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百微的交谈让王哲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个伪娘，作为贤者的经验固然比自己丰富，但实在是太过小心翼翼了，各种意义上讲都不够果断。作为一个黑客而言，他的行动力与米莉的差距也相当明显。
总结一下，就是这家伙又怂又懒，唯有在女装一事上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
寒假过半，百微在帝都的调查进度却缓慢得令人绝望，于是王哲通过交流能得到的情报也相当有限——虽说关于贤者猎人那奇怪行为模式的情报确实挺有价值，然而那是百微早就知道的，而非最近调查得到的。考虑到其近半个月内体现出来的效率，王哲敢打赌，就算百微狗屎运爆发能查到猎人的藏身地，小荭恐怕也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所以王哲很清楚，之后的事情还是得靠自己和米莉。但考虑到小荭和自己并没有什么联系，甚至连最起码的认识关系也没有，为了她而把自己搭进去实在是太不值得，所以他俩也不会太过积极冒进。
“所以基本上可以说，小荭是凶多吉少了。”跟米莉一同走出女仆咖啡厅的时候，王哲如此叹道。
米莉依旧戴着耳机，却忽然接道：“那当然。我们现在搜寻小荭，其实已经不是为了拯救她，而是为了探查我们自己身边的危险而已。我们本来就不是为了救人，只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咦？你听得到？”
米莉指了指自己的耳机：“没开音乐，你们的谈话我也全都听到了。”
“那你还全程装聋作哑？”
“因为我没必要插话，有你负责和百微交流就够了。”
顺着马路边的人行道，两人朝着学校的方向散步而去。天色早已黑透，但并没有到都市里的睡眠时间，所以马路依旧繁华。人行道倒是并不怎么拥挤，只是不时有骑自行车的、慢跑的以及和他俩一样散步的人经过，但相隔距离至少也有好几个身位。
因此，再考虑到旁边就繁华的车流，王哲和米莉只要别太大声说话就不用担心被人听到。有人刻意偷听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麻烦的是万一被书灵判定为故意泄露贤者机密给普通人，那就太冤枉了。
米莉忽然说道：“对了，提醒你一下。你刚才和百微的对话内容，我全都录下来了。”
“什么？”
“你应该也注意到了，我一直在操作手机。在你们谈话的时候，我把你们说的几乎每一句话都录下来了，而且顺便做了些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能具体说说吗？”王哲莫名感到背后有点发寒了。
“我入侵了那家咖啡店的WiFi，获取了路由器的权限，然后做了个会话劫持，在咖啡店的电脑里看到了那几个女仆用的邮箱。邮箱里有简历，所以那几个女仆的个人信息都在这里了——包括姓名、学校、手机号以及各种联系方式。”说着，米莉举起自己的手机晃了晃。
王哲目瞪口呆：“这么短的时间，你……你也太逆天了吧！”
“恰恰相反，这一点都不逆天。我用的是别人编写的软件，做的也只是低端骇客的那一套，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能说，现在的WiFi网络大都不怎么安全，哪怕是技术小白都有可能拿着黑客工具破解掉。而且我是顾客，从女仆嘴里直接问到了WiFi密码，所以入侵就更简单了。”
“我本来还想跟你讨论讨论接下来干什么……现在看来，压根不需要我讨论，你就默默地行动起来了。说吧，这次需要我做什么？还是没有技术含量的苦力？”
米莉微微摇头：“我没说不需要讨论，你的思路还是有意义的。之前跟百微谈的时候你并没有说清楚你的下一步构想，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其实很简单，就是去两个地方实地考察。一个是小荭租住的地方，一个是她打工的那座图书馆。而且这两个地方之间的路程，我们最好也仔细看看。小荭在网上有一定名气，而以她的那个作风，别人虽然也有可能猜到她是贤者……但她对于真实个人信息的保护做得还不错，所以她之所以暴露，很有可能就是在现实生活中被猎人看到了书灵。”
“但是百微有一点没说错。这种实地考察有危险，可能被猎人发现。”
“所以我也在犹豫……你是怎么想的？”
女孩随手理了一下额前的刘海，道：“其实和你差不多，也是从这两个地方开始调查。但前提是，我们必须注意自身的安全。所以关于调查的方式，我有一些比较特别的想法。”
“比较特别的想法？比如说呢？”
“回去再说吧，路上说不清。我会列一份清单，做一个计划表，买一些设备。这些前置准备步骤完成之后，你看看计划表就知道我的想法了。”
两人默默地走着……
忽然，王哲说：“其实我一直都想吐槽一个。”
“吐槽什么？”
“你说话的方式太正儿八经了。”
“你是说，”米莉稍稍转过脸盯着他，“我说的话太像书面语？”
王哲耸了耸肩：“嗯哼，就这意思。再配上你那张面瘫脸，不得不说真有种人工智能的感觉。”
米莉默默地低下脸，加快了脚步。
“喂，你怎么……这就生气了？不至于吧？”
————
王哲和米莉往学校里走的时候，东城区的图书馆已经关门了。
但在二楼藏书区的角落里，此刻却亮着一盏小台灯。周围是一片静寂的黑暗，唯此处有些许的光明。
在两排书架之间，有一把椅子。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女性正坐在椅子上，手捧着一本厚重的书籍。小台灯就放在她面前的书架上，照亮了那本书。而在她身旁的半空中，还漂浮着另一本黑色封皮的书。
她的样貌很是清秀，沉静读书的模样更是娴雅。她身上的那套专属于图书馆工作人员的制服，更是强化了这种气质。
忽然，那本漂浮在空中的黑皮书在她眼前摊开，挡住了她的视线。
书页上，浮现出了一段文字：【你难道就打算在这里躲一辈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