的看着他,却一声不吭。

“怎么?说话呀?告诉我你是因何悲伤,心恨之人是谁?”

萧缘书被他逼急,也不说话。张大嘴巴,露出皎洁牙齿,狠狠地咬在他左边的小手臂上,死死咬住便不松开,浑身颤抖,身体紧绷,嘴里隐约有呜咽之声。

楼韧吃痛,她咬得狠,怕是将他的肉都咬开了。他却没有推她,也没有动弹,由着她咬,缩着瞳孔盯着她的额头。

萧缘书咬了好久,久到她的两腮酸痛,久到她的牙床因为太用力而松软,久到她的嘴里全是他的血液,她才缓缓松口,抬首看他。

他垂着眼帘,眯着眼睛,绷紧的嘴角显示了他的怒气。

“怎么?不咬了?恨我?”楼韧说着,轻挑嘴角,道:“不如我给你个机会,拿着你的弓箭,将我杀了,好为萧允报仇!”

闻言,萧缘书大骇,理智渐渐恢复。

恨他吗?不恨的!她只是怨他,其实她心里清楚,就连这怨也是毫无道理的!

但是,不知为何,她疼,她就想让他跟着疼!

她只是需要他一起体会她的痛楚,除了他,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来发泄,如这般毫无道理的发泄。

她缓缓摇头,声音沙哑的回答:“我恨的……是我自己!”

楼韧眼眸之中寒意更甚,冷冷说道:“恨自己?缘书将萧允看得真重!不过,再重又如何?他已经死了!”

闻言,萧缘书嘴唇发颤,捏紧双拳,死死瞪着他,好似要和他拼命。却迟迟不动,僵着身子,半响后瘫坐于床上,彷佛失去了最后一点力气,了无生气。

见状,楼韧怒,俯身挑起她的下巴直视她的双眼,说:“缘书,在你心里萧允可是最重要?”

萧缘书眼神茫然,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没有一点反应,瞳孔失了焦距,表情无措。

楼韧越加愤怒,他恨不得现在就拔剑将书院中的萧允,厨房里的张逸飞,还有那些个能占据她心思的人全部杀了!

他宁愿她现在向他哭,向他闹,打他几下他都能忍。哪怕是说恨他,他也能够理解。

可现在这样,她不恨他,却为了萧允绝望如斯,他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他死死抓住了她的身体,狠声说道:“缘书,你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不要忘了你许给我的承诺!”

“可是,萧允死了……”他死了,她怎能安心活?他死了,她做不到若无其事!

楼韧再强,终究是个男人,盛怒之中的他听不出她的话外音,看不透她的表情。他只觉得好笑,萧允死了,她说过的话便可以不算数了吗?

原来,他守了她那么久,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紧了,小心的维护着,根本就比不过一个萧允!

他笑,残忍的笑。用低沉的声音说:“他死了又怎样呢?缘书,你以为事到如今,还能由得你想要便要,不要就扔?嗯?”

话毕,他将她推倒在床上,俯身压了下去,将她困在柔软的锦被和他的身体之间。

他的一双眼睛如鹰隼,锐利的盯住她的脸,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双手蛮横的扯掉她的外袍,除去她的里衣。

萧缘书微微挣扎,却被他死死压住。

他预想过千万次,也忍耐了千万次。无论怎样,他要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要让她记一辈子。

为了洞房花烛的那一刻,他逼着自己忍。为了她展颜一笑,他亲自安排下人采购婚嫁的东西。就是一张婚床,他也是挑了又挑,选了又选。

都说,一张千工床,耗费三年工,累死千个匠!他的生活算不得节俭,却也绝不奢华!可为了她,为了给她一张天下无双的婚床,他劳师动众的命人赶制。

千人床,三年工,他硬生生的逼着大伙一月制成,所耗人力竟是万余。属下进言此举过甚,恐留话柄。他却是一意孤行,他要让她做个幸福的妻子,他要给她天下最好的。

她独爱鳝鱼,他便命人在床面雕金鳝,意味年年有余。

她不喜梳妆,却贪嘴,他便将床外的楼阁挂面撤掉些文用,多加了点心盒。

那床,现下就在主屋之中,那是他为她准备的喜房。

床内雕花,窗外楼阁,梳妆用具一应俱全,那便是他给她的一个小小宫殿!

他曾幻想过,洞房花烛之时,轻轻将她抱上去,将她青丝打开,让她软躺于上。

就在刚才,他还在想,若是她太生气,就带她去看看他们的喜房,看看他的心意,她或许就高兴了。

可现在,这些他都不想做了,也不想等了。

他的大手将她双腿压折,让她的膝盖触到了她的胸脯。

他的身体紧紧地贴住了她,大手一扯,扯掉她的亵裤,也扯掉他的裤子。

然后将她的腿一压再压,压得她呼吸都已经困难了,他才挺动身体,一下撞进了她的身体里。

她本就年幼,虽然有过两次,却还是稚嫩。此番又很干涸,并未做好准备,便是撕裂的疼。

她想喊,却到底没有。这疼痛来得真实,竟能让她从浓浓的内疚中走出,竟能让她暂时忘记萧允的音容笑貌。

她终是闭上了眼睛,任由他在她身体里横行。

借着他的肆虐,借着他的温度,来驱赶她心底的寒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