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妙莲惊了惊，看着这古怪脾气的老人家，“好、好。”她赶紧帮他洗掉那些泡泡。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就突然大营让她帮他洗头，也许她做了各种准备，也许，她的某一句话、甚至她的某个眼神，引得他突然改了主意。
罢了，大概是随便使然。
洗完之后，冯妙莲觉得他应该舒服些了，头发也好看了一些，她的心也舒坦了。
“我给你一些药材，回去之后……”冯妙莲话戛然而止，这个老人家已经背井离乡，哪里有什么回去之后洗头之类的？
“嗯？”他转头看她。
“抱歉，天下百姓之苦，何止一人。抱歉。”冯妙莲低声道。
他看着她眼里的那些落寞，皱了皱眉，他想，是不是他讲得太过？
“再帮我洗一次。”他皱了皱眉，道。
冯妙莲抬眸看他，脸上都是不解。
“没洗干净。”他指着自己的头。
“嗯。”冯妙莲只好叫葡萄端多一盆水进来。
陆昕之趁机在外面探头进来看，生怕冯妙莲吃亏，看到冯妙莲完好，才稍稍放了心。
冯妙莲再次给他洗头，心中思忖这老人家也很会压榨人，是不是什么古怪隐士之类的？莫非来指点迷津？
哎呀，自己这是不是想太多了？
冯妙莲又摇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
殊不知，郁久闾那盖只贪恋她给他洗头的手法，这抓着他的头发头皮太舒服了！
冯妙莲给他洗干净头发之后，拿来毛巾给他擦水。
“与柔然一战，强敌在于那盖，何不将那盖除去？”他突然说道。
冯妙莲瞬间眼前一亮，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盯着眼前的这老人家，“怎么除掉那盖？”
郁久闾那盖皱眉，怎么除掉他？他就在你手中，你捏死他呗！
“自己想！”他沉声道，抬手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发现好像确实很多死结……
“你拿剪刀理一理我的头发！快点伺候！”
“……”冯妙莲惊讶地盯着这个命令她的老头，小声嘀咕，“真大脾气！”
但她嘴里说道，“好吧！”
郁久闾那盖可是将她的嘀咕都听到耳朵里的，他低声嘀咕，“口心不一的女人！”
冯妙莲拿来了剪刀，郁久闾那盖眯着眼睛盯着冯妙莲，“剪刀无眼，小心点！”
“伤不了你！”冯妙莲道，一边给他梳头发，一边给他剪掉那些打结的乱头发。
“老人家，你刚刚说的除掉那盖，很有道理。但是我看他英勇，并非那么容易被除掉的呢！惆怅。”冯妙莲说道，想着引他说出更多。
“美人计，反间计，都可用。”
冯妙莲听着惊愕不已，这个老人家竟然知道她和拓跋宏定下的计谋！
“给我注意剪刀！”男人喝道。
“是，是。”冯妙莲觉得真的不可思议，“但其实我有一个担心。”
“若是那盖发现其中你的阴谋怎么办，是不是？”男人阴沉着脸说道。
“对……”冯妙莲佩服眼前这个老人家，果然是隐士吧！
“那倒不必担心，那盖蠢得很，不会察觉你的妙计！”郁久闾那盖觉得自己说自己蠢真的是——太傻了！
“那盖很蠢吗？皇上说他智勇双全，又有魄力，是个勇士，不好对付。”冯妙莲低沉道，说完之后瞬间惊讶，自己怎么对一个来路不明的老人家说这件事？
“是呢，蠢得很。”郁久闾那盖嘴角微微笑了笑，都送到你面前了，还不蠢？不过你这女人怕是更蠢一些。
冯妙莲看到那抹笑容，惊愕万分，两人对视了十几秒之后，冯妙莲意识到不对劲！
莫非，莫非这人是……
她忙用剪刀往他那刺，但，郁久闾那盖快如闪电出手，直接摁住冯妙莲的手，另外一手已经掐住冯妙莲的脖颈！
下一瞬，他点了她的穴道！
“你！”冯妙莲大吃一惊，脸色惨白！
男人笑了起来，“乖乖的，别叫外面的人，不然，有你好看。”
冯妙莲呼吸一滞，惊恐涌上心尖！
男人缩回自己的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再伸手到耳边，慢慢地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来，还摘下那假眼！
一张三十来岁的成熟魅力的俊朗大叔面孔显露出来，惊得冯妙莲说话结结巴巴，“你是？你是哪位？”
该不会是……不会吧？
眼前的这个男人典型的胡人气息，俊脸方正，剑眉入鬓，双瞳黑墨幽深，鹰钩鼻，薄唇略微勾起带笑，满是得意神色。
“嗯，郁久闾那盖。”他应了一声，醇厚的嗓音从他喉间发出。
郁久闾那盖翻了下眼皮，看着头顶自己的头发，然后看向冯妙莲，“你的手艺挺不错，弄得我很舒服。”
“郁久闾——那盖！”可恶！这个敌军首领竟然乔装打扮成老人家，然后蒙骗她！
冯妙莲咬牙切齿，眼里慢慢染上愤怒，而且她内心里开始担心柔姬的安全——那盖已经知道他们的计划！而且竟然深入到这幽州城中！
可见此人厉害之处！
方才他那般折腾她冯妙莲，也甚是无耻！
可恶，为什么这人如此可恶！
郁久闾那盖看着她那愤怒的眼神，皱了皱眉，“方才你那眼神可是很温和的，就算是装出来给老人家看，也要温柔……啊，不对，不行！”
他立即板着脸盯着冯妙莲，“怎么样？右昭仪，没想到我会出现在你这里吧？”
“亏皇上说那盖英勇，是个英雄人物，呵呵，现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
郁久闾那盖听着皱了皱眉，不语。
他低眸想了想，又忍不住地挠着自己的头发。
他得想想，得想想接来下做什么，是惩罚这个恶女人，还是什么？怎么她就想出那些办法来？
还是羞辱一顿放走她？让她担惊受怕揣测他会不会继续中她的计？
先前被冯妙莲洗干净、擦干、梳好的头发又开始被他挠乱。
看得冯妙莲心里又开始发毛，忍不住恼了，“你别挠了头发了行不行？明明那么英俊潇洒的帅大叔样子，那头发被你一挠，瞬间被毁得无影无踪！”
“闭嘴！”郁久闾那盖怒喝，但手上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
冯妙莲愣了下，但随即她盯着他，眼神冰冷，“陆都尉和葡萄等人就在外面，那盖，你逃不了！”
“你尚在我手中，你的命重要，还是我的命重要？！”郁久闾那盖眼神也变得阴冷。
“难道你没闻到我身上的香味吗？那是毒药！郁久闾那盖，你已经中了我的毒药！呵呵！”冯妙莲冷笑地看着他，气势丝毫不输给眼前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