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现在开始第一个问题。煮熟的鸭子，是什么？”
王觅语看着对面容貌很是憔悴的鬼剑瞎，笑着提出了一个显得怪异的问题。
鬼剑瞎因对方突如其来，显得意外的问题，微微愣神。
这甚至算不上谜语，而只是一句歇后语，或接“跑不了”，或接“嘴硬”。
对方是看出了自己眼神中的思索，在提醒他，不要想着跑，更不要想着嘴硬？
还真是恶趣味啊。
和那个叫做王羽的青年一样的恶趣味。
呵呵，连名字都如此相似。
“我开个玩笑。”王觅语似乎再度从鬼剑瞎的眼神中看见了答案，他轻声说道：“我想知道你和元游的关系。还有他为什么要去找你？”
鬼剑瞎在听闻对方所说后，本想着认真的胡诌几句，以应付过去，但看着对方的眼神，那如同杀人犯的眼神，竟是难以开口，一时陷入了沉默。
关于那个荒诞的交换杀人游戏他不能说，连对警察都不能说，那会彻底毁掉他已经算是糟糕的生活。
“网友，只是在一个游戏中认识的网友而已。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找我，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找过我，他身亡的消息，我也是昨天才刚刚知道。”
鬼剑瞎的目光并不再看向那令自己害怕的眼神，而是转而投向了小治。
王觅语也随之将视线扫往了小治。
小治一边指着鬼剑瞎，一边连忙对着王觅语开口出声说道：“他的确不知道。那夜元游是让我单独去跟他交流的。”
王觅语听闻之后，笑着轻声道：“为什么你早先对我所说的内容中没有这一点？”
小治因对方和善的目光往后退了半步，他略作犹豫，然后说道：“我觉得这一点并不重要。关键是元游对这家伙的态度啊！他本来看见有人被小孩子打，是想过去帮忙的，但一看到是这家伙，直接就变脸了！还让我卖给这家伙……”
小治说至途中，便经王觅语示意所打断。
那个男人笑嘻嘻的对他说：“下次别再耍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尤其是这种经不起推敲，藏不住真相的小聪明。”
小治接连点头，一声不发，他似乎对作为自家的头目害怕极了。
王觅语再次将视线转向了鬼剑瞎，他双手十指弯曲交叉合拢，对其开口说道：“非常抱歉，在没有明白事先状况的情况下，就对你贸然发问。嗯，既然你说你和元游只是游戏中认识的网友，那么小治方才所说，他对你的敌视，是怎么回事？”
鬼剑瞎对王觅语现在所询问的问题只是有所猜测，并不了然，他用相对诚恳的语气说道：“我并不清楚。但或许是被游戏中我们那一批同时认识的网友，所捉弄了吧。”
王觅语皮笑肉不笑的上扬了嘴角，他声音中带着骇人的冰凉说道：“我猜，那一定是个非常糟糕不体面的捉弄方式，所以在我们其中算是个老好人的元游，才会一个一个的去找那个捉弄他的人。”
鬼剑瞎听罢对方所说，并没有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惧，而什么就如此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好在那个捉弄他的人并不是我。小治知道，元游他见过我，如果
是我的话，我想我一定会受到他的惩罚。”
事实上，他说这个话的时候，便明白对方其实给予了自己惩罚，通过那个自称是自己贵人的小治，给予自己的惩罚。
对方让他腐烂得更加彻底，而他竟也并不抗拒堕落。
但自己还活着，这证明了让自己腐烂的惩罚，实则只是迁怒，很可怕的迁怒。
“你说的对，一个被惹怒的老好人，是会很可怕的。。而你现在的模样，证明了你的清白，” 王觅语看着现在的模样也很是寒碜，可怜的鬼剑瞎，用带着恭喜意味的语气轻声说道：“那你能告诉我，和你们同一批的网友，都有哪些吗？呵呵，如果这个问题的回答能让我满意，我想这应该就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鬼剑瞎听闻对方所说，下意识的舔了舔干枯的嘴唇。
满意，便是最后一个问题。那么，不满意呢？或许也是最后一个问题了吧，最后一个他坐在这里和对方交谈的问题。
自己并不是奥多罗所找上的唯一一人，而对方通过小治应该会知道一部分存在，这让他不能随意乱扯，毕竟他可不知道对方晓得的是哪几个名字。
那就一股脑全部说出来吧。
随后鬼剑瞎向着王觅语，开始缓缓道出的一个又一个名字。
“大牛……王羽……火木……浪荡……李衡……木兮……虚无……白宁墨……甄能吃……白耀…………”
他最后说出了整整上百个名字，这其中半数是网名昵称，半数是真名。
