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我吧。”
王觅语感受着自己颌下那致命的冰凉，并未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如此说道。
面对一个能碾压自己，且自比魔鬼的男人，利落的被杀死，是最好的选择。
奉君却是摇了摇头，并出声道：“这么杀了你，会显得封茂费心力的布置很廉价。”
王觅语一言不发，脚步轻踏侧移，任那刀尖在自己颌下划出长长一条血痕，他迅速低下身子，与手中那把太刀都平齐，向奉君腰间横斩而去。
“你们这些人还真的是很喜欢对别人的腰子动手呢”奉君一边笑着说道，一边身子摇曳，晃过了对方的斩击，他向后退了几步，说道：“去天台解决怎么样？那里景色更好。这是我的怜悯，给你小概率能够活着的机会。”
王觅语听闻之后，当即便站起身，收起了刀，咬牙说道：“呵呵，虽然不知道你的意图是什么，但我答应，我们走吧。”
连带那个头顶纹着腥红莲花的男人，奉君这边的人手，也不过十数人，根本无法抵抗王觅语所隐藏着人手。
随后两人便先后走出了这处躺倒近十人尸体的房间。
“喂，努力活下去，封茂应该并不希望你死。”
奉君方才走出门外，便笑着大声喊道。
楼道深处传来接连的回应与笑声。
他其实并没什么过深的用意，他只是觉得这样会有趣而已。
事实上除去联邦方面，封茂面临的最大问题，便是奉君这个变故，好在他对他是极度相信的，后者与前者一般是个真正畸形的怪物。
封茂对奉君「清道夫」的身份进行无限度的捧杀，对王觅语也定义为几乎完美的高智商犯罪者，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弱小。
“楼下朱莲的那些手下，并不知道这次行动从最初就是针对于我？”
王觅语走于奉君之前，转过头向着那位青年发声问道。
朱莲便是那名以外来交易的身份到此，头顶纹着莲花的凶悍男人的名字，一个与他本人有些违合的名字。
“除了朱莲，即便是他身边贴身的那十个人，都不知道这场行动是为了什么，而余下的人也是真的认为是你想黑吃黑。这对你来说，应该想得明白吧，知道的人越多越不保险。”
奉君手上依旧玩弄着刀刃，指间寒光凝成的蝴蝶不断飞旋。
“你就准备那样牺牲他们？”
王觅语眼神中夹杂着些许嘲讽，似乎在说：你其实和我一样，都是不入流的恶人。
“废物利用而已，那些渣滓，会因为你的死拥有价值。难不成，你觉得我和封茂，看起来像是好人？”
奉君仅是看着对方的脸，脑海中便洋溢起浓烈的杀意，他用起一种望白痴的眼神看向对方。
王觅语感受着那股虽是熟悉，但却从来未在自己身上施加过的眼神，下意识捏紧了拳头，他正过头走入无人的电梯，说道：“用恶行展现善意，你比死去的那个「清道夫」，更像是他。”
傅落在施行清扫时，并未展现自己的艺术，而是用疯狂的手段，以「人狼」的肢体，补全了对方的艺术。
这是王觅语有了如今猜测的源头。
“你最初不就在问我是谁吗？你的答案是正确的，我就是「清道夫」，而我杀你，正是为了所谓的清扫。”
奉君同样踏入电梯，与转过身面向电梯门的王觅语对峙而立。
他说罢之后同样转过身，开始按动楼层。
王觅语看着将背后留给了自己的青年，怪笑着叹了一口气，然后掏出了一把枪，指向了奉君的背后，停留于靠近心脏的那一点。
“抱歉啊，你现在似乎杀不了我了，刚刚的一切，我有录音哦。如果不是因为我实在太想知道你是谁，因为那不好的的恶趣味，你真的认为你和封茂，能瞒过我做到这种地步吗？”
他感受着楼层的上移的悬空之感，夺回了将一切执掌于手中的局势。
“我收回我之前的话。你似乎也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疯家伙。”
奉君感受着自己背后的硬物，侧过头，一边看着王觅语，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用似乎不怎么在意的语气轻声说道。
封茂的安排就算是全部摆在台面上，也无法动摇有着东家地位的王觅语的根基，除非倾巢出动。
而明了这一切的王觅语同样在赌博，他想看看这位在逸城的老前辈对方的实力，并认定了奉君不会直接杀死自己。
封茂去医院见奉君的那次，他便已经猜到了两者会联手有所准备。
