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法确定方向，难以感知周围状况的现在，想要直接攻击程凝是不可能的，不过，似乎也并非完全不能阻止她。
朱珠举起拳头，随后重重的朝着一个方向砸去——她并不清楚，自己究竟砸的是哪里，因为她无法明辨上下左右。
她只是不断重复着挥拳、出拳，重砸的轮回。
如同落入蛛网、到处乱撞的、试图破网而出的小飞虫。
尽管大部分攻击都扑空，但也有至少两三拳，稳稳当当的砸在了图书馆的地面上，以朱珠夸张的怪力，又是全力出拳，很快地上就被砸出好几个洞来。
程凝不曾停下，而朱珠也从未止息，在她看似不断胡乱的出拳攻击下，身下的地板不断被集中，变得千疮百孔，越来越不稳定。
终于，它再也承受不住一个成年人的全部体重，轰然块块碎裂，朝着二楼落下。
连带一同下落的，自然还有躺在上面的朱珠，她甚至没察觉到自己已经掉了下去，直到一股自全身而来的振动，将她猛然震醒后，才稍稍回过神来。
耳中的刺痛明显减缓了不少，眼前那天旋地转的视野漩涡，也开始慢慢静止下来，刺耳的叫声重返听觉中枢的瞬间，已经混乱的方位感，也再次苏醒过来。
胸口有些反胃想吐，朱珠这才慢慢意识到，自己已经轰然掉到楼下，因为被动拉开了和程凝之间的距离，因此刚才那种压倒性的眩晕感，也有一定程度的缓解。
虽然还是感到脑中一片混沌，不过至少已经能够站起身子，朱珠一手支撑着身旁的桌子，一边抬起头来，看着头顶那个被自己打穿的大洞。
——程凝就在上面，还在继续保持着尖叫，自己方才的贸然接近，完全无法解决问题，只会让身体失去平衡与感观。
所以，只能用远程干涉的手段，来让她闭上嘴了么？
——可恶，偏偏是我最不擅长的方面，从刚才的尝试来看，程凝所释放的声波，不仅仅拥有震荡与破裂的效果，还能够凝聚为猛烈的冲击波，将靠近的事物重重推开弹走。
就算远程操纵钉耙，自动追踪攻击，大概也会被同样的手段震开吧？
偏偏自己现在五感混乱，即便在远处操使钉耙，大概也打不准目标。
朱珠不禁有些泄气，如果金蝉在这里的话，让他用般若锁远远一捆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就算金蝉不在，要是有沙净在旁边帮忙也会好很多，可以直接操纵水流堵住她的嘴巴和喉咙，看她还怎么叫。
等等，水流？
朱珠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哈，我真是太聪明了，我刚才怎么会没想到呢——”
她抄起钉耙，没有重回楼上继续攻击，而是转身来到了书架旁。
“虽然这么做是违规的，不过反正也没人会注意了吧？”
朱珠从在书架上摸索了一番，找出一些看上去比较厚、书页也较为干黄的书本，将它们丢在地上，堆在头顶那个洞的正下方。
并没有关心封面上的内容，但凡符合挑选标准的书本，都被朱珠丢到了那里，片刻之间，就垒起了一座书籍堆积成的小山丘。
“之前这一本本书把我看得死去活来，早就想做这样的事了，总算可以过把瘾了——”
朱珠将钉耙倒转过来，把喷射着火焰的手柄，对准地上的书堆，精准无误的点燃了最上面的一本。
这些都是在图书馆里放了些年头的书籍，纸张里的油墨水分早就蒸发的差不多，变得非常干枯，一遇到火焰便迅速燃起起来，还有滚滚的浓烟冒出，朝着那洞口飘去。
朱珠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在书架上翻找着新的薪柴，一旦发现有书页足够干黄的书本，便丢进那堆熊熊燃烧的焚书火海里。
书本燃烧得极快，因此烧得并不完全充分，再加上其中富含油墨，都化作呛人的烟尘颗粒，飘满了两层楼，让人颇为想要咳嗽。
不过，这就是朱珠最开始便想要达到的效果。
“还不够，这点程度还不足，必须再多一些——”
又将一叠新找到的书，倒进了火堆里面，即便对于朱珠这样不太爱读书，刚刚还烧得很痛快的人来说，看到这么多书籍付之一炬，现在也不免有些心痛了。
但暂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好在这一层都是对外开放的书架，并不需要特别登记和预约才能进入，想来收藏的，都是些比较容易买到的书，并没有珍贵的古籍善本。
浓烟变得越发呛人，在一旁的朱珠直接便受其害，开始不断的咳嗽，地上有些原本躺着的学生，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咳起来。
而楼上的尖叫声也终于出现了中断和波动，甚至有轻微的咳声传出，尖叫不再能像之前那样稳定——那代表程凝也受到了烟熏影响。
初步尝试已经成功，显然，对方的声波虽然厉害，可也要想每个普通人一样呼吸与吐纳，只有吸进足够的空气，才能够维持长久的尖利嘶叫。
一旦附近的空气被烟尘沾染，那自然就会呛进肺里。
耳旁的压力陡然小了不少，精神也变得越发清明，对方的间断时间也越来越久，咳声愈发响亮。
然而，朱珠并没有急着上楼去给予最后一击，因为她知道，现在的程凝还没有完全丧失进攻能力，若是自己再像之前那般贸然进攻，察觉到危险的她，还是会突然奋力反击的。
她在等一件事发生，等一个绝对能在图书馆里看到的东西出现——
“叮铃铃！”
耳边，急促的火警铃声响起，朱珠深锁住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来了，这下就没问题了——”
安装在天花板中的自动喷淋装置，终于感应到了浓烟带来的火灾预警，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洒下铺天盖地的大雨，将一切都浸润在倾泻的水流中。
“啊啊——咳咳，呸，咳咳……”
本来还在张口呼喊，却忽然呛到了一大口水，程凝本来就被浓烟呛得喉咙发痒，这次又猝不及防的吞了一大口水到气管里，让她不禁剧烈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