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纤手遮天 > 第二百二十二节 落汤的那啥全文阅读

我差点没笑出来,只说:“帛阳信么?”

“与你同样。”

虽然现在好冷,但这消息也太有娱乐性了。“那信谁写的?”我问。

“不是说了匿名么?”

“匿名不等于帛阳猜不到呀。”

烛光下帛阳神色一凛,开口刚要回答,突又被敲门声打断。

“丁公子,热水来了。”那小二进来,“火盘就到,小店热炉都让客人领去了,过意不去,只得让丁公子用火盘将就着。”

帛阳道:“有没使过的浴桶没?”

“有的,前几日刚箍上,小的这就去替公子准备。”

等小二离开,我问:“为何不回府上清洗暖身?”

“你看你这样,能见人么?”帛阳坐下,冷冷地说。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除了披的帛阳那件外袍,剩下的衣料可就薄得像入夏了。浸水之后衣裳贴在身上,不仅起不到保暖的作用,更是将腰腹和四肢的线条清晰地映了出来。连我自个儿也看得出,这是属于女孩子的身材。

还好没有因为冬衣宽厚便懒得束胸,否则,刚才就会被东宫发现不对劲。

帛阳拧了把热巾,过来替我擦擦脸和脖子。

“头发都散了。”他说。

“帛阳也是一样。”我抬眼看他,他的脸正是丁二的样貌,似乎我随口那句,让他给记住了。

我笑笑,抬手触摸他的发鬓。“你在桥头站了多久?”我轻声问。

帛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反问:“四姑娘此话何意?”

“没有,随口说说。”

他说是收到报信便立刻赶来,再结合我看见的样子,是赶来便立刻跳入水中……

可是,这过程中,明明还存在一个极为花费时间的细节——他的易容,至少要花半个时辰。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是临时接到通知,仓促赶至现场。

他很有可能在什么地方藏着,看我和东宫逃命。

会是他指使的么?

不,应该不是,除非他喜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是知道我与东宫交往甚密的,哪怕嫁祸给东宫身边的舍人,也比直接指认东宫有说服力。

更何况,事发时候我恰好与东宫在一起,在帛阳说出监国这二字之时,他应该很明白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怎会明明看见我与东宫一起遭人追杀,现在还底气十足地嫁祸给他?

头脑坏去了还差不多。

也就是说,写信人声称幕后主使是东宫,但其实,对方对东宫并不熟悉,连东宫亲近我甚至会千里迢迢去见我也不知道。

如此实力不济的构陷,我会信以为真,那我头壳岂不也坏去了?

帛阳要是做出这么矛盾的诬陷,未免也太浪费他的智商了。

即是说,写信的人,对我和东宫都不熟悉,更有可能连帛阳这个收信人也不认识。那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呢?

自从他们不愿意下水时起,我就隐约感到,对方其实并没有真想置我于死地。再结合帛阳“提前”收到的警告信——绝对是提前的,否则不会易容完毕再来还赶得及——可以大概猜测到,这就是做一场戏,给帛阳或者给我看。

一般来说,给帛阳看的机会大一些,所以才是真刀真枪。

哪怕不小心真的伤了我,对方也没所谓,只会认为更有说服力。

这样看来,目的便是挑拨帛阳与东宫的感情了。

鉴于两者除了戒备,根本就没感情,也有可能是为了让帛阳对东宫产生敌意。

“帛阳,你说,那信上还写了什么?”

“喔,就说监国洞察你我之事,欲暗害我俩。”

嗯,要的不止是敌意,更是激起帛阳对东宫的杀意。

可这个杀意有什么意义呢,帛阳的势力在京外,财力倒挺雄厚,莫非对方是看上这点,有求于帛阳,想要与他合作?

陷害东宫方面,要么是与东宫处于竞争或敌对状态,要么是随意栽赃。

直觉是前者,公正起见,后者也不能排除可能性。

我想了想,故作不解道:“我们有什么事值得监国来谋害?”

“我们隐瞒的事颇多,每一件都可致命,你忘记了?”

帛阳笑笑,伸手替我把夹入衣领内的湿发掂出来。

原本,他随意碰我的发丝和脸,我已经是带着忍一时的心情无视,现在他的这个动作,引得紧贴肋间的湿发被缓缓抽出……我一阵冷噤,急忙抬手按住那缕长发,自行挑出衣襟之外,不敢再借他的手。

“既然,帛阳对那封匿名信的来历并不知情。”我拢住领口道,“那我是否可以认为,你所言的,‘是否采信’与我的看法一致,是说也不信?”