这是鬼剑瞎关于那个已经关服的游戏，所能记下的所有好友名字，除了一个人，一个名字，一个唤作郑小乖的名字。
“这些就是全部了？”
在其中听到了熟悉名字的王觅语微微挑眉，对此看去已然全无保留的鬼剑瞎问道。
“这是我能记得的全部。”
鬼剑瞎死灰一般的面容上浮现起了无奈的笑意，若对方对此并不满意，还要逼他，那他也只能痛苦的胡诌一些名字了。
骗人虽不好，但这往往能消除他人的一些顾虑，这是成人世界中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王觅语目光瞟向了小治，他虽是之前已然得知名单，但其之前的行为，却让他需要再次肯定
他在得到小治的颔首肯定后，才对着鬼剑瞎说道：“我愿意相信你，既然问题解决了，那就开始谈些生意上的事吧。这方面我也不太熟悉，小治，你带他进去。”
小治站于一旁，再度颔首，他一脸嫌恶的望向了鬼剑瞎，并轻声说道：“走吧，货就在里面。”
鬼剑瞎对着王觅语微笑示意，然后起身跟着小治走入了里间。
空旷的汇客天空只剩下了王觅语一个人，他躺倒在坐椅上，开始整理思绪。
元游这位兄弟被人谋杀，作为头目的他，定是要找出凶手立威，并以黑暗世界中的规则，给予对方惩戒。
他自负着并不需要随意将脏水泼到其他人身上，借此完成处理凶手的步骤，他要找出真凶，要将那个惩戒元游的家伙惩戒。
当然，若是有足够的利益，以上的话语王觅语都可以不在乎。
他原先本来认为那个凶手是在挑衅自己，挑衅在黑暗世界中如鱼得水，如同神祗的自己。
但随着小治给予他的汇报，鬼剑瞎的话语，却让一切，指向了另外的可能性。
鬼剑瞎方才所说的名字中，有那个他原本想杀的李氏集团少东家，也有自己才想去了解的王羽，亦有小治原先便告诉过他，而他经过后续了解到，搅入了杀人漩涡中的少年白宁墨。
他虽通过自己的途径知道了李衡和王羽在现实生活中有所联系。
但却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全部都有所联系。
一张缺少关键，但却已有了大概轮廓的繁复蛛网，在他脑海结成。
王觅语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紧闭着房门的里间，喃喃自语低声道：“ 你们不会再做什么危险的事吧？”
没过多久。
鬼剑瞎笑着从中走了出来，随即又开门离去。
王觅语并未对其再度询问，他在鬼剑瞎离去后，喊来了房间中所有的人。
他说出一个个名字，让他们记下，然后去搜集消息，这是为了对死去兄弟的义气。
那些名字被分为了四个档次，第一档是仅有昵称的名字，第二档是拥有真实姓名的名字，第三档是小治所了解到元游曾去找过的四个名字。
最后一档只有一个名字，王羽。
这是为了社团的头目，他们的神倾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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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1年9月8日，晚上23:10。
奉君自午时便回到了家，他需要向自己的编辑交稿。
这也是他的生活，与他身边另外那个疯狂的生活相比，一样的重要。
他并不认同封茂所说，他并不认为自己单单活在这个世界中是浪费，但他却认为一个世界对自己来说的确不够，不够刺激，也不够精彩。
所以他为自己的日常生活，选择了以塑造幻想世界为旨的小说作家。
即便那些文字只能承载他不完整的情感，塑造不完整的世界，但却也聊胜于无。
短短一天，自然完不成一月量的文稿，但好在他往日多多少少都有写一些，只是尚差一点而已，他今天的奋战，正好将之补足。
那个叫洛倾的小丫头笃定自己昨日必定在家，难道就是猜测出了自己不到截稿日不会动最后一笔？
这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奉君摇头笑了一下，他将电子文档发送之后，才终于起身，去往了洗手间。
在一阵让人倍感清凉的洗漱之后，他便直接上床准备睡觉，迎接那个可能会再次遇见的诡异梦境，迎接下一天的到来。
奉君看看枕边的手机，发现自己今日还有很多事可做。
比如打给南门，让他先放下心，比如打给谭徵，像一个正常的家人给她关爱，比如打给雨桐，给她说一声晚安。
但最后，他却是一个电话都没有打出。
一切都还有机会，一切都还来得及，所有结果都还并不糟糕。
他告诉他，还不需要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