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莫老太爷叹息着又重复了一遍：“你爹醒了。”
莫初凡自认愚笨，看不懂莫老太爷眼中复杂的情绪，也不知道莫老太爷重复两遍的深意，她只能点头应声：“嗯。”
应完后，垂手立在那里。
莫老太爷看着莫初凡无表情的脸，本就复杂的心绪更加的复杂。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他儿子莫平生醒来后知道自己成了太监，就狂躁着要打死他孙女莫初凡，他怎么可能让儿子担上杀女的罪名？
为安抚儿子，就把彤儿给了儿子。
儿子与老子共用一个女人……
这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莫老太爷准备把一切捂死，就是烂，也要烂在莫家族里。
只是那天莫初凡的举动给了他很大的冲击，让他很不放心，他怕莫初凡坏事，于是把莫初凡叫来，试探莫初凡的态度。
他原想。
孩子嘛，知道什么，还不是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莫初凡做出那样的事情，不过是最近几年儿子对莫初凡疏忽了一些，下人们看人下菜对莫初凡不好，加上一些风言风语，再加上花蕊及儿媳的教唆……
在父母的眼里，自己的孩子都是最好的。
莫平生就算是做出这样的事情，在莫老太爷的眼里也全是别人的错。
莫老太爷认为，莫初凡肯定和他一样，在心里还是关心着莫平生，期待着莫平生的醒来的。
只是。
莫老太爷失望了。
莫老太爷看着莫初凡的脸，觉得莫初凡这个人太凉薄了。
这样的人，若是以前，他肯定就早早地找一户人家打发了她，可现在……
莫平生，据郎中说，有可能真的不行了，就是行，以后对子嗣也是会有影响的，这样的话，莫初凡与莫初杰就成了他们莫家唯一的血脉。
而莫初杰现在生死未卜……
莫老太爷很是憋闷。
若不是因为莫初凡极有可能是他们家仅剩下的苗，他就是担了杀子的罪名也要把莫初凡给办了。
唉。
现在想这些已经无用，只能尽力地先救治儿子，以期能有转机。
“你爹是醒了，但是之前受伤太重，还要多休息，你就不要多打扰他了……女孩子家，在屋子里绣绣花，学学女红……兵荒马乱的，就不要到处乱跑了，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莫老太爷半打亲情半警告地对莫初凡说道。
莫初凡点头。
她之前没有继续下手解决了男人，就不会等男人醒了再下手。
花安安那个样子，她也无从得知花安安的想法是什么。
万一花安安想的是，男人就是天就是地就是一切，她若是把男人办了，花安安还不恨她一辈子？
幸福啊！
莫老太爷看莫初凡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对莫初凡的印象越加的不好。
把亲爹都弄成这样，竟然还像没事的人一样。
若不是，若不是……
唉。
“好了，你回去吧。”
莫老太爷挥了挥手，他不想再看到莫初凡，他怕再看到莫初凡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处理了她。
待莫初凡离开，莫老太爷叹口气坐了下来。
孽债啊！
儿女都是孽债啊！
姨太太彤儿在这时走了过来，她一脸愁苦地看着莫老太爷，欲言又止。
莫老太爷刚经过莫初凡的打击，心里正沉郁，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姨太太走进来，自然也不会看到姨太太暗喻的表情。
彤儿等了一会儿，见莫老太爷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就轻声唤道：“老爷。”
这一声，成功地唤醒了莫老太爷。
莫老太爷抬起头看着彤儿水样的眸子，心里一样恍惚。
老爷。
她一直都是这样唤他的……
莫老太爷紧了下拳头，问道：“有事吗？”
彤儿眼睛轻眨，柔声说道：“老爷，你是不是有心事儿？”
莫老太爷心里一动，忙错开了眼：“没有，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平生……不是让你照看平生吗？”
共用一个。
莫老太爷心里五味杂陈。
彤儿自跟了他之后，行为做事，他一直比较满意，一个月中总会有那么几天他去彤儿那里，彤儿也是善解人意，每次都能让他完全放松……
这个能让他完全放松的人，现在却日日在他儿子的床前，让他儿子完全放松……
莫老太爷闭了下眼，想把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抹去。
只是待他再眼开眼，入眼的就是彤儿如水的眼睛……
莫老太爷心里升起了一股邪火。
他脑海里一直不停地翻滚着孙女的冷然，儿子的失控，他心里不禁想，在彤儿没有来的时候，他们莫家好好的，父慈子孝，夫妻和睦，子孙乖巧……
整个莫家都好好的，现在却伤的伤残的残。
莫老太爷这样一想，语气就有些重。
彤儿自然听出了莫老太爷话中隐含的意思，正因为听明白了，她觉得心里很委屈。
这一切事情，哪一件都不是她做的，为什么这些人出了事情都喜欢事情推到她的头上？
她长着一张背锅的脸吗？
彤儿也是倔强的，她微咬了下唇，冷了脸挺直脊背看向莫老太爷：“老爷……老太爷，少爷他知道你叫了小姐，让把小姐带过去。”
“带她做什么？有了你还不够吗？让你好好照顾他，你是怎么照顾的？”
莫老太爷吼道。
彤儿唇咬了又咬，倔强地看着莫老太爷，眼中全是不可置信，然后水样的眼中真的就有了水，再然后一转身走了。
莫老太爷看到彤儿的神情，也有一瞬的悔意。
他与彤儿，虽然不是感情多么深厚，但是，彤儿也是这么多年来，最合他心意的一个。
人吧，可能都有这样的毛病。
当一件东西，自己拥有的时候并不觉得有多么的重要，但是一旦有人抢时……
就深深地体会到了这件东西的好。
莫老太爷现在就是这样的心理。
只是。
他活了大半辈子了，习惯了别人都听他的，让他认错，还是向一个他一直以为是一个玩意的女人，那是断不可能的。
彤儿出了屋子，被风一吹，眼泪就突然的出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