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对上他漆黑的眼睛，看了好半响，“我之前就说过，我有自己的生活，不会为了你不和其他异性断了联系。”
“就像你可以和你的青梅竹马一起喝咖啡一样，我遇到了朋友，一起吃了个饭而已，就这么简单。”
“我不是一个可以为了爱情放弃朋友的人，况且，我也不确定，我对你，算不算爱。”
顾希看着她，没有说话。
薄唇抿得有些紧，下颌的线条也微微的紧绷了起来。
卧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不算爱吗？”
乔染没有抬头，前面的玻璃在外面夜色的映衬下能隐隐看清楚他们彼此的轮廓，她兴致缺缺的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天时地利的原因，你恰好出现在那里。”
“又或许是你的长相在我的审美点上。”
“也有可能是因为你完全符合我的择偶标准。”
男人的眼睛像深沉漆黑的漩涡，莫名能让人头晕甚至沉溺，语速非常的慢，嗓音更是低哑得厉害，“那就够了。”
她笑了，眯着眼睛不冷不热的道，“我说过，我是个极度自私的人，我需要绝对的忠诚，而不是阳奉阴违。”
“如果你觉得条件太严苛，我也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那就分......”
她想说，那就分手吧。
但手字还没出口，她就已经被吻住了。
酒精仿佛让一切感官世界被放大，她的大脑轰然炸开了。
男人的舌头撬开她的唇齿，钻进了她的口腔，捕捉缠绕着她的舌。
乔染想挣扎，却发现那醇香的红酒跟男人技巧高超的吻技让她的身体都软了下来，只能徒劳无力的推着他的肩膀，可那更像是欲拒还迎。
冷清安静的卧室，被细细浅浅的紊乱呼吸扰得喧哗湿润起来。
她身上只有那条裙子，略为粗粝的大掌跟手指从裙摆摸进她光滑细腻的大腿。
乔染跟着身体沉沦的神智短暂的恢复了几分清醒，趁着男人亲吻她敏感耳根时歪头躲避慌叫道，“顾希......”
耳朵忽然被濡一湿的柔软卷住，她战栗紧绷之余听到男人的沙哑的低音，“分手，你想都别想。”
“我就当你喝醉了，在说酒话。”
乔染且惊且怒，可发软的身体却让她十分无措，只恼叫道，“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你既然留着与你的小青梅在一起的心思，就不要来招惹我了！”
男人有条不紊的淡声回道，“我们只是在谈公事，没有约会，我对她也没有心思。”
乔染咬唇，“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谈公事，至于穿的跟去参加酒会一样吗？”
顾希看着掌心这张怒不可遏的脸蛋，不由就笑了，低低淡淡的道，“她想穿成什么样我又不能控制，这是她的自由。”
“哦。”她温温吞吞的说，“那我应该也有自由恋爱的权利。”
“……”
“我现在就要行使我作为一个具有民事行为能力的人的权利，自由恋爱，自然是可以自由选择在一起还是分开。”
“不，你不行。”
“凭什么我不行，反正我也没有多喜欢你，你的那个小青梅看样子应该也是爱了你二十几年，你还是选择一个更爱你的吧。”
“我这个人比较作，我也不想搞的这么不体面，拉倒吧，顾希。”
“她就这么让你吃醋？”
“是你自己脚踏两条船，反正她这么爱你，你不跟她在一起你多吃亏。”
顾希俯身，手臂圈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困在了他的怀里，手指托起她的下巴，“乔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消气？”
他这句话里带着点叹息，似乎还有些无奈。
像是对着女人的无理取闹的，妥协般的无奈。
乔染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美的脸，眼睛一闭，在睁开的时候，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
她不想哭，但是克制不住。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积累了这么多的委屈。
女人的情绪像是一下子崩溃了，一手捂住自己的脸，另一只手攥着他肩膀上的布料，忍着哭腔道，“顾希，算我求你了，你让我走吧……我真的不想再跟你在一起了。”
她觉得好难受，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喜怒都无法自控，总是忍不住想发脾气。
这种被别人挑动情绪的感觉，让她难受压抑。
情绪有点失控，自己好像也不是完全属于自己了。
