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网 > 其它小说 > 凤舞江湖 > 十六 对策全文阅读

虽说是商议,可塔顶却陷入了沉默,看那璇玑子出招心狠手辣,想来早已生了除去他们几人之心,如今肯暂时放他们一马,完全是因为刘景辉手中的这卷《道德经》,几人轮流翻看了几次,除了每片竹签上下所刻的数字之外,并无特别之处,而这些数字杂乱无章,根本看不出端倪。

刘景辉拿着竹简默记了片刻,刚想说些什么,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由脚下传来,痛得他冷汗直流,单膝跪在了地上,就此倒了下去。

众人均是一惊,唐心妍眼疾手快,已按上了他的脉门:“脉象平稳,没有中毒迹象,应该是受了外伤。”

苏籽静恍然道:“刚才在那北斗剑阵,刘大哥说被虫咬了,我笑他是被自己身上的虱子咬的,会不会是那时候便受了伤?”

沈若冰单膝跪地,抓起刘景辉的右脚,将裤脚卷至膝盖,露出一条赤红色的小腿来,众人看见这红得有些诡异的腿,均是一脸茫然:“唐姑娘不是说没有中毒么,这腿分明是被某种毒物咬伤所至。”

沈若冰检查了一下伤口,皱眉道:“这不是毒,是一种暗器,唤作牛毛针。”

众人面面相视,这牛毛针是何种暗器几人都是闻所未闻,更加不知道如何解法。

不等几人询问,沈若冰继续道:“这暗器只有半寸余长,细若牛毛,中招之后不痛不痒,很难发现,直到刺过穴位才会疼痛,那针跟着人体的血液流向心脏,到时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那刘兄他?”

“还好发现得早,针还在腿上,再过得几个时辰走进腰椎,那可麻烦了。”说着右手向身后一扫,不知怎的,手中多了一柄飞刀,递给身旁的唐心妍,“一会我会用磁铁将针吸住,慢慢移至膝盖,你在他膝盖下端划一道口子,将针逼出来。”

两人将刘景辉平放在地砖之上,右腿曲起,唐心妍燃着了火折子,将飞刀在火上烤了烤,看着沈若冰点了点头。

沈若冰摸出一块圆形石块,约莫手掌大小,通体黝黑,正面雕刻着日月,中间隐隐露出一道细缝,可将石块一分为二,姜凌宇乍见此石块,眼中精光一闪,叹道:“这便是唐门的天蚕刃了吧。”

沈若冰笑道:“姜兄见多识广,小弟佩服。”口中说着,手上也没停顿,将手中石块在刘景辉小腿红白相间处来回移动,突见刘景辉小腿之中皮肉滚动,似乎有东西将要破腿而出一般,沈若冰将石块贴在刘景辉小腿之上,看了看唐心妍:“这针随着血液移动,速度不快,我虽然吸住了它,但也不能太快移动,否则刘兄体内血液流动受阻,腿怕是无法保住。”

唐心妍看着沈若冰慢慢移动的手,轻声道:“我明白,伤口要恰到好处,太深则伤及筋骨,太浅则逼不出暗器,太早则流血过多,太迟则错过良机。”

沈若冰点点头,二人不再说话,另外几人也是屏住呼吸,直盯着刘景辉的小腿。沈若冰慢慢移动天残刃,因为长时间不能变化姿势,他的双腿早已麻木,额上的细汗已经聚成了水珠,沿着面颊流淌下来。

好不容易捱到沈若冰的双手移至刘景辉膝盖之下,唐心妍手起刀落,在刘景辉膝盖下划出一道寸余长的伤口,沈若冰突然提速,将手中天残刃大力一挥,只听“咻”一声响,那浸透鲜血的红针穿出了刘景辉的小腿,擦着唐心妍的面颊钉在身后的墙上。

唐心妍顾不得惊诧,扯下一块布条将刘景辉的伤口包好,这才轻舒了一口气,回头看时,那沈若冰已经颓然坐在地上,擦了擦额头,口中喘着粗气,朗声笑道:“和尚你说对了,这小子上辈子果真是积了德的,中了牛毛针居然毫发未伤。”

艾安也笑道:“沈兄下辈子也定会有好报的。”

几人闻言一扫刚才的紧张,均是大笑起来,姜凌宇道:“在下能认识几位,此生无憾,纵然今日死在这迦叶寺中,又有什么关系。”

艾安行了个佛礼:“阿弥陀佛,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姜施主所言正是小僧心中所想。”

就在几人你言我语开心畅聊之际,只听那刘景辉“哎哟”一声,从昏睡中惊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脚,龇牙咧嘴喝了句:“痛撒我也。”

沈若冰笑道:“看他叫唤得挺大声,约莫是没事了,刘兄,如今咱们身陷险境,这昆仑之事,应当如何善后?”

