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四皇妹得了这些赏赐，想必定会大方地分给众姐妹吧？”宣华站在一旁，忽而笑了笑。
司马修瑶只当她是讽刺，冷冷道：“那是必然，至少不会如此小家子气。”
“这一点，我倒也不怀疑。”没想到，宣华认同般地点了点头。
司马修瑶略有些惊诧，不知道宣华今日怎会顺着她说话，不过心中颇有几分自得：“这些器物看来虽然多，其实也并不是贵重东西。我可不像五皇妹那般没有见过好东西。”
“我虽然初入宫，但也听说四皇妹是颇为大方的。”宣华含笑点头。
两人一向针锋相对。如此这般说话，倒是从来未有。司马修瑶不由一怔，脸上有些不自然，不想再跟宣华争执，转身摔袖而走。
才踏过门槛，只听宣华轻叹道：“正可谓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何苦来哉？”
“说的正是。”司马修瑶冷冷回眸：“若不是你陷害于我，此等事又怎会轮到她？”
“我与你之间，原本没有深仇大恨。若不是四皇妹你先挑衅于我，我又怎会还击与你？”宣华明眸清澈，苦笑了一声，面上颇有几分无辜。
司马修瑶想起那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场景，悻悻冷笑，终是没有回嘴。
“我初来乍到，四皇妹不明白我这个人……没办法，生就了睚眦必的性子，和我作对的人，往往都没有什么好处。相反，我也绝对不会亏待对我有善意的人。”宣华眼波流转，向外面迈出一步，顺手搀扶了司马修瑶一步：“四皇妹别急着走，小心别绊倒了！”
“你……别说这话来威胁我！”司马修瑶浑身一颤，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手。
“我刚才说过……你我之间，没有深仇大恨，四皇妹何必如此仇视我？”宣华摇了摇头。“说到底，四皇妹如今争的这些，无非是想在将来得封号时，能给自己多争些好处。可四皇妹如今离出阁还早着，还有足够的时间谋划谋划。就算她攀附了诸葛淑仪，以后的封号比你尊贵，但你若要后来者居上，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后来者居上？”司马修瑶嘲讽地笑了笑，腹中仍有一股怨气。“二皇姐以为宫里时常有如此的好事？人人都有那蠢丫头那样的好运气？”
“为何不能呢？”宣华嘴角一翘，声音里带着些微的蛊惑。“没有能不能，只看你想不想？事情都是人做出来的不是？哪里有天注定的呢？就说这五皇妹，这番虽然幸运，攀上了诸葛淑仪，可今后的路还长着，尚没到册封号的那一日，谁会知道发生什么事？”
司马修瑶的眼神微微一紧，听到此不由双拳紧握。她咬了咬牙道：“你说得不错。事在人为，没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谁输谁赢！”一抹不服输的冷意从她脸上一闪而过。
那毫不掩饰的表情落入宣华眼里，宣华面上不由微微一笑。自己这位四皇妹这样的性格，倒也颇好拿捏。蚌鹤相争，渔翁得利。她要做的，却是那个渔翁。
这一招祸水东引，将司马修瑶对自己的仇视，顺利地转移到了司马清河身上。而她，也能抽出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实施自己的计划。
冬至过后，年就近了。洛阳宫一如既往开始忙碌起来，但是毕竟太子新丧，喜庆的氛围比起以往要差了许多。不过今夕太子薨逝，众藩王回京，太后的长乐宫倒热闹许多。
“今日来的是楚王爷。”站在荷花亭的台阶下，夏荷低着头向宣华回报。
“难怪伺候皇祖母的人一个个那么紧张。想必是，皇祖母今日心情又不大好吧？”宣华淡淡一笑，拨弄了一下手里的暖炉，看向面前的夏荷。“送过去的点心，皇祖母可还喜欢？”
“公主差奴婢送的点心，太后娘娘赏赐给楚王爷了。”夏荷仍是一副本分的样子，低着头老老实实回答了宣华的话。末了又补充一句：“楚王爷倒是很喜欢。”
“是吗？”宣华不以为然，有些意兴阑珊。
这段时间，她在长乐宫过得甚是安分，一心一意讨好郑太后。但自从太子薨逝后，郑太后情绪有些低落，不但从未召见过她，连对司马衡的过问也少了几分。她送去孝敬郑太后的东西，郑太后往往随手赏给了身边人。枉费她一片苦心，却是费力不讨好。
“公主让奴婢打听的人，奴婢打听到了。”一直低头的夏荷忽然抬起了头。
宣华不由看向了她。便听夏荷低声道：“内府的教坊中，的确有一个叫林解芳的女乐。”
这宫婢虽说仍是老实木讷，不过倒也听话，交代给她的事做得还算妥帖。难得的是，她终日和和气气，在宫里的人缘倒是不错，来往打听消息称得上是不动声色。
念着这点好处，最近宣华倒也没有时常打着换掉贴身宫婢的打算。上一世的教训深刻，让她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至少眼下自己的两个奴婢虽驽钝，却没有不怀好意的异心。
听到夏荷的这个消息，宣华不由笃定。果不其然，此刻林解芳还活着。上一世，她调查母妃下落时，曾查找到母妃昔日在内教坊做乐女时的昔日好友，颇有盛名的琴手林解芳。然而彼时去内教坊一查，却得知这位曾经小有名气的琴手已然病故。那时她觉得此事颇为蹊跷，虽暗中猜度跟自己母妃有关，但终究不知内幕。如今回宫便去查探，果然不出她所料。
“所司何职？”据她上一世所查到的档案记在，她记得这位琴手早就在她母亲为淑妃的时候，就已经晋升为内教坊的司乐了，也是内府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司乐。
“无官职，不过是名普通的女乐。”夏荷略有些诧异地道。
看来，这位内府最年轻的司乐，恐怕在母妃出事时被连累了。于是宣华更加确定，林解芳日后所谓的病故，必定跟自己的母妃有很大的关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