顾希搂着她的腰，低头看着她在自己怀里哭得不成样子，剑眉还是蹙了起来，手扶着她的脑袋强制性的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任由她哭个痛快，薄唇有一下没一下的亲吻着她的发。
乔染哭完，胸腔处那股情绪似乎都发泄得差不多了，泪眼还有几分模糊，可心头也没有堵塞着她呼吸的焦躁和烦闷了。
顾希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不分手，好不好？”
她撩了撩唇，无声的笑了笑，“嗯，我没事儿了，你先回去吧。”
顾希终究是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
顾希走后，乔染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看，顾希是对的，这种因为私生活干预工作的事儿，她也是不屑的。
呵，自己真的是太矫情了。
可她心里总感觉有些别扭。
她眼看着自己越陷越深，变得越来越没有自我，会莫名其妙的生气吃醋，甚至大哭。
上一次大哭是什么时候？
记不得了，自有记忆以来，她就没有哭过，在家父母宠着，在外朋友护着，很久没有这么委屈过，更别提哭了。
顾希好像把她这么平静的生活打破了。
撕裂了她的骄傲，让她第一次有了一种，我不配的情绪。
明明自己一直都是这么自信，可在看到一个和他如此般配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情绪。
是自卑。
乔家在云城也是实打实的豪门，但在A市的世家看来，也就是个小门小户。
乔染自问自己也是足够优秀，在同龄人中也是佼佼者，
可放在顾希面前，自己那些引以为傲的，似乎都不堪一击。
开始时，只是想抱着谈恋爱的想法，只为开心。
现在，自己好像想要的更多了。
这场匆匆开始的恋爱，仓促的连乔染自己都没想好到底为什么会轻易开始，至少没有想到为什么顾希会这么匆忙的开始。
是因为喜欢吗？
躺了一会儿，还是睡不着，就只好拿着手机和南苑聊天来转移注意力。
乔染，【你们那个综艺什么时候拍，我最近空档期。】
南苑，【也就这两天了，上面审批的快。】
南苑，【怎么，大晚上的失眠了。】
南苑刚刚拍完夜戏卸完妆躺在床上刷微博，就看到了乔染的信息。
凭借着两人多年的交情，大半夜的乔染除了是失眠，一般都不会找她聊天。
乔染，【你说我是不是最近有点神经质啊？】
她把今天发生的事儿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南苑，【爱情里的人都是卑微的。】
南苑，【乔乔，你可能确实是爱上他了。】
暗恋叶辰这么多年的南苑自己明白，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与我不配是多么让人绝望。
不过幸好，她演技很好，她会隐藏，藏得只有自己知道。
乔染看着屏幕上面的“爱”字，陷入沉思。
之前说的爱都是口嗨，也可能是情到浓时的情不自禁。
但她心里很清楚，爱到底意味着什么。
乔染是个自私的人，她不会允许自己爱上一个不那么爱自己的男人。
甚至，她不会让自己爱上一个人。
在她心里，第一顺位永远应该只是自己。
爱情是个累赘，可以有，到喜欢就应该为止了。
谈爱，太过沉重。
******
西山别墅。
顾希坐在书房，他坐在沙发上，他突然就淡淡的想起了乔染说的分手。
他抬起头，敛眸看着落地窗外黑蒙蒙的天空，熟练而不紧不慢的拿了根烟出来，点燃，青白的烟雾很快模糊了落地窗外的景致。
他不像穆北陵，以前很少抽烟，跟乔染在一起后，她不太喜欢，他就几乎不抽了。
抽了会儿，他重新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好一会儿才接通，那端是宋杨慵懒的调子，“大半夜的不跟你媳妇滚床单，是不是被踹了？”
用的问句，但以顾希对宋杨的了解，可以毫无压力的想象他此时叼着烟一脸的幸灾乐祸。
本来以他的性格，是从不习惯甚至不喜欢跟别人说自己的私事，可大半夜的睡不着，心头又郁积——乔染虽然最后也没有执意说要分手，但他看得出来她念头没有消。
而且对方又是十几年的哥儿们，也无需隐藏。
他们几个中，宋杨与他同岁，两人的关系和他跟叶辰，穆北陵不一样，对他们俩更像是一种哥哥的角色，只有在宋杨面前，才有一种同龄人之间的熟稔。
顾希身躯往后倾，淡淡的道，“没有。”
“没有你打个毛线的电话啊，现在是凌晨一点大哥！”
他没吭声，长吸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末了用没有拿手机的手指夹着烟，又弹了弹烟灰。
过了几秒，他掀起了眼皮，过了好几秒才吐出没有波澜的字眼，“她今天提了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