“此话已出口,自然没有虚假。”帛阳对我明示戒备的举动,只是笑笑,“知晓四姑娘不会相信,那对四姑娘颇了解的在下,也难有信以为真的念头啊。”

“贸然轻信,便是中人计谋了。帛阳是聪明人,不会办这样的糊涂事。”我顺势夸他。

“四姑娘过奖。”

他说着,身子前倾,手腕轻翻,撩开我颈后的长发,将温热的方巾敷在后颈上。

“我自己来吧!”匆忙夺过他手里的方巾,我不自在地缩了缩身子。

帛阳抿嘴似笑非笑:“夫妻之间,这样见外做什么?”

我立刻答道:“你也是全身湿透,快先擦擦吧,别回去第一个着凉的是你,那我就罪过大了!”不知这算转移话题还是以攻为守,但好歹名义上帛阳还在坐月子呢。

“能让四姑娘担心,是在下的福分。”

“帛阳出门之前是吃过蜜了。”

他轻声道:“天生的,四姑娘不是尝过么?如果忘记,是否想再亲身一试?”

想起洞房时候的情形,我把头埋得更低,有些紧张地催促道:“夜深了,我还未回府,府上皇卫会出来寻觅的,到时候衙门也会知道遇袭的事情。不如这就让小二取套男子服饰来,让我更换了回府去?”转念一想,不对:“咦,既然你可以从后门溜出,为何我不能以女子装扮,与你一道潜入府内?”

“驸马未经通报出现在内院,恐怕不大妥当。”

“内侍不敢胡乱添写,这个长公主勿用操心。”

我是兵来将挡见招拆招,可帛阳并不专心应答,因为急着回去,不愿意二人独处的是我,不是他。现状这样,此人似乎挺满意的。

他突然发问:“与我相处,就这样令四姑娘不安么?”

“没有,是你多心了。”我避开他的目光。

“在府内也是如此,为何四姑娘总是急匆匆地便要离去,仿佛生怕与在下多说一两句话。”

我立刻否认:“说过了,是帛阳多心。

帛阳行止,一向光明磊落,我敬你是君子,又怎会顾及这些琐碎表现?若是无形中伤害了帛阳的感情,这儿只好先道歉,再做改进。”

一席话,照样是想方设法把他给框起来,不让他有发难的理由。

不过这堵住的毕竟只是个缺口,男人真要借机发作,无论怎样的软硬围堵,也都是不会有效用的。

我心惊胆颤地叠起双腿,尽量收缩自己。

帛阳听了我的话,轻笑一声,道:“娘子说得动听,可当作我是三岁童蒙?”

“这话伤人,我从无此意。”我皱眉。

他突然脸色一沉:“为何在下总有错觉,似乎四姑娘与监国相处的时候,并非如此拘束?”

“没有。”我抬头,试图撒娇,“帛阳,你真是冤枉我了。”

“何来冤枉二字?”

“我同他是知交朋友,他又当我是同性,我自然不能有太多顾虑。”我解释道,“如,与帛阳相处时候。我得注意笑不露齿,举止收敛,换做跟东宫在一起,便是饮酒击桌也没问题。你看,这不是友人与……与情郎的差别么?”

“说得好。”帛阳抚掌,却道,“四姑娘与帛阳谈话,从来条理清晰,利益明确,真看不出来有情无情。”

我快要骂人了,他现在的婚姻对象身份,根本就是强取豪夺来的,凭什么要求我有情无情。

再说了,要不是他一男人,在两人独处的时候跟我谈这话题,他以为答案会一样么?

上回拒绝他,他那强硬的态度,我可不想再见着。

我所说的,都是出于自保,谁让男女天生有那么大的差距?不想方设法忽悠着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找谁哭去。

抬手抱住肩部,我假意笑道:“丁公子真爱说笑,你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也跟那年纪轻轻的监国吃醋?”

“吃醋?”帛阳想了想,点头,“是啊,我吃醋了。娘子有没有办法平复这醋意呢?”

“咦?”

哪有这么干脆承认的道理,他难道不应该嘴硬么?这样顺杆子爬,还要讨好处,未免太可耻了吧?

我往后蹭了蹭。

帛阳立马靠上前来,不让我悄悄逃开。

他的眼神不像是开玩笑,冷冷地质问着我:“驸马是京都衙门的咨章,太子是东宫殿的主人,是朝堂上的监国,两者毫无干系。你们为何会在京里结伴同游?”

“……只是巧遇。”我冷得连声音也发抖了。

“他能大老远从京城跑到夏县去见你,你们真的只是友人而已?”帛阳的眼神是全然不信。

我反驳道:“这又不是刚发生的事,你当时未曾质疑,如今提出,是否有欲加之罪?”

“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