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你说的,为师没这么说。”
谭矜:“……”
她想换个师父,现在还来得及么?
事实证明,已经来不及了。
最后,谭矜跟着琴曦上了竹萧峰。
竹萧峰有大片大片的竹林,清风一扫扬起竹叶悠扬,像是翻滚的绿浪,一层层荡漾开。一碧如洗的蓝天配着这绿色,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站在山峰上,清风也夹杂了竹的香气。
四周都是竹林,没有多余的颜色,纯粹的干净。
“徒儿,为师这山头风景不错吧?”
“是不错。”
谭矜凝视着远方,在竹林的尽头云雾缭绕,山岭盘旋像是卧龙。
“那是,”提起这事,琴曦还有点骄傲,“想当初我看上这座山峰,竹温言死活不给,活像本座要他命根子似的。”
“那他怎么给你的?”
琴曦微微一笑,“你猜呀。”
谭矜沉默了。
看来,竹温言已经像恶势力屈服很多次了……
“对了,徒儿你拜师的那三礼该行了。”
谭矜懵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做?”
琴曦优雅地笑了笑,“本座纠正你一遍,不是你和我做,而是另有其人。”
谭矜木纳,“你这话什么意思?”
琴曦仰天长叹,“实际上,你不是我徒弟。”
“什么意思?”
谭矜有点慌了。
琴曦一本正经地看着谭矜,非常不忍地告诉她事实真相。然而,该知道的是藏不住的,“实际上,你是我师妹。”
轰隆!
一阵晴天霹雳砸到了谭矜的头上。
“你再说一遍?”
琴曦目光闪躲,轻咳了两声,“师妹,咱们有事好商量。何必动粗呢?”
谭矜冷笑,“我只是个粗人,不会说话只会动粗。”
“那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谭矜默了。
良久,她松开了琴曦的衣领,微风扬起她的秀发,飘过耳畔。缓缓垂下眼睫,强忍着声音的颤抖,“你的师父也是流琴?”
琴曦不语,算是默认。
谭矜道:“我要下山。”
看着谭矜真的要走,琴曦赶紧上前拦住。
“我的小师妹,好好说话行不行?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请上来的,你就这么走了我怎么给师父交代?”
谭矜道:“他是你师父,不是我师父。”
话音刚落,一阵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懒散。
“丫头,给我个理由。”
谭矜停住脚步。
“没有理由。”
流琴举步走向谭矜,粉衣宛如桃花漫天,随着清风荡漾,他每一步都走的很轻,却偏偏让谭矜心慌,仓促移开视线,不敢直视流琴的眼睛。
流琴的出现出乎谭矜意料。
“告诉我理由,”流琴压低声音,空灵的声音显得沉重,“以及你欠我的那一刀。”
谭矜不语。
良久后,她才出声,“你们这么耍我,有意思么?”
一瞬间,曾经所有徘徊在心里的疑云消散。
当初,她对着琴曦胡思乱想,几次错认成流琴,根本不是错觉。
而是,流琴根本假扮了琴曦。
哪怕是相同的妆容,哪怕是近似的说话风格,但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琴曦的眼睛永远是干净的,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写在了眼上。但是流琴不同,单凭这眼睛,一辈子都不能看透他在想什么。
谭矜道:“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所以现在能放我走了么?”
“要走?”流琴笑了,“可以啊,把那一刀还给我。”
话音刚落,谭矜翻手拿出匕首。眼里闪过一道狠辣,对准自己的肩膀,一刀狠刺下去。
鲜血溢出,温热了冰冷的锋刃。
琴曦在旁边还想说什么,但流琴依然是笑着的,甚至给他递了个眼神。
暗示琴曦不要插手。
谭矜倒吸一口冷气,猛地一咬牙,扬手把匕首从自己的肩膀抽出。
串串血珠扬在空中。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整个左臂痛得几乎没有知觉,甚至想让人干脆一刀砍了。
“这下,还清了么……”
“还?”流琴无赖道,“你说还的清么?”
谭矜眼神一寒,“你骗我?”
“我没让你拿匕首刺自己,这个骗字又是从何而来。既然曾经拜我为师,现在你只需要行完三礼就成。”
谭矜道:“如果我说不呢?”
形势一下变得僵硬。
琴曦站在旁边劝也不是,说也不是。
做人怎么这么难……
流琴凝视谭矜双眸半晌,“如果你想还清,你把这些还给本座就行了……”
说着,流琴抬起指尖,抚上琴曦的脸,顺着滑到丹府的位置。
“你的脸,你的灵根,包括你的体质,都是本座给的。”
谭矜怔住。
流琴道:“深渊下塑金身,药池铸体魄,洗炼灵根。”
谭矜沉默了。
仔细想下来,自己确实是欠了流琴许多。
“所以,你做这一切只是想收我为徒?”
“难不成你以为,本座在你身上有利可图?”
忽地,谭矜后退一步,单膝跪在地上。垂下眼睫,清声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琴曦在一旁看着,莫名有些窃喜。想来,自己还占了师父这头衔一段时间……
怎么想都赚了。
流琴轻抿嘴角,漂亮的狐狸眼微眯,“你只要做到在深渊里对我说过的话就行了。”
谭矜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蓦地想起自己曾说过逆改天道的话。
谭矜深吸一口气,振身道:“是。”
三礼成。
拜师礼,训话,引荐人全齐了。
流琴看了谭矜一眼,嘴角一扬,说道:“还想在地上跪多久?”
谭矜尴尬地咳了两声,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衣袍,转眸笑眯眯地看向琴曦,非常自如的喊出两个字,“师兄。”
琴曦:“……”
为什么师兄这两个字他听着有点别扭呢?
谭矜捕捉到琴曦脸上的不自在,笑得更欢了。白白当了她两个月的便宜师父,这笔账她还得想想怎么算回来……
自拜师之后,谭矜心里对流琴的隔阂似乎消了许多,至少不会再有敌意。
琴曦一边帮谭矜绑纱布,一边苦口婆心地说道:“徒……师妹,你又是何苦呢?瞧这肩膀伤的,作作秀不就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