刘景辉卷起裤管,发现自己的伤脚果然已经慢慢退去红色,想是血脉已经畅通,轻轻动了动,也没有丝毫不适,这才放下心来:“看那老道的架势,无论我们交不交出这《道德经》,他们都不会放我们下昆仑,只是咱们有经卷在手,他们害怕鸡飞蛋打,不敢贸然出手而已。”

姜凌宇道:“刘兄所言甚是,对方人多势众,咱们食物所剩不多,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几人商议了片刻,议不出什么脱身良策,均把目光投向了唐心妍,唐心妍在六人之中向来说话最少,但往往一语中的,此刻见众人都在等自己的意见,只好双手环抱,来回踱步:“以我们六人之力,绝无可能在整个昆仑派眼下全身而退,他们既然将这经卷看得如此重要,咱们便以此为饵,合力捉住璇玑子或者玉衡子为人质,适机脱身。”

言毕并不听见几人言语,以为此计不可行,稍显无奈地看了看众人,却见那几人皆盯着唐心妍,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唐心妍本能地往周身一扫,并无任何失态之处,正在诧异之间,只听艾安道:“阿弥陀佛,唐姑娘此计甚妙,既不伤一人,也能令我们脱离险境。”

于是几人如此这般低语了几句,各自找了一处安静之所养精蓄锐,其时日已西沉,夕阳的余晖透过塔顶的气孔洒进塔来,在众人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暗红,经过一天的劳累,众人均是疲惫不堪,苏籽静更是靠在唐心妍身侧,双目紧闭,呼吸均匀,想是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有那刘景辉还在反复查看着手中的《道德经》,直到夜色洒满整个莫高窟,这才靠墙睡去。

塔外狂风四起,漫天的星宿都被黄沙遮住了光辉,四下里一片黑暗,昆仑派众弟子围着火堆坐在迦叶寺前殿之中,喝着烈酒驱寒,边聊着些不着边际的江湖轶事。

虽然璇玑子早算到塔上那几人绝不会蠢到趁夜突围,却也不敢掉以轻心,指派了三组人马守住了五行塔东、南、西方,并连夜调回了正在昆仑山中修行的师弟青云子。

对于璇玑子的举动,青云子不明所以:“师兄若是出手,那几个娃娃绝无活命的可能,又何须旁人相助?”

璇玑子道:“师弟有所不知,只因那《道德经》是祖师广成子所留之物,其中更有个天大秘密,为兄生怕他们狗急跳墙,把经卷毁去,岂不功亏一篑?”

青云子捻须笑道:“原来如此,难怪师兄要如此大费周章了。”忽地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不知祖师这经卷到底有何玄机,师兄可否告知一二?”

璇玑子苦笑道:“实不相瞒,为兄也不知道,只待得到经卷,你我共同参详才可得知。”

青云子一甩手中拂尘,弯腰一礼:“无量寿佛,谨遵掌门法旨。”

日夜交替,转眼已是天明时刻,昆仑派守夜的弟子们倚在前殿的残墙上和衣而睡,正做着黄粱美梦,不觉脚上被踢了一脚,那弟子吃痛,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张口便骂:“是哪个不想活了的搅了道爷的美梦?”睁眼看时,却是刘景辉笑嘻嘻地站在他面前。

那人手扶着身后的地面,双脚滑动,退后了几步,这才扯开嗓子喊起来:“各位同门,那几人从塔中出来啦。”

一时间风声四起,门外十几个道士将前殿围了个水泄不通,所有人长剑出鞘,身后更是早有道士飞奔出去。

片刻之后,璇玑子甩着手中拂尘走了进来,一派仙风道骨模样,见了几人,微微笑道:“几位少侠休息得好么?”

刘景辉笑道:“好极了,塔中没有狂风肆虐,塔外还有人日夜守候,委实惬意得很。”

“那么,几位肯交出我派祖师遗物了么?”

沈若冰道:“既是贵派遗物,在下等当然会双手奉还,不过,我们几人仰慕昆仑武学已久,想趁此机会见识一番,不知掌门意下如何?”

璇玑子心中暗喜,自己正为如何除去他们几人而头疼,不想对方自己送上门来,今日将他们打死,是他们不自量力在先,即便日后传上了江湖,也不至落人话柄,说昆仑派仗势欺人。当下笑道:“几位既有此雅兴,贫道道等理当奉陪,不知几位想如何切磋?”

