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最近总是这样，很容易就累，很容易就掉眼泪，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半夜，相反脚上不怎么疼痛，倒是后背疼痛难忍，就像是皮肤被什么给撕裂了一样。
现在只是刚入冬，总是给人一种寒冬即将就要来临的感觉，不过确实已经快了，赵敏敏盖着厚厚的被子，双眼空洞无神，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没有星空，连灯火也没有了，赵敏敏就这么望着虚空，直到天亮。
翌日一早王姐就过来敲门，赵敏敏还在晕乎乎的，眼睛肿胀的有些难看，声音也变了，"王姐，我再睡一会儿。"
"老爷喊你下去，吃早点过后出去一趟。"以赵敏敏的视线只能看到王姐的围裙，王姐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可笑，在赵家二十几年，真正待她好的居然是赵德胜跟王姐。
"好，我一会儿下去。"赵敏敏虽然这么说可是依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王姐也没打算出去，看样子是怕她伤口撕裂，所以打算伺候她起床，赵敏敏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那么大的人了，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伺候来着。
王姐又是帮她穿衣，又是给她拿拐杖的，还为她扎了一个马尾辫，赵敏敏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恩，也不算差，于是一瘸一拐的下楼了。
赵德胜已经在餐桌上等着她了，张兰玉也在旁边，斜眼瞅了她一眼，似乎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了，赵敏敏已经习惯了，需要她的时候像一只老虎要把她生吞活剥，用不着她的时候看吧，就是这样的态度。
桌上有四副碗筷，看样子赵佳欣已经吃过出门了，正好，见不到那张假惺惺的脸，赵敏敏艰难的来到餐桌面前，赵德胜慈爱的看着她，"敏敏，快过来，王姐做了好些吃的呢。"
餐桌前面一点有轮椅，赵敏敏顺势坐下去，对赵德胜摆出笑脸，眼光忽略了张兰玉。
吃完早点以后赵德胜就推着她上了他们家的车，轮椅摆在后备箱，赵敏敏不知道赵德胜要干嘛，在后座疑问道："爸，我们这是去哪？"
"去看你父母。"赵德胜系好安全带，关上车门，这次没有喊司机送他们，而是赵德胜开车，赵德胜已经很久没开车了，自从家里面有司机，他们就都不做这些事情了。
父母？赵敏敏眼神黯淡下来。车窗外绿叶已经很少见了，南方的冬天就是这样，北方的话已经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了，早上的冷气还没有散尽，她在一个冬日的早晨去看望她二十几年来从未谋面的父母了。
灵山是其实是一座很矮小的山丘，晋城本就是在一片平地上面，晋城很少有山，灵山是晋城为数不多的一处还没有被开发出来的山，有的山早已经被人烟占据。
赵德胜载着她来到灵山脚下一处宾馆，在这郊外很少能见到居民，谁会在墓地边居住呢，赵德胜把车停在小宾馆里面，赵德胜先下车拿出轮椅，然后搀着赵敏敏下车坐在轮椅上面。
接下来又往山坡上面爬去，赵德胜虽然年纪上去了，但是身子还算硬朗，推着她沿着一条不算宽，还能容下赵敏敏轮椅宽度的路往上爬，赵敏敏知道轮椅其实很重，可是赵德胜一句话也没有说。
"敏敏，你很轻。"在平缓的道路上赵德胜这么突然说出一句话，似乎这风适合打开心扉，又或者安静的氛围适合说话。
"哪有，要是累的话就休息会儿。"赵敏敏仰起头看到赵德胜额头有细细密密的汗珠。
"我不累，只是好久没有吹过这山风啦，年轻的时候我常跟你爸去爬山，有时候我们能看到日出。"赵德胜眼光看向远处，记忆遥远悠长，二十多年了，这里的景色还是没有变化，变化的只是晋城，高楼大厦更多了，人请味更少了。
就这么一直往前走，快半个小时的时候来到一处墓地，这里的墓地管理的很规范，有一扇很大的铁门，铁门虚掩着，大门的两旁是比较矮小的白墙，姑且算是墙吧，因为时间太久的原因，墙上的白粉已经脱落，露出原本的青灰色，赵敏敏只要稍微踮起脚尖就能够看到里面，里面是排列整齐的墓碑。
赵敏敏第一次来墓地，就跟电视里面拍出来的那样，你会看得出哪些是新的墓碑，哪些是陈旧的墓碑，新墓碑的水泥还是未干的样子，墓前摆满鲜花，陈旧的墓碑上有枯叶，有蜘蛛网，甚至有些已经断裂开了。
赵德胜推着赵敏敏的轮椅，一路七拐八扭的来到一处墓碑面前，墓碑上面写着挚友李明远之墓，旁边是的墓碑上面写着挚友之妻黄月之墓。
赵敏敏的心一下子揪紧，这是她的亲生父母啊，原来她本性李，母亲姓黄，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无声的滑落，赵德胜总随身的包里面捞出两束鲜花，难怪赵敏敏总觉得在车里面闻见花香，但是却没看见花在哪，是两束小小的菊花，在包里面颠簸一路却还完好无损。
"明远，阿月，我对不住你们。"还没说完话赵德胜就抽泣起来，蒙着眼睛哭泣，"原本多么可爱善良的女孩啊，她今天却是坐着轮椅来看你们。"一边说一边擦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
赵敏敏慌了，她何时见过赵德胜哭，在她心里赵德胜就是一个坚强的存在，他还跟她说过他创业的事情，说过很多很多苦日子里面发生的事情，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两鬓有发白的迹象，还在为赵敏敏哭泣，赵敏敏一时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这个年近半百的中老年人，他一定很多话要跟她亲生父母说吧，或者平时里委屈的事情也想讲一讲吧。
"爸爸，你别哭，我这不是还好嘛，过几天就完全康复了，我相信我的亲生父母也不会怪你的，真的。"赵敏敏说着就把手放在赵德胜的后背，安抚的上下抚摸。
赵德胜一哭，赵敏敏也发现自己是这副面貌来见亲生父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