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犹疑地向妹妹的方向踏出一步,恰巧看见娜娜正在对身边那个男人笑得正开心,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便如遭重击,有些怅然地向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终于还是很快就回过神来了,重新站稳的时候,便对自己这般有些怯懦的行为不齿了,于是抬头用有些凶狠的目光狠狠瞪了那名让自己这般失了淡定、金闪闪的男子一眼。
也就认出来了,这只自带磁铁功能吸引无数人在身边的人形自走灯泡,不正是那天骑着金龙从天而降,并将他压在身下,差点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的家伙吗?
左木·尼丘尔,上辈子命运外的人物,好像还是个什么的伯爵。
这是旧账未算,又添新仇?
“呵呵呵呵呵呵呵……”
男孩一手还提着带给妹妹的点心,只能腾出一只手捂着脸,仰起脸,眼睛似乎被某人的光芒晃得,眼角有些晶莹,睁着通红的眼睛自指缝向某人看去,微微抬起下颚仰视那名高大的男子,依旧有着输人不输阵的气势,用有些阴郁、压抑着癫狂的嗓音说到: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为什么要牵着我妹妹?”
【我很冷静……这里还是在学院内部,不得随意发泄,被发现就什么都做不了了……我很好,我很淡定,我很冷静……啊啊啊真的要控制不知我自己啊!!!!】
“世界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在男孩刀子般的敌意不要钱地往外放的时候,金发白袍金边的男子慢慢动了,牵着娜娜的手,笑眯眯地向男孩走去,遇上那敌意便如春水遇上寒冰,将敌意一点点消融,米哲不住地又往后退了两步。
仿佛那圣光普照的笑容是什么克邪的圣物。
在米(xie)哲(wu)后退的同时,有近日被“圣光”吸引的几人面色不善地悄悄想将男孩围住——
“回来。”那人依旧笑着,抬头向阳光看去,言语中带上几分严厉,“我平日里怎么说的?”
“神不会计较任何。
“神爱世人,可他们允许我们去信仰他们了吗?并没有。
“既然如此,你说你心中有神,心有信仰,就更应该端正自己的言行举止,无愧于己身,无愧于他人,无愧于天地。”
说到这里,左木又眯起眼睛对阳光微笑,什么时候都是副超然的模样。
“你的观点倒有趣。”扭头对上那个男孩勾起的虚假笑意,“可以和我仔细说说吗?”
诶呀一看就是假笑,皮笑肉不笑,还脸都要僵了的小后生,你额头上还跳着小青筋呢~有隐形眼镜的日子真好~
左木笑眯眯正要回应男孩先前的话语,就听见男孩顶着围观视线,阴恻恻的后半句:
“还有,请把我的妹妹先还给我。”
瞧瞧,把这件事忘了。
恍然大悟地伸手在自己后脑勺拍了拍,又沐浴着阳光,露出了个在米哲眼中怎么看怎么傻的笑容,将手中牵着的女孩交还给他的哥哥,并乐呵呵地做出解释:
“和小姑娘一见如故,你是她哥哥对吧?我知道你,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从大双子伯爵,您的口中听出这样的话语倒是难得。”
一手将妹妹拉到身后,米哲状似斯文地推推眼镜,将“皮笑肉不笑”做到极致。
“你听到的我是怎样的?”
“弱水三千,独取一瓢的绅士……嗯?”
米哲偏过头,隐隐听见很远的地方有小孩子被噎着拼命咳嗽的声音。
“……我觉得你对我的认知似乎有些偏差。”诡异的是某个金闪闪竟然听懂了,在怀里掏掏,竟翻出副单片眼镜夹在鼻子上,瞬间将他那副闪瞎眼的尊荣,衬托出几分斯文败类的味道,“我可不是绅士,只是年纪大了,最欣赏的几人又恰巧在这个时候,还是个小孩罢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那么老了,他们才是那么年轻。”神棍般的青年听起来语调有些惆怅,“一见就欢喜的年轻人,未来都是属于你们的。”
所以这就是你连续几年对着个正太唱赞美歌的原因?
米哲腹诽着,才发现自己面对那位天生辟邪的金闪闪的时候,竟然已经安静下来了。
看见那位神奇的伯爵大人偷偷对他眨了眨眼睛,细密长长的睫毛几乎可以让人挂在上面荡秋千的时候,米哲深深吸了口气:
“我们一开始说的是什么?我对你的观点很感兴趣。”
“无愧于己身,无愧于他人,无愧于天地?”
“上一句。”
“端正自己的言行举止……”
“不对,再上一句。”
“左木愚钝,才明白你的意思。”金发伯爵笑了,似乎终于确认了某些事情,笑容温温柔柔,“神何时允许我们去信仰他们?”
“伯爵请讲。”
米哲低下头,认真的模样,端正如菩萨座前的信男信女。
“你知道我是帝国人,我们中的大多数人是不信神的,也就是胡乱说说,也亏这里是巴别,别处说说,指不定还要挨打。”他笑眯眯地托托单片眼镜,“你看我成天‘神啊神啊’挂在嘴上的,其实我觉得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神明不过是个信念罢了。”
“什么意思?你说人类为什么信仰神明呢?
“是因为他们可以庇佑人类?
“虔诚拜拜,好运来,丰收来,想要什么就都可以了。
“神明那么无所不能,那么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和我们又有什么区别?
“我的家乡有这么个说法,就是这片土地上本没有神明,他们不过是这个世上更高一级的生命,恰好展现他们的神通,然后便被人们所信仰罢了。
“也就是说,假设将神明视作和我们相似的人类。”
不知不觉,他们身边渐渐围起了很多人。
“那么这样的话,人类需要的究竟是这样和我们相似、并非无所不能的‘神’,还是他们觉得的,那个无所不能的‘神’?
“没有发生什么事清的时候,神便是个信仰,当遇上悲伤与不幸了,那又是个完美的推卸责任的对象,为什么明明都那般虔诚地祈祷,依旧没有得到神明的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