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走出门口，有些不放心地回头望了一眼病房紧闭的门。
“姐，你担心什么?”顾宇杰的智商终于上线了，“你放心，爸不会对我偶像怎么样的。”
“……”
顾笙凉凉地睨了他一眼。
席南城什么时候变成了他的偶像了！
顾宇杰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岔开话题，眼里布满了好奇，“姐，你怎么和我偶……和席总经理在一起的。”
他只听他妈说过，她被一个有钱人保养了！这个有钱人就是席南城?！
但与他妈描述的根本不一样啊！
什么啤酒肚、地中海、一米五、脸上长满了痘痘……
哪一项符合了……
顾笙显然没有心思要与他讨论这个问题，打发道，“我们不顺路。”
忽而，顾宇杰抓住了顾笙的手臂，顾笙被迫地停止住了脚步。
耳边，是顾宇杰诚恳的忏悔，“姐，我以后会好好听话的，我会回去上课，好好学习，不会再让你失望。”而后又追加了一句，“我会向我姐夫看齐。”
顾笙的身子一僵，显然没想到顾宇杰会这么说。
但听到他后面的话，忽而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她劝了他多少次了，他不肯听。如今席南城就这么一站，他就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了?！
这男人还真是魅力无限啊！
顾笙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但比之前好多了，淡淡地开口道，“等你做到再说。”
顾宇杰一听到顾笙有松口的迹象，忙点了点头，举着手指作发誓状，“我会做到的，姐，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
“行了，走吧。”顾笙开口道。
顾宇杰宛如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小孩，脚步轻快地走到楼梯口处。
而林秀娟早已不知所踪。
顾笙低眸，掏出手机，摁亮屏幕，视线在那熟悉的号码上停留着。
指尖微动，盯着键盘，刚敲了两个字，仅两秒，便摁了删除键。
那对话框里，恢复了该有的空白。
她不放心想要叮嘱些什么，可却无从说起。
忽而想通了，那个男人这么聪明，肯定会将一切的事情都处理好的。
而病房里——
席南城很是细心地将苹果都切成细小的块状，更容易咀嚼消化些，而后恭敬地将水果盘递给顾强。
“放……那吧。”
顾强望了一眼，并没有多大的力气接过，抬起下巴朝着桌面示意了下。
席南城听话都将水果盘放下，抽出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席先生……”顾强忽而开口道。
席南城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很是礼貌地道，“二伯，你可以叫我小席。”
无形间，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顾强并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呼吸了几番后，缓缓开口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疲倦，“小席啊，你……和阿笙……认识……多久了?”
席南城答道，“六年。”
准确的来说，是六年零七个月了。
顾强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目光一滞。
“那也……就是……说，你和阿笙……很早就在……一起了?”
席南城如实地道，“五年前。”
“……”
顾强脸色更加难看了。
有一种自己家辛辛苦苦养的大白菜，早就在五年前被猪拱了的感觉，心里又酸又不是滋味。
席南城似是知道顾强在想些什么，但他并没有打算多说些什么。
“你对那……丫头，了解……多少?”顾强伸手想要扯掉身上的管。
席南城见状，出手阻止了。
顾强轻摇了摇头，声音很轻，轻到一阵风就能吹散，“没……事的，一会儿……没事的。”
席南城见状，也没再阻止，余光一直观察着那体征监测仪上的波动。
同为男人，他理解那种感受。
席南城没有摘除鼻梁上的眼镜，只是扯了扯边框，嗓音低沉磁性，“二伯，您有话不妨直说。”
“哎——”
顾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布满了伤感和愧疚，眼镜眺望着不远处，似是陷入了回忆。
带着沧桑感的声音缓缓传来，“这孩子……打小出生，就是……不被祝福的……”
【扫把星！你就是一个扫把星！谁家碰上你，肯定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明明就该死的人是你才对啊！】
【你看到没有，这些都是因为你，而死去的人！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呸——你这个扫把星命还挺大的，这样都饿不死你！】
【……】
刚满七岁的顾笙，今天是她的生日，而她却只能躲在山坡上，摘着草拼命地往嘴里塞，也不懂有没有毒，试图填饱那饥肠辘辘的肚子。
身上是脏兮兮破旧的衣物，那只小脸上，布满了污渍，已然看不清原本的面貌，俨然一副小乞丐的模样。
不，她都称不上乞丐，毕竟，乞丐也有些人同情的。
小顾笙蜷缩成一团，是对外界的自我保护意识。
而路边，经过的村民都会指着她破口大骂，甚至有些朝着她身上吐着唾沫。
小小年纪的她，没有能力去反抗，只能坐在那里，任由他们唾骂。
夜幕降临，那小团的身影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周遭只剩下了大自然的声音。
一位匆匆赶往回家的村民，见她这副模样，还是起了善心，将装袋里仅剩的最后一个饼干远远地扔给了她，生怕靠近一些，会沾到她的晦气，“吃好点，也好上路吧，也不要做个饿死鬼了。下辈子啊，投胎投好点。”
这座山上，听闻夜间有野虎猛兽出没，靠近山脚的赵大婶家，夜间连续被山上的什么动物吃了十几只家禽。一到夜晚，基本没有任何人敢在这山上走动，更别说停留过夜的。
况且，这山里，几辈人的坟墓都是立在这山上的，阴气太重，搞不好夜间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出来游荡……
想到这里，那名村名的脚步更加加快了些，对于顾笙，也无暇顾及了。
这些啊，都是命，生来就注定的，他们也不能跟老天爷抗衡，所以啊，也只能认命了。
而小顾笙看见他离开，跪趴着去碰那沾满泥土的烙饼，小心翼翼地用身上脏兮兮的衣服紧紧地包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