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网 > 幻想小说 > 长河本纪 > 第五十三章 五军之战4全文阅读

一个小时过得很快,不久荒原上起了大风,四处弥漫着一股黑暗、阴郁的气息,仿佛就要下雪。惊恐的飞鸟振翅腾起,在半空中焦躁的叽喳盘旋。突然,矮人们望见一名精灵斥候单枪匹马从东面山坡上冲下来,一路飞奔进联军的阵营。不知发生了什么,过一刻他又再度奔回林地里。“一定是丹恩的援军到了!”索林一拳砸在墙顶,“这总该足以压制他们的气焰了吧!”矮人们闻言都兴奋起来,集中目力望向东方。然而等了很久,林地边缘都没有任何人影出现,渡鸦之王这时穿越阴云飞到了索林面前。“我为你把信带到了,索林,丹恩也如你期望的赶到了这里,但铁足军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越过那山丘。密林精灵就埋伏在山上的树林里,我担心那儿会有一场恶仗,而它原本是不必的。”听罗克说完,索林回应:“谢谢你为我带信。我铁丘陵的同胞骁勇善战,相信丹恩的战士一定不会向精灵屈服!”“可是,即使他们突破了拦截来到你的身边,你又会得到什么?你怎么能够在周围全都是敌视、仇恨的情况下生存?恶龙死了,这些宝藏也可能是你的末日!”索林闻言不悦极了,不再想和罗克说话,因此板着脸道:“没发生的事还是少下定论吧。”

此时联军阵营的后方,甘道夫在做着最后的劝和努力。他对瑟兰迪尔说:“黄金让索林疯了,难道宝石也让你丧失理智了吗?瑟兰迪尔,你真打算恃强凌弱攻进埃雷波尔吗?”“恃强凌弱?”坐在行军凳上的瑟兰迪尔瞥一眼巫师,点点雪片飘落在他金色的长发和锡灰战袍上,冷气肃杀,“随你怎么说,我族的宝物这次我要定了!”“可你如果真的攻城,将会和矮人结下多大的仇怨?丹恩的军队已经来了,你难道打算拿到项链以后再把铁丘陵的矮人杀尽吗?”甘道夫问话的时候比尔博在一旁赶紧点头,虽然他对索林十分失望,仍然不愿见到战祸发生。瑟兰迪尔面色阴沉的静默着,坐在一旁的巴德也紧皱着眉。甘道夫来回转两圈,再次说道:“我的忠告就这么没有价值吗?邪恶势力正在集结,我们不能在这时候自相残杀!听我的劝说,退兵吧!”

“你对矮人的忠诚真令人钦佩,尽管索林说了,他再也不想和你打交道,”瑟兰迪尔微微冷笑了一下,之后抬起视线,锋锐的眸光直看进巫师眼底,“攻城时我会下令留索林一命,但别的,我不会再退让更多。别忘了,是你导致这一切开始,米斯兰达,原谅由我来结束它。”甘道夫目瞪口呆的看看瑟兰迪尔又看看巴德,“所有人都这么顽固吗?宝藏真的这么重要吗?你又是否同意我呢,巴德?”巴德神色复杂的深吸口气,“开战前再问一次索林的态度,如果他还是不肯答应条件,我的同胞也只能靠武力来索取应得的黄金了。”

就在这时,风中隐约传来矮人的战呼,那是丹恩的子民们在呐喊:“胜利!胜利!都林的子孙!”这喊声隔着山丘也十分整齐雄壮,就算看不到双方对峙的场面,战斗一触即发的情势也十分明显。埃雷波尔高墙之上,索林和其他矮人都兴奋起来,一道高举武器呐喊呼应:“胜利!都林的子孙!给那些该死的好好揍一顿!”瑟兰迪尔的眼角跳动着,牙关慢慢咬紧,之后他猛然起身走向自己的坐骑。在翻上角鹿的一刻安加赫尔自他腰间出鞘,星辰般的冷冽银光闪过身侧。而所有精灵战士都在这一刻由放松的姿态换作临战姿态,整肃的握紧武器。“冷静一点,朋友!”甘道夫赶紧上前阻止。可另一头巴德也翻上了马背,人类战士同时集合起来。比尔博只能干着急,无奈的原地打转。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间,一阵冬雷般的隆隆声自西面响起——然而那不是雷声,是地底震动、山石崩碎的声音!所有精灵和人类都惊讶的望向声音传出的位置,只见西面光秃秃的山脚正剧烈抖动着,跟着一声轰然巨响——数条蛇一样的巨型生物翻卷拱动着冲破了岩层,于尘埃碎石中高高扬起长满噬齿的头颅!“迷雾山地蛇!”甘道夫倒吸口冷气,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无法侦查到敌情。地蛇很快纷纷缩回,露出漆黑幽深的蛇洞,跟着无数半兽人像洪水一般奔涌而出,冲在最前面的是一支座狼骑兵!

