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尹终究还是落水了。
虽然能踏水前行，但毕竟不够熟练，他想要转弯的时候却没控制住中心，侧翻入水。不过即使如此，这第一次尝试显然也强过了绝大多数修炼过轻功的妖族。
而船上既然有鱼氏族人，确实不需要担心落水的问题。鱼贤坐在船头，赶着船过去，身子动都没动，光是以妖力控水便将白尹捞回到船上。
浑身湿透的白尹坐在甲板上，刚喘了两口气，就听到鱼贤忍不住问：“先生，您不仅在学问上，就连修炼一途都有着如此惊人的天赋吗？”
白尹摇了摇头：“算不上多么有天赋，只是会动脑而已。比如说，遇事先做个受力分析。”
“受力分析？”鱼贤呆愣了一下，一时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徐祥同想到了什么，顿时激动起来：“先生，这也是您钻研的学问吗？”
“对，格物致知，此即为物理学。”
“这物理学，您会不会……”问到一半，徐祥同忽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白尹看他眼神便猜到了这个弟子的想法，笑道：“你想学物理学？可以啊，以后有的是机会。只要你能学得进去，这里面可是大有门道呢。”
竹琪忽然问道：“你的这个物理学，是不是也需要懂算术才能入门？”
“当然。”
“那你现在就可以教给我啊，我的算术比你这些弟子都更强！”少女拍了拍小胸脯，信心满满地道。
白尹沉吟道：“物理学这方面我懂的也不是很多……不过也好，基础的简单内容可以。正好那些东西需要的数学水平也不高，你应该能学会。”
竹琪有些不服气：“需要的数学水平不高？难道你想说我水平不高？”
“你现在连入门都不算，”白尹毫不客气地道，“这样吧，我今天开始教你物理学和微积分，待会别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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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面积不小，但南北长而东西短。从地图上看去，就像是竖在海边的国家。而白尹等人所乘的船从西而来，入境之后只用三天就横穿齐国，入了东海。
自大江入海口而出，再沿海向北几十里，便抵达了此行目的地，营县。
这一趟坐鱼氏姐弟驶的船，只用了约莫十天便赶了几千里的路，远胜于陆上马车。不过尽管如此，徐祥同下船的时候还是面露焦急。走在入县的路上时，他甚至忍不住跑了起来。
营县临海，县城距离海边只有一小段路，他们没赶几步路，就进了县城。
各地风物皆有不同。同样是居民几千的聚落，东海之滨与岳山脚下便有着不同的风貌。相比于岳山的文静，营县显然更加朴实，房屋的外貌也更加粗陋，几乎都是由粗粝的砖石搭建而成的低矮平房。走在这街巷之间，鼻端似乎总萦绕着一股咸鱼的腌味——这股味道让竹琪有点受不了，白尹也稍觉难受，但这里的居民显然早就习以为常了。
略显狭窄的街上，时不时就有县民交错而过。他们的脸庞相比于初来乍到的五人，有着更多阳光晒成的黝黑，以及海风刮出的皱纹。
随着徐祥同走了一段路之后，一座整洁的小院出现在他们眼前。
小院的围墙只有一人多高，寻常人哪怕只是跳起来都能窥到院里面，但墙面平整又刷了漆，相比于其他的民居，这就足以让人眼前一亮了。
敲了敲门，徐祥同没等里面的人出声就推门而入。
白尹忽然问道：“你家里有谁？”
徐祥同刚跨国门槛，闻言停下脚步，回头道：“家兄不在，应该只有弟子的父亲母亲。先生，进来喝口茶吧？”
白尹点了点头。于是他和竹琪、鱼氏姐弟一起进去，在待客厅里看到了徐祥同的父亲。
作为一位曾经在御史台任职的正派读书人，徐潺虽然已年近六旬，因为身体衰老无法四处奔走而提前致仕，但坐在扶手椅上，仍旧透着一股浩然正气。
徐祥同回来得很突然，比徐潺想象中的还快，更不知道自家儿子还会带几位一看就出身不凡的贵客来。换言之，今天徐潺本来没有接待客人的打算，只穿了一套家居常服。可尽管如此，却也不显得失礼。
从这就足以看出，这位徐家之主平时也是个讲礼节的正派人。而对于这种人，白尹在自然就要拿出比较正经而礼貌的态度了。
一见面，抢在自家老父和老师开口之前，徐祥同赶紧介绍道：“父亲，这位是我在岳山拜的高师，白先生。先生，这是家父。”
徐潺顿时有些吃惊。毕竟那少年看着比自己儿子还年轻，居然是儿子的老师？至于岳山的白先生……尽管徐潺一直都对天下之事很有兴趣，奈何岳山发出的通告份数有限，营县这种小地方当然是看不到的。
徐祥同很清楚这一点，于是立刻奉上了两份岳山通告，正是关于大辩与阳昭城粮价之变的那两篇。
“爹，您先看完这些，就知道儿子为什么要拜师了。那场岳山大辩，我可是亲眼目睹了先生的风采！”
“这有点失礼……”
“没关系，白先生不是拘礼的人。通告不长，您很快就能看完。”
于是徐潺坐在椅子上，认认真真地读完了这两篇。放下通告，他立刻就站了起来，拱手躬身道：“白先生果然大才，能拜在先生名下，是犬子之大幸矣！”
“徐叔叔何必如此多礼……”
白尹话音未落，徐潺就抬起头来，连忙道：“莫要叫叔叔。白先生是犬子的老师，与我自然就是平辈。”
“那么，徐老哥？”
“如此似乎也略有不妥，不过……”五十多岁的徐潺琢磨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也好，也好。老朽不才，虚长些年岁，那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吧，望白先生万万不要见怪……”
白尹微笑点头。而在他身后，鱼氏姐弟早已悄声议论起来了。
鱼薇忍不住抱怨：“读书人都这么麻烦吗？白先生好像就没这样。”
鱼贤叹道：“陵糸有言，天下各人皆有各自的位置，读书人大都讲究这一套。至于白先生么，自然是超脱于此的天才人物，举世罕见。要不然，我为何会拜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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