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很多学生都刚从家里带了食物，也有学生饭卡里没钱了，因此在餐厅吃早饭的并不多。
饭卡没钱这件事，何小天是买完饭以后才知道的。他遗憾而又饱含深情的凝望着大妈，大妈也深情地回看他一眼，表示深情并不能当饭吃，然后扣下了他的饭。
二
学校门口的值班室里坐着两个身穿保安制服的老大爷，泡好了茶看着一旁紧闭的铁门上爬满的几层的学生，正透过栏杆的缝隙，接过外面商贩的食物。他们的工作是阻止校内学生外出，以及校外人员入内，因此并不排斥这种这个只进一半或者只出一半的行为。
“两个肉夹馍。”
“两个鸡蛋灌饼。”
“鸡蛋灌饼多少钱一个？”
“3块5一个。”
“刚才不是还三块嘛。”
“现在3块5，赶紧的，一堆人等着呢。”
“这个怎么糊了？我要换一个。”
“爱吃不吃。”
三
姚奉瑜核算完学生的生活费，惊呼道：“多了100块！”
这话如同发射在在平静湖底的一颗**，立刻炸出一堆失主。
“我的。”
“我少了100。”
“可能我多给你了。”
……
何小天也想趁乱吆喝两声，但话刚到嗓子眼就被一阵腹痛卡住。这疼痛来得突然，像是有炮仗在肚内炸了，只在一瞬间内便达到了难以忍受的巅峰。
教学楼里的厕所，只有一排坑，之间也没有任何的遮挡。郑天均同样在拉肚子，他也顾不上打招呼，两步就跨上旁边的坑。
“啊~他妈的，我就不该吃那个饼。”何小天忍不住长叹。
“拉肚子吗？”郑天均问。
何小天点点头：“你怎么今天才回来？”
“又头疼，在家打针。”郑天均道：“让那个医生气死我了，扎了三针都没扎进去，针还在我血管里乱拐。”
何小天道：“医生有没有说你这是什么病？”
郑天均摇摇头：“没说。”
何小天道：“这也太不负责了。是不是他都没看出来什么病，就直接就给你打消炎针，打坏了怎么办。”
郑天均提上裤子：“医生不都这样嘛，一手交钱一手给药。”
何小天道：“其实你头疼就是学习太努力给累的。”
郑天均道：“这次我带来了一个小手电筒，晚上做题用。”
何小天道：“你这样下去身体撑不到高考的。”
郑天均笑了笑，说：“我只是不想将来后悔。”
四
姚奉瑜充上了饭卡，封泽也帮忙去给班里充水卡，在上班之前赶回了教室。
何小天问：“水卡充上了没，我要渴死了。”
封泽道：“一路走好。”
姚奉瑜道：“班主任昨天怕人多，耽误上课，非要我今天去充，但其实人家规定只能昨天充，不然就要等到7号才能充，这事儿别赖我啊。”
何小天又叹一口气，想着运气不好最多不过喝凉水塞牙，结果连凉水都没喝上。他道：“今天真是一件好事没遇上。”
封泽捂着嘴笑起来，拿出一张水卡：“我遇到了。”
何小天道：“捡的吗？”
封泽道：“这是齐晓茜的，我又有可以和她搭话的桥了。”
何小天显得比封泽还要激动，仿佛是自己在追女生：“台词想好了没？要不要本公子帮你设计一下。”
封泽对何小天这种理论大过实践的单身汉的建议颇为不屑，也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毕竟如果真有好法子，他也不至于单身。
“不用，我要学习了，别和我说话。”
何小天道：“此情此景我就不信你能学得进去。”
封泽道：“当然能。”
何小天脑中已经构思好了自我感觉天衣无缝的搭讪桥段，一种怀才不遇的感觉遍布全身，此时若不说出来被人认可一下铁定会被憋死。也不顾封泽在没在听，继续道：“到时你就这样说。‘这是谁的水卡？’然后她说‘我的。’你说‘没名字怎么证明是你的？’然后她说‘去你妈的。’你俩就打了起来，老话说不打不相识，你俩就好上了。”
