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瞳孔收缩，霍烟慢慢回神，抬眸所见之处只有无尽的黑暗。她下意识伸手摸向旁边的位置，温度冰凉。
天还未亮，说明她睡着的时间并不长，季慎行会去哪里？
轻声下床，霍烟光着脚走出房间，看见不远处有一道微弱的光亮。
书房的门没有关紧，越靠近，越能感觉到男人冰冷的温度，霍烟猜季慎行是在看那份她没有看完的资料，细细闻，还能闻到淡淡的烟草气息。
能让他深夜还在研究的资料，恐怕也只有让他畏惧的证据了吧。
想到这里，霍烟五指蜷紧，嘴角暗嘲。
季慎行靠在书房的椅子上，左手夹着的烟燃了一半，每深吸一口，心脏的位置就隐隐不安。
当年的事情他一直有留意和关注，这些资料也一直放在隐蔽的地方，这次叫钱硕拿过来并未添加新的证据。
这么看来，匆忙拿来是个错误的决定。
霍烟时常待在他的书房，是他疏忽了。
虽然他一直有所怀疑当年车祸的真相，以及怀疑他此刻脑海中出现的男人。
但时机并未成熟，在此之前，霍烟知道的越少越好。
摁灭烟头，男人走出书房。
“烟烟，为什么站在门口？”
季慎行富含磁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女人暗处的面容让他心头一颤，捧住她的脸颊，在红唇上轻轻一吻。
霍烟垂着的睫毛轻轻颤抖，伸手环抱住他的腰，娇声道：“三哥，你怎么走了，我害怕就过来找你了。”
眼底的狠戾一闪而逝，霍烟彻底回神。
季慎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深邃的眼底藏着太多的情绪，：“文件已经处理完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低头才发觉，霍烟连鞋都没有穿。
将霍烟横抱起，季慎行语气明显有责怪，“烟烟，你身体不好，不准光脚走出来。”
霍烟抿唇一笑，笑意并未到达眼底，脑袋蹭了蹭：“三哥，我知道错了，还不是怪你突然走了，害我这么害怕。”
季慎行淡淡一笑，刚才还为了父母的事跟他闹脾气，睡一个钟头醒来又变成了黏人的猫咪。
烟烟啊烟烟，你到底有几幅面孔？
翌日，咖啡厅。
“霍烟。”
顾辞远的声音温和，几日不见，眼前的女人似乎又消瘦不少。
霍烟呆滞的目光，瞬间变得灵动，侧眸看向顾辞远：“顾医生，你来了。”
“恩。”他直径坐到霍烟的面前：“你急匆匆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垂下眼睑，无意识搅拌着杯中的咖啡：“顾医生，可以拜托你帮我一个忙吗？”
顾辞远想也不想就答应：“好，你说吧。”
霍烟扯了扯嘴角，缓缓道：“麻烦你找个私密点的侦探社，帮忙查查当年我父母出车祸的全部过程。”
昨晚站在季慎行书房门口的短短几分钟里，霍烟已经下定决心要调查当年的真相，父母车祸的事情都是从霍祁峰口中听说的，昨晚看到的也是一样，可那叠资料的分量不轻，也许那场车祸，不止如此。
不过，她做什么季慎行都会知道，调查这件事情，她不能亲自去做。
这才特意把顾辞远喊了出来。
顾辞远以为她还在执着过去不放，幽幽叹息一声。
“霍烟，过去的就过去了，逝者已逝，你应该珍惜眼前才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霍烟抬手就打断，清冷的眸子看着他：“如果得不到真相，我所有的努力和牺牲都算什么？”
“如果你愿意帮我，就不要再说那么多，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语气中有着几分遮掩不住的失落。
顾辞远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双手忍不住握紧，欲言又止。
最终，他还是不忍，缓缓点头，“好，我帮你查。”
霍烟眼神一亮，目露感激地仔细叮嘱：“顾医生，你一定要找个私密性很强的侦探社，我不想有任何人知道我重新调查这件事情。”
“好，你放心，有消息我会联系你。”他保证。
顾辞远的为人霍烟是放心的，她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又特意说了一声：“如果有线索，你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顾辞远郑重点头，如果这一切对霍烟的病情有帮助的话，他愿意去做，毕竟她的药量不能再加大了。
只是，他做的一切早已超出了对一般患者的关心。
这种关心，具有危险性。
顾辞远略带沉重的背影走出咖啡厅后，霍烟的手机响了。
霍祁峰。
她握着手机的微微收紧，迟疑片刻才按下接听键。
“烟烟，你是不是对季慎行心软了？”
面对他的质问，霍烟波澜不惊的回答：“哥哥，因为许熠受伤的事情，我已经很多天没去公司，没有办法拿到有用的东西。”
霍祁峰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讥讽：“你是没办法拿到，还是不舍得！”
原本季慎行悔婚加上季氏采用劣质材料，让季氏如风暴中的船只，霍祁峰以为只需要再加一点火候，就能让它毁之一旦。
偏偏霍烟这个时候，没有再传递有用的资料，导致他所有的计划功亏一篑。
霍祁峰不管如何愤恨，也无可奈何。
霍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着急，连忙安抚，“哥哥，等过两天我回了公司，拿到有用的信息第一时间肯定给你。”
“烟烟，你要知道，我这样做都是给爸妈报仇，你能理解的对吗？”霍祁峰放软了语气，“何况冉冉还在等着我给她配型，她还那么小，你也不忍心吧。”
霍烟轻轻嗯了一声，沉重之余不由想到昨晚看到的那份资料，试探般道，“哥哥，爸妈出车祸的事情，你真的查清楚了吗？”
闻言，霍祁峰心里升起一丝警觉，态度变得恶劣，恨铁不成钢道，“到了这个节骨眼，你都还要给季慎行找借口吗？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霍烟沉默。
霍祁峰怕她再多疑，重重叹了一口气：“烟烟，你如果舍不得就收手，从今以后我们两个各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