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M大之所以成绩不佳，一是因为当家控卫臧然比赛时弄伤了手指，二是卢英豪的半月板，是充满壮志又黯然失望的一年。然而今年是M大最好的机会，恢复状态的臧然，保持失准的中锋郑炜，以及成功转型为射手的卢英豪，大家磨合得不错。
队内拉练和对抗赛球员们都展露出旺盛斗志和良好竞技状态，这让教练很满意。
前不久一次和东海大学邀请赛上，M大狂胜东海大学三十分，而且不再是以前卢英豪一个人得分遥遥领先那么让人担忧的胜利法，每个人都得分均衡，这是强队雏形。那天教练破天荒允许他们出去聚散，放松一下。于是队内十二人就一起去了离校区不远的“玉林串串”夜宵。
吃开心了，自然而然地喝了点酒，结果这一喝喝出了意外。
罗汉喜欢吃牛肉串，他爱牛肉，爱腰子，讨厌吃素。酒精只是他郁闷时的发泄体，高兴时他只是象征性蘸一点点，以此表示对其他饮酒者的尊重。在冬日围成一团吃烤串很热闹，郑炜和几个人在说最近的NBA转会新闻，臧然则在讲今天的战术成功和不足，魏阳在和谁打电话，一脸不耐烦。卢英豪依旧是默默吃东西，扮演聆听者的角色——不同于场上张扬表现，私底下生活中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
队长臧然举起啤酒杯，站起来说：“好，干一杯。提前祝我们旗开得胜，首战成功！”
队员们都笑呵呵地响应。
“必须的。”
“第一场对手不强，我们应该会很轻松。”
“队长，让我们替补的先上怎么样？”
诸如此类极为轻松的话让气氛更是活跃。
与前几年不同，由于此批次的球员很有天赋，所以教练改变了“放养”的方式，开始严格控制每个人的饮食和体重，油腻，高热量，易发胖的乳制品和碳水化合物、碳酸类都已经在两个月前禁止了，而且开始每天测试每个人的体脂。这是从职业联盟学来的，刚开头大家都很兴奋，以职业球员身份来约束自己，结果才没多久不少人就受不了了。
要管住嘴实在太难。
晚饭基本上吃不饱，中午又只能吃白肉（即营养学上对肌肉纤维细腻、脂肪含量低、不饱和脂肪酸含量高的肉类称呼，一般是鱼虾鸡鸭植物肉等，与之对立的是红肉，猪羊牛这类，含有很高的饱和脂肪酸），让追求味道的球员们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能够放开肠胃开怀哪怕一晚都是极好的！
教练开了金口，这是一个双重的好信号。
最不胜酒力的是臧然，他没过一会儿就醉倒了。
“不仅醉倒，他还鼻子里渗出血来，吓了我们一大跳，酒精导致毛细血管破裂甚至是酒精中毒，这是我们当时的第一想法。”
听罗汉说起这一段，罗宾不由自主瞄向搭档脆弱的鼻子。
“和我有关系吗？”
李洛约“和善”地看向罗宾。
“下意识，下意识。”
罗宾打个哈哈。
李洛约流鼻血次数实在太多，以至于现在罗宾下意识已经不把流鼻血看成是一个灾难。他甚至开始在这方面做了一些研究，嗯，是堵鼻子的研究。任何最快止住鼻血，如何折出好看的堵鼻血的卫生纸，卫生纸的几种折法，到底是圆柱形止血快还是条状有用，蝴蝶结和环状谁比较好看……这些他都在默默研究，熟能生巧嘛。
“他当时倒下得很突然，我是第一个发现的。”罗汉回忆说：“我坐在他旁边，结果吃着吃着就发现他不见了。一看，原来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已经躺着了。”
因为当时场面过于热烈，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
于是罗汉放下到嘴的牛肉去拉臧然，结果根本拉不动。臧然身高一百七十九公分，和罗汉差距并不大，只是由于司职控卫他不能增重，重点在于速度和灵巧。身高差距很小所以俩人体重差得也不远，人醉酒后大脑会自动麻痹神经，四肢和躯体不再保护性支撑，所以给人以体重增加的感觉。