就算没有奉君，他与封茂也迟早会面对大鱼吃小鱼的场面。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会让自己如此难堪。
他的盘算之中，自己绝不可能这么狼狈。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有些失落吧，这种意料之外的感觉。提醒你一句，你不会就那么简单杀了我，但我会就这么简单杀了你。
嗯，你死后我会将这一切公之于众，让谭徵知道你的真面目。”
王觅语对着奉君灿烂的笑道。
他似乎想看看对方死前的挣扎。
谭徵因为恐惧身在黑暗世界中的自己而离去，也绝对会因为知道王羽这个隐藏极好的恶魔的真面目，而离开的。
王觅语对此笃定，这是他自己所经历过的事。
“呵呵呵……然后呢，谭徵会乖乖回到你的身边吗？还是去天台吧，无论是被杀死还是杀人，我都希望在真正的月光下，满足我的遗愿，可以吗？”
奉君听闻后连着笑了数声，并用一眼便可看出真假的虚伪语气，伴作可怜的模样说道。
“你在笑什么？难道比起你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的杀人恶魔，我会显得更差……你现在可就要死了，我比你强！”
王觅语并未否决身前之人所谓的遗愿，而是因谭徵，为奉君不合时宜的笑声产生了恼怒的情绪。
电梯门开。
这次奉君走在了身前，他轻声说道：“感情可不只是强弱的事。不过你这样的人弱点居然会在感情，这的确令人很难想象。”
王觅语内心逐渐有了不好的猜想，他脸色阴沉似水，说道：“这又如何。因为她来杀我的你，不存在拿她
来威胁我的可能。”
二人走在通往天台的阶梯之上。
“我的确没这个可能，但封茂和谭徵自己，可就难说了。对了，我让她杀人了。”
奉君在短暂的沉默后，忽地出声说道。
王觅语的眼神几乎在这一刻凝滞，他停顿下脚步，握枪的手轻微颤抖，用着自己难以理解的迟疑说道：“你说什么，你……让谭徵杀人了？”
奉君嘴角浮现轻微的弧度，他的脚步并未停下，而是继续向前向上走着，直至到了通向天台的门前，才转过身来，说道：“对啊，我让她杀人了，就是前段时间的那场爆炸案，所死去的女孩。
你和联邦警方，应该都认为是我的手笔吧。诱导对方阻止爆炸，减少无辜的伤亡，然后杀死对方，惩戒白宁墨，以执行正义。
但是啊，这一切都是谭徵自己去做的。”
王觅语看着对方的笑脸，已是渐渐认同了其所说的话。
他有去偷偷看过如今的谭徵，不一样了，和曾经不一样了。
他甚至因为谭徵的住院，有过相应的猜测。
但是这一切都被他否定了，因为这太荒谬了。
“不可能！谭徵她怎么可能顺你的意去帮忙执行所谓的正义！她应该畏惧你、厌恶你，离开你！”
王觅语神情恍惚，连连摇头，他冲至奉君身前，并未用效率更加快捷的枪，而是用刀直直劈下。
“她并未害怕过阴暗角落中的黑暗，”奉君避开对方毫无章法的一刀，并转身推开了门，感受着照耀在身上的目光，轻声说道：“她害怕的只是孤身一人，只是给不了她安全感的你。”
他一步一步踏在如同绸缎般的月光之上，如同被加冕的魔鬼。
“你不该只是把她当做一件物品。你的确很聪明，但却也只是个生老病死的普通人，仅此而已。”
奉君一边说着，一边从兜中掏出了那把镂空把柄，鹰嘴刃的蝴蝶-刀，这是谭徵所选中用来杀死王觅语的刀。
王觅语一手持枪，一手持刀，状若疯癫的走至了奉君的对面。
月光下对峙的场合向其两人初见之时，只是这会已是真真切切的刀剑相加。
“我说过了，不可能！只要杀了你……谭徵就有机会再回到我的身边！”
王觅语再度举起枪，指向了面前的青年，随时准备扣下板机。
他似乎想用死亡逼迫奉君承认，之前所说都是虚妄。
奉君仍是一步一步靠前逼近，他在对方正要扣动扳机时，用着魔鬼的语调说道：“你现在杀了我，下一个来杀你的就会是谭徵，你们早就注定要隔着生命的鸿沟，永不相见。”
王觅语持枪的手再度颤抖，他迟疑刹那，而后立即扣动了扳机。
如同魔鬼般的轰鸣于夜空中肆意传开。
但奉君已是照着原本所思的路线避开，并一刀刺入了王觅语的胸口。
他无法闪躲子弹，但却能预判对方的动作，尤其是在对方已失去大多数理智的情况下。
「最后似乎还是我赢了，这真是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