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店一向平易近人，喧嚣热闹，人间烟火。
程悠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似乎很久没有来过热闹的地方，身处其中，飘飘然，不适应。
“程悠？”
停好车的苏南帆是小组里最后一个进店的。他刚进来，就见到女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清澈透明的眼睛，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他喊了她两次，都没有反应。
苏南帆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怎么了？”
程悠回过神，面色尴尬，讪讪地说：“不好意思……”
她的声音与大学时代似乎没有变化。还是苏南帆印象里的软。又细又软，像软乎乎的棉花糖。
暖黄色的灯光照射在她的脸上。脸颊似乎因为刚刚走神的羞愧，浮了一层浅浅的粉。
“走吧。”苏南帆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声音温柔地与她说：“别让同事等急了。”
程悠嗯了一声，露出的牙齿微微咬住嘴唇，跟在他的后面。
同事之间聚餐，总是喜欢点啤酒。尤其是吃烤肉，不点扎啤似乎说不过去。
喜欢喝酒的女同事，点了不少。她肩膀碰碰程悠，怂恿说：“来嘛，喝一杯！”
程悠能喝酒，但是酒量一般。
她微微蹙眉，面露难色，接过女同事递来的啤酒，只想着不让对方尴尬。
坐在她们对面的苏南帆，目色漆漆。
他似是看出了女人的局促而开了口，说：“程悠，不会喝就别喝了。”
说完，他又掠了程悠旁边的同事一眼：“你也少喝点。”
女同事已经咕咚咕咚两杯下肚，此时脸颊已经浮现出淡淡的醉红。
“吃烤肉哪能不喝酒！你说是吧，程悠！”
她举起酒杯，往程悠握在手里的杯子轻轻一碰，又举高酒杯：“干杯！庆祝我们小组又来了新的成员！”
……
晏锦城垂下眼，扫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十点半。
应酬结束后，助理告诉他，期间程悠打来一个电话。
男人轻轻皱眉，拿出他的私人手机，果然有两个未接来电。
拨过去，没有人接。
见到晏锦城眉头紧锁，随圳赶紧说：“可能是没有听到。”
这个时候，程悠一般会洗漱。没有听到电话也情有可原。想到这里，男人目光微闪，嗯了一声，淡淡开口：“回去吧。”
车上，晏锦城闭目养神。
他想起今日早上送程悠去A大时，女人下车前，凑得离他很近，声音柔软地问他：“好不好看。”
男人缓缓睁开眸子，找到程悠的微信号，看着女人发的微信，唇角微微翘起。
到家后，他随口问了李姨一句：“悠悠呢。”
李姨愣了下。
“先生。”李姨走过来，面带疑惑：“太太今天说她与同事有聚餐。”
“聚餐？”晏锦城眉间打起一个小结，一双深色的眸子转冷，“什么时候说的。”
“下午五点多吧。”李姨回答。
男人脸色冷凝，视线看向客厅的落地钟，已经接近夜里十二点。
几秒后，他拿出手机，找到备注为悠悠的号码。
手机里传来机械的女音。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
程悠只喝了一杯啤酒。
脸颊已经泛起淡淡的红。
口红被她用纸巾擦拭掉，露出原本透粉的唇。
喝酒了的同事，都在打电话找代驾司机。
苏南帆的眸子落在女人泛着霞红的脸，半响后，才说她一句：“我送你回去。”
程悠抬起眼，正视男人。
脑子因为酒精，不太清醒。视线聚焦后，目光游移在他的脸上。
嗯……好看的眉眼，但是好像不是晏锦城。
女人扁扁嘴，朝苏南帆摇了摇头。
店内橙黄色的光线，随着她的动作，在她脸上轻轻浮动。
嗓音里带着软糯，还有一点点地不清醒：“有人来接我的，我不要你送。”
说完，她拎起自己的包，朝男人摆摆手，“拜拜。”
女人一晃一晃地离开了烤肉店，却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完“有人来接我”后，男人深沉的目光。
走到室外，冷风一吹，清醒了几分。
程悠脱掉高跟鞋，坐在室外的椅子上，翘起涂着闪粉指甲油的脚，微微晃动着细腿。
包里的电话铃声在安静的室外，清晰可闻。
她被电话铃声吓了一跳。
从包中翻开手机，努力辨认一下备注，好像是她认识的人。
“谁啊……”女人的声音里带着困意。
电话那头，晏锦城瞬间听出女人的声音里包含的醉意
应酬场合，他不知听过多少醉酒女人的声音。
微凉的眸子，变得漆漆，他冷冷地出声，问她：“在哪儿。”
“唔……你是谁啊，这么凶干吗！”程悠皱起鼻子，不满。
这人好凶！
但是声音好熟。
不行，她想不起来。
女人委屈地嘟起嘴，牙齿紧紧咬住唇。
晏锦城握着手机，冷笑出声：“程悠，你喝酒喝到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嗯？”
程悠低下头，努力地思考，电话那头的男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她喝个酒，他会那么凶。
“现在在哪儿。”男人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情绪，询问她说：“告诉我具**置。”
她抬起眼，望向四周，嘴里说着连她自己都不懂的话：“有一个自动贩卖机，有好几个桥，还有一个……”
女人娇娇弱弱的声音，钻进晏锦城的耳中。
酒的后劲上来，她口中的话，毫无逻辑。
“在原地等着，别走，也别挂断电话。”
程悠握着手机，呆呆地哦了一声。
湿漉漉的眸子望着地面，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手机那头传来男人低沉又磁性的声音：“在原地等我。”
……
A市深夜很晚。
程悠坐在长椅上，听话地一直握着手机，偶尔她可以听到男人询问她一些问题。
例如周围有什么建筑，有什么地标。
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正确不正确，看到什么，就一股脑地告诉电话那头的男人。
阿嚏——
程悠打了个喷嚏，她光着脚，手里拎着高跟鞋，走到贩卖机前，买了一瓶热饮。
蹲**，正在取饮料，视线里映入一双手工制考究的黑色皮鞋。
“程悠，你能耐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