罗汉一个没拉住差点被地板上的水渍给弄滑倒。这时候他终于注意到队长臧然在流鼻血，处于一种昏迷状态。一时间大家都清醒过来，立刻叫了出租车，几个人送臧然到最近的医院。由于出租车空间有限，所以护送臧然去的人是罗汉、郑炜还有卢英豪。
到医院后又遇到了麻烦，死活拖不动臧然。于是他们想了个办法，将臧然丢在一个扶手推土车里，然后电梯上楼。去检查了一番，医生说臧然是轻微酒精中毒，需要输液来补充水分。
“我去挂的号，回来时看到魏阳也来了，然后就看到卢英豪也倒在椅子上醉倒了，臧然在他旁边醒了，卢英豪第二天就说东西不见了，可能是在吃东西的地方和医院掉的……”
“你说慢一点。”
李洛约敏锐地发现这句话里头信息量很大，于是打断想要一鼓作气完结整个故事的罗汉，问他：“进医院时你们是几个人，分别在做什么？”
“进去之后，是我，卢英豪，郑炜还有昏迷的臧然。从外头到医院大厅再到电梯有很多阶梯，所以我们先去扶住臧然，不过很沉而且是软的，我们去医院的绿化带那里找了个扶手推车，应该是运垃圾的。不过当时也管不了那么多。进去找到急诊医生，我就下去挂号，剩下的是卢英豪郑炜还有躺在床上的臧然。”
李洛约点点头请他继续，罗宾却有疑问。
“你们三个运动员抬不起一个人？”
“当然不是，只是害怕不小心让他撞到哪里了，之前臧然就因为手指受伤影响了比赛，现在大赛将至我们怕的是这个。”
罗宾哦了一声：“那么这个步骤应该是其他两个人看着臧然，一个人去找推车，是这样吧？”
“对，我去找的推车。”
罗宾不由说：“怎么又是你？”
罗汉呵呵一笑：“我想得比较细。”
在这个过程中，罗汉离开了卢英豪不到两分钟，回来后他看到郑炜和卢英豪正将仰躺在地上的臧然弄成侧身。这是对醉酒者的一个保护，不能让他们面朝天躺下，这样呕吐物可能会堵塞呼吸道，导致窒息。
“我挂了号之后就上楼，他们在二楼，我在一楼，跑上去要不了多长时间，不过之前排队挂号倒是用了五六分钟。上去后我先是去看了臧然一眼，发现他躺在床上，吐了一床，护士还在给他换床单。这时候我尿急就上了趟厕所。回来……”
李洛约说了声停：“其他人呢？”
“没太注意，哦记起来了，魏阳这时候出现在那里，他说他有点不放心就过来看看。郑炜我没有看到，卢英豪我记得是坐在外面的绿色椅子上在等。”
罗汉确定臧然没事之后就放了心，这时候尿意也随之而来，他从厕所出来后就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郑炜和卢英豪差点打起来……”哪怕是现在他脸上还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按照罗汉的认知，卢英豪和郑炜关系虽然算不上多好，不过由于之前长期内外联动配合战术，所以俩人至少不会太差。眼前俩人差点对殴，竟然是因为一个可笑的理由。
“郑炜看不过卢英豪在玩手机游戏。”
这个理由还是魏阳告诉他的。罗汉和魏阳俩人将卢英豪和郑炜拉开，分别带俩位去卫生间用冷水冲了把脸冷静了下，回来后俩人明显情绪都正常多了。就在这时，臧然也醒了过来。他脸色不太好，不过显然清醒了过来，坚决不输液。
不输液是不少人的一个偏执。能吃药不打针，能打针不输液，不少人都有这种执着。虽然并没有具体数据能够证明输液会造成人体机能下降。
这一点李洛约曾经小小研究过。由于他并非医学科班人士，所以只能够进行一些粗浅的不是那么专业性强的探索。曾经不少网络传言，有的国家是面临死亡危险时才会选择输液，无疑是谣言。输液很快，可以直接进入血液循环，避免了吸收步骤，所以见效非常快。不过由于是直接入血，所以风险也大，比如说输液设备、药物选择、甚至是计量的计算，每一个小小误差都会对人体造成不同程度的压力。再一个是药物直接入血，会增强人体耐药性，并不是一件好事。
总之，臧然就是不愿意输液。
大家也都理解。
“你们接着就回去了？”
罗宾问这位同姓。
“不是，当时又发生了一个状况……那天很多事的……”
罗汉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