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应悔偷仙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看着彦卿和皓禹相拥而去的背影，羊祜突然顿悟对着碧海青天，夜夜与孤独寂寞相伴的人只是自己。
不！他绝对不能这样放手，他要让一切回到最初那个样子。让彦卿再在他背上，无赖地强调着“师兄，我怕蛇、怕虫、怕老鼠……这里好多蛇，只好麻烦你再背我一程。”
羊祜追上去想把彦卿抢回来，背着她山一程水一程，夜幕下千盏灯只照见他和彦卿。
但他刚追上去彦卿和皓禹就消失了。他惊慌地往四张望，在轻烟渺渺的江面上又看到了彦卿。
彦卿为难地看着他道：“师兄，我已不是彦卿，我现在是蒹葭，是皓禹的妻子。”
“不，你只能是彦卿！”羊祜怒吼着往江面飞，却被翻起的巨浪拍得全身痛，他本能地伸手抓去……
“你醒了？身上还痛不痛？”
羊祜睁眼便看一个相貌平常的少妇坐在床边，正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而她的身后站着的男子，正一脸不善地瞪自己。
那个男子虽然相貌和衣着都平常，却难掩其他贵族气息，那双野性十足的眼正不善瞪着自己的……手？
羊祜发现自己正握着那少妇的手，便慌忙放开，起身对他们道歉。想是在梦中，误把她的手当作彦卿的手了。
“你别动，你这一身伤动不得。”那少妇连忙起身，按住他的肩膀。
羊祜低头见自己带着一身伤，才想起自己骑着鹏鸟遇袭摔到悬崖底的事。
“是你们救了我？这里是哪里？”羊祜看着那少妇道。
“这里是长腿国的一间客桟，我们路经悬崖底，见你一身伤身晕倒在那，便把你救了回来。”那少妇扶羊祜躺好，又坐回到床边，温和道。“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不饿。”羊祜摇摇头道：“我身上有伤为什么不痛？”
“因为你一直在喊痛，我就给你吃了点麻沸散。”那少妇咬着下唇，瞪大着一双眼，似在极力忍着笑。
“彦卿？”羊祜下意识地抓住那少妇的手，试探地问道。
那少妇忍笑的表神极了彦卿。他每次受伤喊痛，彦卿也是给他服麻沸散的。彦卿总说他喊疼的样子，像个撒娇的小孩，她看着总是忍不住想笑。
那少妇没抽回手，只是愣愣地看着羊祜。
那男子恼怒地瞪了羊祜一眼，把那少妇的手抽回紧握住，道：“我们夫妻俩救了你，你不感谢就算了，还反过轻薄我的妻子。”
羊祜看着那少妇，想起彦卿现大着肚子，是不可能会出现在这，没办法用灵力的三界之外的，便失望地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那少妇瞪了她丈夫一眼，再回过头对羊祜微笑道：“你这伤大概得两三天才能好，你一定要静心养伤，不要劳思伤身。”
“好的，谢谢。你们在救我的时候，有没有在我身边看到一只鸟？”羊祜想起与他一起从悬崖掉下的鹏鸟，便开口问道。
“有的。”那少妇从袖子里，掏出变成一麻雀大小的鹏
鸟，怜惜地捧在手上道。“你们身上为什么除了摔伤，还有被鸟啄到的伤？”
“因为我骑着它飞下崖里，遇到一大群秃鹫袭击。”
羊祜伸手想接过鹏鸟，那少妇却把捧着鹏鸟的手缩到胸前，伸手怜惜地抚着它的羽。
“这悬崖只能徒手爬下来，爬上去。如果想投机取巧取捷径，就糟受到攻击，轻则受伤，重则身亡。”那少妇道。
“谢谢，提醒。请把我的鸟还给我。”羊祜忍下心里的不奈烦，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温和点。
“我们夫妻俩救了你，作为回报，你是不是该把这只鸟送给我们。”那男子道。
羊祜略带恼意地看向那男子，这索回报也太直接了吧？
“嗯嗯嗯……”那少妇连连点头，脸带微笑地乞求道。“我与这鸟有缘，见着就喜欢，你就送给我吧！”
“好……”羊祜抵不住那少妇眼中的哀求，不自觉地点头答应了，那眼神……
“太好了，谢谢你。”那少妇高兴地地鹏鸟收回袖子里，站起来道。“你先休息着，我去煮点东西给你吃。”
那少妇走到门口，突然回过来头，看着羊祜道：“你都不问我们的姓名吗？”
“呃？”陷于沉思中的羊祜，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温柔地笑道。“我就叫你阿卿好吗？”
那少妇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含糊地点着头往门外走去。一直扶着那少妇的男子，大觉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看羊祜。
