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清官难判家务事，她能做的，只能支持，也只是支持。
有纪文轩在，她也放心了一些。
动了动身子，正想找一个借口，离开这是非之地。
但萧子言的手却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垂放在桌子下的手，微微一捏，暗示的信号。
她需要她。
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被咽了下去。
场面一度很尴尬，就连一旁的服务员都频频望过来。
顾笙努力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吃饭了没?坐下一起?”萧子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平淡无奇。
仿佛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大家一起聚一聚。
豆大的汗水从纪文轩的脑门滑落，可以看出，这一路，他是狂奔而来的。与之前相比，更为憔悴了一些，整个人都瘦了两圈不止。
服务员看见纪文轩坐落，极有眼力见地递上了一副干净的碗筷。
这一顿饭，吃得顾笙胃疼，全程机械性的嚼着饭菜，食之无味。
反观萧子言，吃得很欢，足足吃了两碗米饭，喝了一碗汤。
纪文轩则像是接受了这诡异的场面，竟也开始扒拉着饭菜，活像饿了三天三夜的人，大快朵颐。
而朱婉如则捧着一碗汤，慢条斯理地喝着。
顾笙的胃，更加疼了。
萧子言不紧不慢地擦着嘴。
眼看着这顿饭就这么了了，顾笙侧身在萧子言的低语了两句，“我去外面等着，有什么事，你就喊我一声，我在。”
说完，也不等萧子言说些什么，便示意一旁的服务员跟着她走出了包厢。
关上门，彻底隔绝了房内那压抑的气氛。
纪文轩是一个男人，她在场的话，多多少少都会让他失了面子。
“麻烦给我一杯温水，谢谢。”顾笙朝着服务员开口道。
“好的，你稍等。”
顾笙在包包里扣出了随身携带的一粒胃药，就着着温水咽了下去，这才觉得胃部的痉挛缓解了些。
太阳穴的神经‘突突’地跳动着，顾笙伸手揉了揉。
包厢的隔音效果很好，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顾笙一离开，包厢里的氛围更加紧张了些。
萧子言慵懒地倚在了椅子的靠背上，视线似是在看向他们，也像是看向不远处，歪了歪脑袋，懒懒地开口道，“谁先说?”
“……”
“……”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还有筷子碰到碗发出的声音。
萧子言忽而坐直，端起了旁边的温水，喝了一口，而后放下，声音不大，但在这个安静的包厢里，却显得有些惊心，“嗯。你们不说，那我说。”
“……”
纪文轩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
朱婉如的眼底划过一抹暗芒。
“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谁还没有一个过去，我要是真的斤斤计较，我当初就不会嫁给他。毕竟，人活着，总是要往前看的。”萧子言不紧不慢地道，波澜不惊的声线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忽而，萧子言戳了戳纪文轩手指上的戒指，双眼直直地看向朱婉如，一字一字地道，“他，现在是我老公，我孩子的爸爸，在法律上，我们是被认可的。”
“我这人一向是直来直去，不喜欢绕圈子。如果你真的非要跟我上演一场两女争夫的戏码。抱歉，我真的不感兴趣。”
闻言，朱婉如下意识地看向纪文轩，脸上有着难堪，张了张嘴，似是要开口解释些什么。
但萧子言却没打算给她这个机会，“既然都已经撕破脸皮了，我也不介意把话说得再难听些。朱小姐，你大可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只要他点头，纪家少奶奶这个位置，我拱手相让。你们办喜酒通知我的话，我也会给你们一个大红包，真诚的祝福你们。”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对不起……”朱婉如摇了摇头，一滴液体从眼睛里滑落，眼眶里盈满了泪水，牙齿紧咬着唇瓣，似是在极力忍耐着，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视线却是望向纪文轩，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萧子言的眉宇间划过一抹不耐烦，对于这样的戏码，她真的没有心情观赏，站起身，“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两位有什么需要谈的，继续。”
利落地转身，推开房门，离去。
而纪文轩从始至终都是低着头，身体绷得紧紧的，犹如蓄势待发的弓箭，额头上的青筋明显可见。
“文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萧小姐会误解……我只是来道歉而已……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再也忍不住，朱婉如也夺门而出。
“等等。”纪文轩忽而抬眸，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带着决然，叫住了她。
朱婉如拉着门的动作一顿，身子有些颤抖得厉害。
“该结束了，婉如，这一切，都该结束了。是我对不起你。”纪文轩布满了疲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朱婉如缓缓地转过身，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脸上布满了泪痕，模糊了视线，“你没有对不起我。”
纪文轩朝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你提出什么条件，我都会尽我所能的去满足你。因为，这是我欠你的。但我们之间，真的不可能，回不去了。我爱的人是萧子言，只能是她。”
往日的愧疚感，让他不敢去面对她，甚至对萧子言，他也是一度的懦弱。
可到头来，却伤害了她。
“……”
朱婉如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现喉头间竟哑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对我这么残忍……这么狠心……
萧子言说的话不及他的一个字，更伤她的心。
最后的一丝尊严令她伸手抹掉了脸上的眼泪，声音带着一抹轻松，嘴角扯出了一抹弧度，“文轩，我从来没想过我们能回到过去。”
而后，高傲地转身，离去。
……
而看见独自一人走出来的萧子言，顾笙有片刻的愣神。
顾笙握住了她的手，掌心里的冰凉，令她心口有种被扯疼的撕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