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剑、刀、钩、镰刀……
不同模样的兵器悬浮在朱天意周围，兵器的锋刃高频率的颤抖，像昆虫在振翅。
“沸腾吧，”朱天意低声说，“古战场。”
一支接着一支的兵器呼啸而出，仿佛流星赶月，刺向瑟斯。
瑟斯身体像一只蝴蝶，优雅地晃动起来。只要感知到操纵者的情绪，就能够轻而易举地避开攻击。
瑟斯避开了第一支枪，第二支枪紧随其后，但他刚要躲避，一支镰刀就跟了上来，撞在枪身上，彼此炸成一捧花瓣，就像突然爆炸额果酱袋。
兵器每一支都在看似在刺向瑟斯，却又急急地自己爆炸。
瑟斯感受到了危险的味道，但这危险却没有固定的轨道，从前面来，从后面来，从左边来，从右边来，无孔不入。
“有点糟糕。”
朱天意看着满目灿烂如同火光的花瓣，低声说：“巴比伦花园。”
炸开的花瓣在一瞬间沸腾了，像倒卷的海水。瑟斯想要离开花瓣的范围，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刚刚动身，就被花瓣卷入其中，而后更多的花瓣覆盖其上，将他一瞬间掩埋。
瑟斯能够通过阅读情绪来规避攻击，但在巴比伦花园中，即便你知道了每一片花瓣的运行轨迹，也不可能避开。
当初路子东深陷其中，依靠着以为御前人的舍身守护才从中脱离出来。但瑟斯就没这么好运了，他注定会被巴比伦花园撕成碎片。
鲜血不停地抛洒出来，朱天意知道，瑟斯已经完蛋了。
朱天意转身走向那团球状的黑色气团。
三人之中小丑是最大敌人，如果再不去帮假面会那两个小鬼，估计会被弄死在里面。
她一边走，构筑巴比伦花园的花瓣如同流向入海口的河流，纷纷卷涌向她。当她来到黑色球体面前时，花瓣已经全部卷来，而笼罩在花园中的瑟斯也重新显露出来。
但这个时候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全身布满密密麻麻的伤口，风一吹，整具尸体变成了一把粉末，随风而散。朱天意没有回头看一眼，走进了黑色球体。
小丑用他的能力制造了这个黑色球体，用它困住了两个御前人，并且这么长时间一个都没逃出来，其中肯定异常凶险。
小丑本人也进去了，两个御前人更加凶多吉少。虽然对他们没有多少感情，甚至在这片战场之外，他们是敌人。但现在双方站在同一阵营，如果可以，绝对不要让己方损兵折将。
朱天意踏入了这片战场，这一个瞬间，他失去了所有的视觉。
即便在群龙之中，朱天意的视力也算优秀，但是在这儿，她却什么都看不到。这里是纯粹的黑暗，所有的形状都将在这里被吞没。
她在第一时间挥动花之刃，蔷薇花瓣立刻四散着飞入这儿的每一寸空间，像一只只蝴蝶，轻轻停在满园的花儿之上。
这些花瓣捕捉着这颗球形空间中所有的震动，在这里视觉没有用，那么谁最先听到声音，谁就掌握了主动权。
朱天意轻轻地移动，把自己的动静降至最低，与此同时，她也捕捉着其他人的动静。
如果羽生红叶和巴斯蒂安还活着，那他们一定也在采取一样的策略。唯一的问题是，作为这片空间的主人，小丑在这儿是不是拥有视觉。
“放心吧，我跟你一样，也看不到……”
小丑的声音在左前方5米的位置响起，朱天意瞬间斩落花之刃，一支蔷薇短枪瞬间汇聚而成，雷霆万钧地射向声源的位置。
一切在电光火石间完成，声源的地方传来如题被轰炸的粉碎的声音。
“哈哈哈哈，够豪爽，这一枪下来，半个身体都被炸飞了。”
朱天意听到小丑的声音，他没死，不但如此，他仿佛都没怎么受伤。她想要再一次发动攻击，小丑所在的位置却传来人体扑来的声音。
——是他要在发动进攻吗？不对，太慢了！
人体转瞬即止，朱天意的身后的蔷薇花瓣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浩大地抓住了他。而他全然没有反抗。
感受着花瓣所传来的震动，朱天意意识到，这不是小丑，而是一具尸体。她操纵着蔷薇之臂把尸体送到面前。用花之刃轻轻拂过尸体，正如小丑所说，大半个身体已经没有了。而根据身上衣料所传来的触感，这具尸体的主人应该就是羽生红叶。
“你杀了他？”
小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是你杀了他。在你炸掉他大半个身体之前，他还是活着的。”
朱天意听到小丑的声音，确定了他的位置，准备进攻。小丑的声音却在一起响起来：“确定还要再来一次吗？你怎么知道巴斯蒂安有没有在我手上，如果他在我手里，你要再杀一个人吗？”
他的话让朱天意的动作出现了迟疑。
没错，现在还不能确定巴斯蒂安的情况。他可能死了，可能还活着但落在小丑的手里，也有可能正隐藏在这个空间的某个角落里，无声等待机会，发动致命的一击。在没有掌控全局的情况下贸然发动攻击，确实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
但是如果迟疑不前，就完全被小丑把握了节奏。
必须破局，不然会输。
甚至会死。
小丑利用“可能抓住人质”这一点限制住朱天意的行动，锁死了她令人望而生畏的巨大力量，想要制胜，就必须破除这一点。
“小丑，你没有抓住巴斯蒂安吧。”
“哈哈哈哈，小家伙，想诈我？想法是好的，但没用。”小丑的声音四处游走，“误杀了自己的战友，心里动摇了吧。花园的管理者，龙王的继承人，不懂人心，完美的生灵，朱天意妹子，根据情报而言，你应该无视我手中是不是真的有人质，直接对我狂轰滥炸。虽然这么可能会再一次误杀战友，但是拖延下去的结果可能是你们两个人一起死。这是很实惠的方案，但是你没有这么做，你的心动摇了。”
朱天意确实变了，如果在以前，她肯定已经动手了。死一个人，总比一起死好。但和真鹿接触得越久，她对这种判断机制就愈发地怀疑。
这么计算，真的对吗？
所有关于生灵的问题，都不是拥有绝对正确答案的计算题。
朱天意在动摇。
她之前生命构筑起的庞大价值并非无懈可击，她要在其中掺入全新的材料。但在这种时候，往往是她最脆弱的时候。
“朱天意，你的动摇会要了你的命的！”小丑发出低沉的声音。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刹那，巨大的震动由远及近地想朱天意袭来，仿佛狂涛怒卷，山岳齐崩。
这种感觉——
朱天意的瞳孔突然收紧——这是蔷薇的公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