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才醒，许是太累，许是真的烧的厉害，她的身子弱的很。
醒来时候，睁开眼，第一眼是白色天花板，此刻她还云里雾里，不明白自己在哪里。
“你醒了？”
一道磁性的声音，突然地响起。
沈晨曦心颤了一下，下意识转头，她的床边，那男人正气质优雅地靠坐在靠椅上，手里是一份文件。
沈晨曦看过去的时候，刚刚好，那男人狭长凤眼微挑，短暂地从手中的文件中抬起眼来，扫向了自己一眼：“饿不饿？”
问了一句，他又收回视线，重新落在手中文件中。
沈晨曦嘴唇干涩，她扭头四周看了一眼：“唐总……李澈他……怎么样了？”
唐禹洲捏着文件的手，猛然一用力，他怎么就觉得，这粗嘎的声音，怎么就这么地让他听得不舒服呢。
除了这些，她就没有其他的话，跟自己说吗？
男人没有说话，唐禹洲垂下眼，不去看他。
“刷拉”一声，纸张翻页的声音。
“刷拉”又一声。
刷拉，刷拉，刷拉……
唐禹洲不说话，沈晨曦不说话，就是一直在翻看文件。
尴尬，又有一丝**。
怪异的氛围，没有人去打破。
最终，还是沈晨曦先忍不住了。
“唐总。”
她张开嘴唇，轻轻喊了一声。
病床边的男人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对她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
沈晨曦：“……”
过了一会儿，沈晨曦更加有些沉不住气：“唐总？”
这回，声音大了一些。
但回应她的只有“刷拉”一声，纸张翻过页的轻微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唐总？？？”这一次，声音终于更大了一些。
“有事？”男人放下手中的文件，优雅地半挑着眉头扫向沈晨曦。
“李澈她没事吧？”
轰！
炸了！
唐禹洲再好的修养和忍力，此刻也是在沈晨曦这一句话的威力之下，炸了！
“沈晨曦，你是不是圣母的过分了？自己这个样子，醒来你关心别人？”
沈晨曦咬了咬嘴唇，认真地望着唐禹洲：“唐总错了，我为他求情，求的是唐总给他留一命，也给他留一个健全的身体。其他的，唐总您随意。”
“我还以为，你圣母得已经可以在自己残破不堪连阿诺都保护不了的时候还圣母的想去关心别人。”男人这话，**裸的讽刺。
沈晨曦不去反驳，只是有些难堪的别过头，阿诺是她的软肋，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提及阿诺，她就无力招架。
片刻之后，她再一次强调：
“我这一生，都再也不想多欠人一个的半条命。”
那种感觉，就像是背着一口巨债。
唐禹洲神色复杂地看着床上的女人。
“你终于承认了吗，沈晨曦？”
“你终于承认，欠了别人一条性命吗？”
“沈晨曦，你别承认啊。”
“沈晨曦，三年前你能硬咬着牙不承认，那你三年后出来也别承认。”
“怎么？是受不了心里的折磨吗？”
沈晨曦垂着眼皮，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漠然，也挡住了外界的一切。
这话，三年前唐禹洲和自己说的话，她一定会解释，一定会奋不顾身的解释。
可三年之后的今天，她不会了。
沈晨曦不是沈晨曦了，沈晨曦没了傲骨，就没了灵魂，没了灵魂的沈晨曦，还是沈晨曦吗？
只是刚刚好，她和那个曾经名动B市的沈家大小姐沈晨曦，有着同样的名字罢了。
“说话，我叫你说话，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男人冰冷的容颜上，寒霜遍布，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分明有着一抹他自己也不自知的期待，他在期待她的解释。
可能，她随便解释一下，他就会释然。
沈晨曦依然无动于衷……解释？
三年前，她跪在唐家别院的铁门前，一跪就是一个雨夜，换不来他的五分钟听一听自己的解释。
那今天，又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牢，我坐了。惩罚，我受了。”沈晨曦缓缓地开口，沙哑的声音，却有些叫人听得心里莫名难受：“解释与不解释，已经多余了。”
她忽而视线落在唐禹洲的身上：“还是说，唐总您又想把我丢进那里去？这一次是多久？三年，五年？十年？”
她眼底的淡漠，好像毫不在乎，好像这对她至关重要的事情，在她眼中，漠不关心。
唐禹洲面容紧绷，眯眼看着那床上的女人，竟有一丝莫名的愤怒。
“是，解释和不解释，已经多余，解释不解释你都已经亲口承认，你是有罪，而且罪无可恕。”唐禹洲眼神冰冷：“那你准备拿什么还你欠下的！”
“用我下半辈子，够了吗？”沈晨曦淡淡说：“如果别墅里那张结婚证不足以束缚我的自由，您大可把我重新关进监狱，还不清，我下下辈子继续还，还是还不清，那我就继续还，总有我能够还清的那一天。”
她没有再说：我欠下的那些罪，但与沈恩姝无关，这句话。
因为她，已经说过了，而他不信。
“唐总，几点了？”
“五点半。”
沈晨曦“哦”了一声：“那我得去上班了。”
说着，就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一只手按住了她，唐禹洲说：“今天准你病假。”
“我不需要。”
唐禹洲蓦然眯起眼：“你不需要？你的身体，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你不需要休息？嗯？”
沈晨曦顿时如遭雷击！
她猛然瞪大眼睛，手掌，紧握成拳头！
但即使如此，依然不能够克制住手掌的颤抖！
他竟然说出来了！
他竟然当着她的面，说出她最不想被人知道的事情！
而这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他！
“唐总，我缺了什么，我当然知道！不需要您提醒！”她连呼吸都是颤抖的，眼睛里血丝遍布：
“这一切，都要感谢您的厚待，都是您的功劳。您不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我曾经怎样地接受了您的厚待，您的关照！”
愤怒，痛苦，难受！
唐禹洲！这是你给的痛，你却还来亲手撒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