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乾又笑起来，脸上的肥肉将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隙：“你这样子不是顺眼多了嘛？”
晨钟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他。
“不要总是隐藏自己——不是什么东西都像威士忌一样藏得越久越醇，更多的是香港脚越捂越臭，”他顿了顿，忽然耸了耸肩，“——不过，我和死人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晨钟闭着眼睛，面对秦乾的不断攻讦，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秦乾看着他的脸，神情则愈发的冷酷。
他忽转过身，呢喃着：“以运气这种东西赢了你，还真是让人不爽。”
这时，一名军人迈着大步走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可见的喜悦。
“按照我说的，把火药塞到那几个缝隙里头了？”
军人点点头：“是的。”
秦乾沉默了三秒钟，他环视了一眼餐厅内的五十号人。所有人脸上都一片疲惫和灰暗。在一开始，他们还会窃窃私语，但在现在却像是干涸沙滩上的一条条死鱼。
“时候到了。”秦乾说着，眼中有一瞬间的失神，但眼神很快又犀利了起来。
“能不能透露一下我的死状是什么样子？”
“你就要知道了。”秦乾从腰上抽出手枪，扔给了晨钟。径直挪开了步子。
这个胖子以和煦的笑容站在了人群的中间。
他高喊：“大家听着——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这三个字，一下子让近五十号萎靡着的人敏锐的抬起了头！
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了些，他们用又重新泛出光亮的眼睛看着人群中间的胖子。
秦乾声音则又提高了些：“餐厅门很快就可以打开了——而救援就在外头！现在需要大家排个队，以方便我们统计！”
轰！人群一下子嘈杂了，他们一瞬间变得极富活力，一个个从地上站了起来。
“太好了！救援来了！”
“我就说嘛……齐弘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秦乾挥舞着手：“按照身高，矮的站在后头，高的在前面。女的站在我的左边，排成两列，男的站在我的右边，一样是两列，总共是四列。”
人群很快就按照秦乾说的变得规整，他们恰好排成了一个矩形方阵。
不过，一个盘着头发的女人牵着才到自己髋部的女儿，站在了队列的后方，破坏了队形。当秦乾把目光投向她的时候，女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秦长官，我女儿她死活都不肯和我分开站……”
秦乾和煦的笑了笑，摆摆手示意没有关系。
他走向了背对着人群方阵的后方，而其他的军人，也低沉着脑袋走了过去。
秦乾抬起了右手的突击步枪对准了人群，左手则缓缓的抬起来……
“我命令——”
晨钟满脸愕然的张开眼睛，勃然大怒破口骂道：“你这狗屎——”
秦乾不为所动，淡淡的一挥手：“开枪！”
矩阵队列中，有人愕然转过头——满面喜悦的人，这一刻的表情全都向着另外一个极端变化。他们刚发出了惊恐的大叫，子弹就立刻盖住了他们的声音。呼啸的背景音中，混响着哭喊，怒斥——
但包括秦乾在内，四名军人手里咆哮着的，收割生命的凶器仍然没有因此停下……
近五十号人，如同割麦子一样倒下去。
嘈杂的声音终于偃息了。
铺面而来的是一股极浓烈的血腥味，像是厨房中剖开了鱼肚子又把它捂到脸上。
晨钟看着眼前这一出活地狱，他脸上的表情从震惊渐渐演变至了苍白。
秦乾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向了尸体堆中。还有人活着——
他在里头踱着步子，寻找着还在扭动的人，然后朝着他们的脑袋依次扣动扳机。而在每次开枪之前，他的嘴唇似乎都蠕动了一下。
“此仇必报。”他眼中一片冰冷，偶尔抬头看向某个方向，嘴中则一直重复着这四个字。
最后一个呻吟的人，也被秦乾点爆了脑袋，他这时候才又挥手指示三名军人，“过来，把这些死人的膝盖打碎。”
几名年轻军人，额头上都是冷汗，而身体也在发颤。但他们仍机械的执行着命令。善后工作在五分钟之后完成。秦乾包括三名军人的脸上身上蘸满了血污。
做完了这些，随着秦乾又下令，一名军人小跑到角落按动了先前设置好的引爆器。而餐厅原变形阻塞的门，则在连续的几次小型爆破中被整个轰开。
紧随着爆破过后，军人们立刻端着枪冲出了门，在谨慎的确认门外没有威胁后，朝着秦乾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直到这时，秦乾才朝着晨钟身旁的女人走了过来。
女人立刻发出一声呜咽，然后身体向后瑟缩。
秦乾神色淡淡，他径直把冲锋枪顶在了她的脑袋上：“所以说——你是想要去死，还是想要活下去？如果想活，那就站起来——”
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的浓郁，晨钟咽了咽口水将目光从尸体堆上收回看向秦乾：“你就是你说的，持有尊严死去？像屠宰场的牲畜一样——”
秦乾看也不看他，只是又用冲锋枪狠狠戳了一下女人的脑袋：“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
“三——”他伸出手指。
女人浑身一抖，秦乾才从牙齿缝里迸出一个字，就颤颤微微从地上站了起来。
秦乾将女人身上军装外套胸口的扣子扣好，揉了揉她的头发：“唔，乖。”
他突然笑了笑，猛的一巴掌拍在了女人的屁股上……女人又是浑身一颤，脸一下子埋得更深了。
秦乾指了指已经打开的餐厅出口：“走吧——你很幸运，能和我们一起活下去。”
临走的时候，他又回头深深看了晨钟一眼：“手枪里头，只有一颗子弹。”
“然后，永别了。”
……
由秦乾领头的五人在通道内快速的行进。
他有些肥胖的身体，却在这个时候体现出不亚于三名精英军人的矫健，十五分钟速度也丝毫不减。但跟在他们身后的女人，体力这时候却已经开始不支。秦乾则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完全不顾及女人被他甩到了身后，仍然维持着速度。
临通道的三叉拐口，一名军人扭头向后看了看，出声问：“秦老大……我们去哪？她好像要跟不上了。”
军人才问，秦乾就停下了脚步。此时他们正对的墙上，一边喷涂有红色的H2字样，一边则是G3.
“我们到了，你们就在这里等着，舰长迟早会经过这里的。如果说遇到了还‘活着’的东西，先不要理睬，确认它们有攻击意图再开枪。不要妄图杀死他们，最好的处理办法还是打碎膝盖。”
说完，秦乾朝着G3通道走了过去。
“老大你要去哪里？”
“我单独有一些事情处理。”秦乾头也不回的丢回了一句话，脚步似乎又快了一些。
……
I4餐厅内。
叹了口气，晨钟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空气，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让他有些恶心想吐。
晨钟抬起手枪看了看，他神色一滞。这把手枪似乎规格并不常见，口径要小了稍许，而且并没有滑膛线。
他猛的抬高了手枪，在枪托的底部看到了一行小字：“made in ”
“你大爷——”骂了一声，晨钟烫手似的把手枪扔了出去。
手枪铿锵落地，被他一下子丢出去了好远。
晨钟嘀咕着什么，对着通道的出口比了个中指，但神色却又忽然一板。
在他前方的尸体堆中，有一条从人身上扯下来的手臂，似乎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