“弓箭手!”瑟兰迪尔忽然一声大呵,策鹿飞奔向西面,精灵方阵开始追随他的身影调整布阵。比尔博立在迅速移动的精灵之中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看出端倪。原本布置在北面的弓箭手现在全部由费伦指挥调向了西面,而弓兵之后罗列着阵型森严的持盾枪兵和剑士。随着“准备放箭”的命令,数百弓箭手纷纷搭箭勾弦成仰角拉开大弓——此刻当头的狼骑兵已经进入弓箭射程。“放!”——只见漫天箭矢腾空而起,黑压压射向敌人。

冲在最前面的座狼和半兽人纷纷倒下,但后继者仍踩踏着尸体猛冲,暴乱凶猛地往前狂卷。放完第二轮箭,精灵弓兵纷纷后撤,换做盾甲兵挡在前。海拉尔这时率领五百精骑从步兵阵之间分三路冲杀出去,擎枪迎刺向敌人的座狼部队!两支骑兵激撞,海拉尔刺中对方的掌旗官,在敌人倒下前,另一只手的长剑已将那面红黑双色的战旗劈为两段!可一副更加巨大的十字形指挥旗在西面渡鸦岭上竖立了起来,阿佐格二世和他的儿子博格出现在岭颠,恐怖的号角声自山峰传下谷底,震耳发聩。瑟兰迪尔仰面观望指挥旗的动向,只见旗帜的南翼缓缓降下,半兽人开始向南面分兵。“阿佐格是要切断我们的退路。”瑟兰迪尔咬牙对紧随而来的费伦说。“要我带兵去河谷镇吗?”费伦请示。瑟兰迪尔往后回望一下,说:“不,先交给巴德。”巴德一样也注意到了阿佐格的诡计,返身对部下们大喊:“跟随我,战士们!我们去守住河谷镇!”所有人类在他指挥下开始往南移动,朝河谷镇长桥退去,而半兽人也在迅速接近城墙的西端。“往城门,快走!”甘道夫说。比尔博赶紧和巫师一道追随人类的脚步离开,整个谷地的主战场交给了精灵。

恐怖的号角与喊杀声不绝于耳,半兽人步兵终于挥舞着弯刀气势汹汹的冲撞向精灵的盾阵。这巨大的冲力在好几处撕开了精灵的防线,不过一旦深入那些裂口,冲在前面的半兽人便落入精灵枪兵的包夹,被三面刺来的长枪湮没。到这一刻瑟兰迪尔仍指挥队伍尽量保持着阵型,但远处蛇穴里半兽人还在不断狂奔出来,仿佛怒海的浪潮般没有尽头。高墙之上,埃雷波尔的矮人们全都瞠大眼望着这一切——战局变幻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而且半兽人的数目就要超过精灵了!“我们该做些什么?”奇力问,战士的血在他内心鼓噪着。而索林只微微眯了下眼,“坚守待命。”不知何时,渡鸦罗克离开城墙飞走了。

局面越来越乱,精灵的阵型终于无法保持,双方混战成一片。步兵短兵相接,骑兵继续激烈冲撞,漫天雪片翻飞,空气里充满死亡的味道。精灵王的坐骑成了众矢之的,无数刀锋与枪尖朝瑟兰迪尔挥刺过来,不过这些刀枪的主人都在才要近身时就被安加赫尔削得血肉横飞。还有一些半兽人试图从背后爬上角鹿,将精灵王拖拽下坐骑。瑟兰迪尔左右一通疯狂砍杀后干脆猛的上提鹿缰,角鹿即刻呦呦鸣叫着扬起前蹄,竖直站立起来,缠身的七八名半兽人顿时四面跌开。然而鹿蹄一落地,其他半兽人又蜂拥而至,继续这永不歇止的缠斗。

另一方面,半兽人的投石机将河谷镇的西墙砸开了一个豁口,人类刚来得及赶到就和潮水般涌入的半兽人兵刃相交。巴德和甘道夫都在第一线指挥战斗,比尔博悄悄戴上口袋里的戒指,爬到残墙高处朝半兽人扔石块——这是他唯一会的战斗招式。渐渐的,人类寡不敌众再难坚守西墙,开始向城内街道撤退。而半兽人之众竟然还有余力分兵,一大队重甲步兵攀到城墙之上,沿着墙顶绕走向北面的主城门!阿佐格的指挥旗此刻又落下北翼,逐渐到达北门的半兽人开始下到门洞里集结——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冲杀出来,将精灵部队拦腰截断!

在这胶着的关头,忽然一阵雄浑的号角声自东面山丘传来——那是丹恩的号角!铁足军与密林的五百精兵突然从东坡上齐齐掩杀下来,加入了战斗。这些铁丘陵来的矮人全都戴铁盔、着铁靴,身披重甲、手持利斧与圆盾,脸上表情无比凶狠。他们刚刚还以这副样子和密林精灵对峙着,幸好渡鸦罗克及时赶到带来了西面战场的消息,令双方迅速和解并一道赶过来。莱戈拉斯和陶睿尔还有卡洛芬德林骑在白色战马上,率着精灵部队由东向西冲入谷地里的混战。丹恩部队则绕北面进攻,准备在必要时以身为盾将埃雷波尔守护在身后。