那夫妻俩出去后，羊祜噙着微笑从床上爬起来，看着阿卿坐过的位置，轻声道：“原来，你竟近在咫尺。”
那忍笑的动作，和乞求人的眼神……就算易容成别模样，他也是不会认错的——她就是他牵挂着的彦卿。
虽然彦卿就在身边，他还是要离开的，而且是现在、马上要离开。出了长腿国，就可以用灵力把他身上的伤恢复。
长腿过去的玉台国，有他需要的东西。夺取到这些东西之后，他才能有足够的能力把彦卿护住。现在……彦卿只有呆在那天界太子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虽然他不想承认…
羊祜步伐阑珊地打开门，穿过走廊，踏上楼梯打算悄悄地离开这。当他走上这楼梯时，蒹葭却刚好捧着一碗粥踏上楼口。
此时是客栈中来往的人很多，两个人静站在那里对祝着，完全不受来往行人的影响。
“你这是要去哪里？”蒹葭站定在那里，难过盯着羊祜。
“我要去玉台国。”羊祜避开蒹葭的注视，低下头轻声道。
“你是我们好不容易救回来的，我不许你去……”彦卿哑声道。“而且我知道你去玉台国要干嘛，我不许你继续下去。”
那日皓禹不顾手上的伤，将还昏迷的她绑在背上，一口气爬到悬崖底下。找到羊祜并把他回客栈救治。
蒹葭本来打算趁羊祜养伤的时间，想个办法好好地劝他回头的。可没想到他醒来认出她之后，就马上急着离开。那个玉台国她听说过，有很多灵兽，他的目的应该就在此吧？
跟在蒹葭的皓禹，
脸上泛起苦涩。蒹葭连用两个“不许”，不是强势的命令，而是女子的撒娇和委婉的哀求。皓禹突然觉得这“如兄如父”，真的不足以形容彦卿对羊祜的感情。
“彦卿，已经开始就回不去了。”羊祜扶着扶梯，缓缓地走到蒹葭的面前，俯身看着她，略带哀求地道。“让我做我自己该做的事，好吗？我向你保证，一定不会走到你现在担心的那步。”
“那……”蒹葭眨眨眼，忍下即将泛起的泪眼，哑声道。“只可以灵兽，不可以是仙人。”
“那天，悬崖边上……你看到了？”羊祜的眼中抹过难堪，勾起嘴角强笑着。他以蒹葭会知道，是因为号过他的脉，没想到给她看到了。那个时候的他……
“嗯！”蒹葭单手端着碗，从怀里掏出玉瓶拖在手中，柔声道。“这是我在悬崖边收回的几缕气息。师兄做错的事，彦卿来弥补。”
“师兄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再找仙人吸。”羊祜盯着玉瓶，愧疚地道。
“嗯！”蒹葭收起玉瓶，把那碗粥捧到羊祜的面，微笑着道。“师兄得把这碗喝了，才能离开。”
羊祜接过粥三两口喝完，紧皱着眉头把碗还给蒹葭。
蒹葭接过碗笑道：“有你最讨厌的苦味？”
“是珍珠？”羊祜笑看着她。
“是千年珍珠！”一直在旁边沉默着的皓禹，伸手轻拥蒹葭入怀，道。“她饿着肚子都舍不得吃的那点珍珠，差不多全用在你的身上。你一直说我不能给蒹葭安稳的生活，你自己还不是让她操碎心？”
羊祜不带感情地看了皓禹，对蒹葭柔声道：“彦卿，照顾好自己，不要为我操心。”彦卿永远是他的彦卿，不是谁的蒹葭！
羊祜说完就侧身从蒹葭的身边走过，向客桟门口走出去。蒹葭追过去，抓住他的手道：“一定要记得答应过我的话。”
羊祜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扯回袖子头也没回直接离开。
皓禹占有性地把蒹葭拥怀里，恼怒地道：“他已经离开了，请把心思放回我身上。”
“你居然纵容你师兄去吸灵兽的元神，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一点是非感？那些灵兽也是有生命的！”徙倚怒瞪着蒹葭道。
蒹葭偎入皓禹的怀里不语，她知道让羊祜吸食灵兽的元神不对，但他已经回不了头了。而她也不可能为了那灵兽杀了羊祜，只能希望羊祜会看在，她想为他弥补过错的决心上，少点吸食灵兽的元神。
“好了！”皓禹不耐烦地看着徙倚，道。“现在赶紧说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去玉台国。”徙倚抱胸着看皓禹，一副看好戏的架势。她知道皓禹为羊祜的事，心里正圧着一把火，如果再在玉台国遇上羊祜，再上演一场兄妹情深……就太有趣了。
皓禹眼中燃起怒火，大声对伊天问喝道：“启程！”
蒹葭懒地地看了徙倚一眼。她可不认为有什么好戏可以给徙倚看，就算在玉台国遇到羊祜，她也是相遇不相认的——羊祜不希望她看到那样的自己。只是，皓禹好像有点吃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