姜凌宇道:“咱们只有六人,绝无可能以六人之力与整个昆仑派对持,不如贵派也派出六人,我们较量一番如何?”

“一切悉听尊便。”

两边商议,各以六人出战,以招数定输赢,若是唐心妍等人侥幸胜出,昆仑派必须立即放几人下山,不得留难。只到了安全的地方,那卷经书也会物归原主。

璇玑子头也不回,口中唤道:“朱缺,本派你先出战,记住,点到为止。”

人群中闪出一位中年男子,身穿青色长衫,手提青钢长剑,对于师傅那句意味深长的提醒早已心领神会,走到场中央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在下昆仑派朱缺,恳请各位不吝赐教。”

“阿弥陀佛,先由小僧来领教阁下的高招。”艾安和尚打了个佛偈,慢慢行了出来。

两人面对面站妥,朱缺抽出了手中长剑,看对方依旧双手合十竖在胸前,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心下一阵狐疑,开口问道:“和尚莫非想空手斗我的长剑?”

艾安微微一笑,只说了一个字:“请。”

朱缺是璇玑子座下首席大弟子,手中长剑横扫西域,罕有对手,在昆仑派中也算是出类拔萃,不想那和尚居然如此看他不起,眼中利光一闪,已动了杀机,口中冷笑道:“既然你找死,便怪不得我了。”当即剑随心动,犹如灵蛇出洞一般,剑芒直刺向艾安面门。

这招昆仑起手式名叫天际迅雷,看似简单,实则后招绵绵不绝,难以对付,朱缺已将这招练得如火纯清,无论艾安朝哪边躲避,都可令他在下一招上血溅当场,场外璇玑子似乎也觉得朱缺出招无懈可击,此刻正面带微笑自信满满,不想那艾安和尚看到来剑不躲反迎,探手便是一抓,心知不妙,一句“快后退”还未呼出口,只见那朱缺剑刃已被艾安抓在手中。

艾安和尚右手抓住长剑剑锋,奇的是他手掌并未流血,甚至连伤口都没有,朱缺正被这疯和尚惊得不知如何还击,只觉胸口一阵剧痛,右手已经握不住剑柄,身子也不禁飞了出去,硬生生撞在断墙之上,震落满墙的沙尘。

电光火石之间,一场比试已然结束,艾安和尚朝朱缺低头行了一礼,道句:“承让。”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中走回了原位。

玉衡子神色一变,朗声笑道:“不知这位大师手中戴的可是幽冥纱?”

“阿弥陀佛,此名戾气太重,小僧唤它千佛手。”

“难怪大师不惧怕锋利长剑,这场比试算我们输了。”要知道昆仑武功需以剑发招,长剑被制,等若失去左膀右臂,再想取胜,却是万万不能了。

人群中走出一位白衣青年,目光冷峻,脚步轻盈,显然又是昆仑派中一名好手,也不通报姓名,在场中站定,将唐心妍几人扫视了一遍,这才道了句:“在下昆仑萧寒,不知哪位做我对手?”

沈若冰抖了抖长衫的衣角,塞进了身后的腰带,走了出来拱手以礼:“唐门沈若冰。”

萧寒见他又是空手而来,不过有了师兄的教训在先,当下不敢大意,手腕一转,一朵剑花已经向着沈若冰飞舞过去。

萧寒这招凄寒傲雪,是昆仑派中以慢制快的招式,显然是被刚才艾安和尚所震慑,不敢急功近利,以防对方有可乘之机,岂料长剑未至,对方飞刀已冲面门飞来,当下剑锋一转,舞出一面扇形,挡掉飞刀。

刚欲转身再刺,三柄飞刀犹如流星般飞来,萧寒眉头一皱,脚下侧步,一招迷踪幻影,霎时间,沈若冰面前似乎有三、四个萧寒左右跳动,逼得他不敢贸然出刀。

萧寒一个箭步欺上身来,剑锋斜刺,变化出三只剑芒,直取沈若冰面门,就在这招一气三清将要得手之际,沈若冰弯腰转身,以背部抵住萧寒身体,双手平置,将来剑夹在当中,黑影闪过,手上的天蚕刃已绕剑锋一圈,落在沈若冰手上,沈若冰手起,萧寒手中长剑便断成了两截。

愕然之中,萧寒被沈若冰单肘击中,握着断剑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住身形。

一炷香时间未到,昆仑已输了两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