这支援军的到来果然让半兽人乱了阵脚,不知应该往东还是往北防御。而失去骑士的座狼纷纷开始吞食战场上的死尸,许多都忘记了进攻。趁着可以缓口气的情势海拉尔重新整合起骑兵战阵,与莱戈拉斯的部队东西夹击半兽人。瑟兰迪尔扫视一眼战场,策转鹿缰疾驰向河谷镇长桥。费伦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亦吹号集合一支盾剑步兵紧随。早先集结在城门下的半兽人此刻已冲到长桥上,黑压压铺满了桥面,但由于地势狭窄只能并行五六人,通过速度不快——而这正是阻击他们的最佳时机。瑟兰迪尔一骑当先,灰色战袍在他身后被风鼓起,普通士兵根本无法追上。“冲过长桥!”瑟兰迪尔对着坐骑大喊,角鹿低下头撒开四蹄狂奔。他自己则伏身提剑,目中光芒与手中银刃一般雪亮。长桥上的半兽人先自惊慌起来,转眼要么被角鹿甩头撞飞,要么被安加赫尔刺死、挡开跌入奔流河里。角鹿周身的皮毛都已经被半兽人的血浸染成了湿漉漉的暗色,当它冲过城门时,又以大角叉起门洞里最后六名半兽人,瑟兰迪尔一剑将敌人的头颅统统斩下。然而城门内的半兽人早已埋伏在侧张开了弓,角鹿刚一露头,便被飞扑过来的箭矢射中!角鹿来不及哀鸣便栽倒,瑟兰迪尔瞬时滚身向前躲过了流矢。雪屑飞溅,陪伴多年的坐骑在他身后跌入了泥地里,而数十名半兽人提着精钢弯刀从四面包围过来。

瑟兰迪尔半跪于雪地中沉重的喘息,他的左手已多出一把安加赫尔——那是坠鹿的瞬间从鞍边剑袋里拔出的——自迷雾山一战,这是它第二次出鞘。雪地里半兽人步步近逼,瑟兰迪尔侧耳细听着四面的脚步声。终于,在第一个半兽人踏入剑锋挥刺范围的一刻他猛然回身,披风卷起一地雪尘——对手什么都未看清便捂着淌血的喉咙倒下了!其余半兽人迅速嗷嗷怪叫着一拥而上,可瑟兰迪尔手中的白刃仿佛两道嗜血翻飞的恶鬼,总能轻易找到每个人的喉咙,割开饮血。转眼间,横七竖八的半兽人尸体堆满了城门内的坡地。而费伦率领的盾剑兵也终于赶到,将剩下的半兽人杀尽。这时天色变得如入暮一般昏暗,雪片撕扯纷飞,一片黑云自西面天际飘来。精灵们瞠大眼睛盯着那片黑云,很快发现来者是一大群巨型蝙蝠!这些蝙蝠俯冲下谷地,在精灵和矮人的头顶飞舞,一些直接用巨爪抓起战士到半空又扔下,一些则专门攻击伤者。许多伤者倒地后又在蝙蝠啃噬下哀嚎挣扎,场面惨不忍睹。

“传令,所有精灵朝河谷镇撤退。”瑟兰迪尔脸色铁青的说,他仍在急促的喘气。费伦即刻翻上自己的马重新奔上长桥,一面纵马一面吹响集合号角。两长一短的号角声传入战场,精灵们纷纷警觉的望向南面。“怎么是往南面集合?!”莱戈拉斯惊讶的说。现在的情势下,精灵一旦退出北面战场,埃雷波尔就是众矢之的——丹恩的五百大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付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但精灵王的命令还是迅速得到了执行,海拉尔的骑兵队率先调转了马头,放弃原来攻击的敌人而去冲撞开纠缠精灵步兵的半兽人,一些战士得以解脱出来南撤。“我们也退吧,殿下!”卡洛芬德林这时说。莱戈拉斯焦虑的望一望战场,见突破低飞的蝙蝠群,精灵战阵果然逐渐南移,而喘过气来的半兽人则开始集中攻打埃雷波尔。丹恩所骑的战猪当即被一群疯狂围攻上来的半兽人以长枪刺死,红发的矮人王挥舞铁锤左冲右突,却依旧渐渐沦入敌阵中。一些半兽人避开正面奇力他们射下的箭矢,而绕道攀上了山坡,看来是在谋划破城的诡计。“你领着队伍边战边慢慢退,我去问父亲怎么回事。”莱戈拉斯说完便拍马冲向河谷镇,陶睿尔持弓迅速跟上,两人在马背上用箭矢杀出一条血路。

冲进城门,莱戈拉斯却并未见到瑟兰迪尔,只见角鹿的尸体触目惊心的躺在地上,还有刚刚退下的一些精灵在整队集合。“陛下在哪儿?”莱戈拉斯赶忙召来一名西尔凡问。对方行礼说:“陛下带着一支盾剑部队上山了,那儿的人类和半兽人仍在激战。”要从这山谷撤离必须通过河谷镇南门上到山隘口——莱戈拉斯完全明白了父亲的心思。从这里到城中一路都是陡峭的台阶道,他和陶睿尔扔下马匹,迅速往城中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