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死？！”
在意识恢复后，武聪惊觉到一个离奇的事实。
他清晰的记得，在他的座舰爆炸坠毁后，遗兵探出了刀锋般的C7合金触须将包括他在内的一切绞杀至渣，那种无法言语的痛苦与最后的每一个细节都说明——他确实已经死透了。
这是怎么回事？
武聪尝试着感知周围，很快，他便放弃了。
意识好像处在一片混沌之中，他的感官失效了，他看不到，听不见，闻不出，就连自己身体的存在都无法感知，这是一种毛骨悚然的体验，以至于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性。
“这是……人死后的世界？”
武聪下意识的想到了这种可能性，然而，自诩自由联盟最智者的他很快便将此否定，他坚信一切事实现象皆有原理可循，客观可以由主观解释，他现在只是还没分析出来罢了。
武聪发现，感知的缺乏，让他产生了很多概念缺失，比如‘时间’，他开始分不清瞬间和永恒，那是一种意识的煎熬，是一种浑浑噩噩的折磨，然而，煎熬和折磨本就是过程，而瞬时错觉让他否定这种变化量，使他像未被观察的薛定谔猫一样，主观上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存在意识煎熬。
就在这种诡异的意识体验一下，武聪终于察觉到了感官变化。
这又是另一种奇特的体验，他不是听到，不是看到，也不是触摸到，不是通过他知道的任何感官，他竟确定了某个东西的存在。
他用不可名状的方法感知到了其他不明存在，也仅仅是感知到了存在，方位，距离，存在主体的结构属性，他一概不知。
就在这种似是而非的奇异感知状态下，他又发现，自己的存在同样被对方感知了，这好像是一种双向互通的交互，是基于存在本身的某种共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武聪发现这‘共识’在瞬间被放大了，对方的存在事实似乎成了他意识的一部分，由共识转换为了共通。
一些信息随之涌入了武聪的意识主体。
‘遗兵实验日志’、‘航行日志’、‘航电’、‘自动损管’、‘飞控’……
“这是……”
武聪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什么，这是联盟星舰舰载主机的基础数据架构，然而，这些数据的呈现方式让武聪惊呆了，他感知到的不是一行行代码，而是数据架构的逻辑本身，这像极了生物的非条件反射，是某种本能一样的东西。
怎么回事？
正疑惑之际，武聪发现对方的存在感知消失了，确切的说，对方存在不是消失，而是跟他合二为一，形成了一个新的存在主体，武聪成了此主体的新意识。
这太诡异了！
然而，相似类型的存在并不唯一，武聪陆续发现它们，并与其产生了合并式的交互，这渐渐壮大了武聪的存在主体。
武聪分析了这些存在，这其中有许多可辨识的主体，武聪从中发现了其他的舰载主机逻辑，标记着荔枝王族身份的磁碟记录，精卫甲的从动增强逻辑，不明士兵的武器序列ID，一个名为‘希欧’的科学家的电子研究报告，还有一块地球时期的苹果手机的数据缓存，其中有美国大选和一些网络段子……
一系列交互下来，武聪终于想明白了自己存在主体的本质。
他似乎成为一组数据了，他的意识被完整的保存在了这组数据中。
可武聪搞不懂的是，什么样的载体和介质能实现这种转变？
是遗兵么？
遗兵摧毁了整支舰队，吸收了所有智能终端的数据，就跟它吸收实验舰队的电磁波一样？
这显然是说不通的，交互的前提应该是数据终端，他是一个活体人类，本身不存在交互条件，无法形成这种数据转换，难道是……
就在武聪快要分析出结果的时候，一个‘危险’的存在突然被他察觉，与此同时，他的存在也被暴露给了对方，共识互通迅速建立，交互在瞬间形成。
武聪愕然发现，对方跟他一样，也是个自由意识，而且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助手，他可以通过交互确认，这个助手还处在茫然的自我认知确定阶段，他刚刚被交互过程吓了一跳！
已经学会在交互中掌握主导的武聪没有给助手反应时间，存在合并时，武聪抢先兼并了助手的记忆信息，失去了记忆主体的助手意识，居然随之消失了。
至此，武聪终于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他和助手都存在自由意识，而他们都是携带墙瘟的超越者，交互过程就像是墙瘟的记忆读取的过程，可能是由于‘介质’的问题，失去记忆的助手意识直接被打散了。
武聪意识到，墙瘟，应该是他现在处境的关键。
在FAI的研究报告中，曾定义墙瘟为一种‘能态’的不可见实体，现在看来，墙瘟应该具有意识存贮的功能，在武聪的身体被物理毁灭时，墙瘟成了他意识的新媒介，而墙瘟的特殊能量态不但没有被C7合金摧毁，反倒使他的意识无缝传输到遗兵上。
虽然搞不清具体原理，但武聪确定，这应该是某种形式的意识上传，而遗兵本身是一个类似局域网服务器的存在，这才导致他会跟助手的自由意识撞在一起。
大抵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武聪的意识活络了起来，这种状态总比死透的好，他还能自我抢救一番。
他最先要做的，就是理解遗兵‘服务器的架构’，说不定这样一来，他还能搞清楚遗兵的本质。
想到这里，武聪开始乐此不疲的感知并消化更多的数据存在实体。
这是一种吞并与壮大的过程，武聪在这个过程中体会到了愉悦和满足，然而，让武聪不解的是，他发现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无法将局域网内的其他逻辑存在吞噬干净，当他认为局域网内只剩他自己的时候，总会有新逻辑存在冒出来。
那是一些毫无意义的逻辑，就像‘你五音不全所以我要去当飞行员’一样，因果混乱。
将这种逻辑坚持消化了许久，武聪才通过存在感知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在他的意识逻辑之下，还存在着一个基础逻辑架构，它是一个不断溢出数据的存在实体，并没有威胁，不过，它很庞大，武聪甚至还发现，它拥有一个不完整的意识体，这或许是武聪感受不到威胁的原因。
武聪尝试着交互，发现双方数据流同样是可以合并的，随着逻辑注入，武聪渐渐明白了对方的来历。
它名叫‘绝理-4’，主体是遗兵自带的AI构架和控制模块，也就是武聪曾经猜测可能存在的那个遗兵‘意识’。
武聪对这个意识有过多种猜测，但他并没有得出结论，而随着交互，武聪终于弄清楚了‘遗兵’失常的原因。
武聪一开始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个‘意识’由于缺失了某些核心逻辑，已经陷入神志不清，它是真的疯了。
让武聪意想不到的是，他的收获并不仅限于此。
“这……难以置信！”
当融合最终完成后，武聪发现自己居然恢复了部分感官，而这部分感官中，竟藏着一个让他更为震惊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