封泽觉得同情，本以为他只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想到连嘴可能都是借的。
“我没有调戏小女生的习惯。”
何小天道：“你这样很容易打光棍儿的。”
“我跟你说实话吧。”封泽道：“凭我这长相，就算我不跟任何人说话，我也不可能打光棍，你信不信？”
何小天看到他认真的表情，实在好笑，揶揄道：“我相信，大帅哥。”
封泽没有感觉出任何的不对，满意的抿嘴一笑。
何小天道：“您是什么人物啊，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才高八斗，富可敌国。”
封泽道：“别夸了。”说完，斜过脸去抄黑板上语文试卷的答案。
夏如花站在黑板的一边，用手指着南面靠墙的一列空位子，问：“这些学生都没来吗？”
王娜大声的嗯了一声，以防夏如花错以为她也没来。
夏如花道：“黑板多多少少可能有些反光，看不清的同学可以去南边的那一列，等抄完了再回来。”
北边三列都是女生的地界，因为朱德福管得严，那块区域在班里的地位也就好比人身上的隐私部位，很少有男生敢光明正大的靠近。
何小天小声道：“有人敢过去就见鬼了。”
“你猜猜我敢不敢过去？”封泽问他。
何小天知道他是在等自己一句话，于是故意道：“不敢。”
封泽一愣，转而道：“我要是过去，你怎么着？”
何小天笑笑，道：“我知道你是想说一些我做不到的事，你要是不敢去就直说。”
封泽道：“一天的饭。”
何小天问：“吃什么？”
封泽道：“就一天的饭。”
何小天道：“不敢去就直说，不要整天装逼。”
封泽道：“行行行，不和你说话了。”
五
封泽从厕所回来的时候，水卡已经被姚奉瑜发下去了。
他望着空空的桌洞，和齐晓茜的水卡原本存放的位置，哀叹着：“这是命吗？”
何小天道：“怎么了？”
封泽道：“水卡被人发下去了。”
何小天只觉好笑，心想活该不按我的计划来。嘴上安慰着：“没事，反正你也不好意思发，别人给你发了也省得你纠结。”
封泽道：“我想唱一首歌来表达一下我内心的冰凉。”
何小天道：“如果不是很好听的话就别唱了，我听翻唱的歌难受。”
封泽唱道：“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我他妈一脚踹死你！”
封泽吓了一跳，赶忙回头，马振基面色铁青，正咬着牙，狠狠的瞪着自己。
封泽有些摸不着头脑，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惹到他了。等回想起来的时候，马振基已经走远了。他委屈道：“我不知道他在我旁边啊，我没故意怼他啊。”
何小天道：“人生呐，处处都是惊喜。”
封泽道：“去你妈的。”
六
化学课。
“这个题都不会，直接去职业学院算了，考什么本科？你家又不是养不起你。”朱德福依旧在耐心的开导学生，但他的心情仿佛不是很好。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6，有人写4.5也对了。这是因为一中老师，又犯了病，看见他的学生大部分写了4.5，就要求将答案改成4.5，谴责题目没说清楚。一个空而已，没人会和他们计较。这题很明显，不会做的人连明矾的化学式都不知道。王腾飞和何小天就是。至今还有人把容量瓶的容，加一个三点水。”说着看了何小天一眼。
“我觉得这次考试，应该给了我们一个非常深刻的教训，进线没那么容易。我们的素质根本比不过人家，人家比咱们强，这个你要承认。所以勤能补拙，人家一天8个小时，咱们就要一天10个小时。
第三个，我们要练习我们分析问题的能力。21题这个化合物没见过，有些同学就没法分析了。高考题你遇到的信息都是新的，高考试卷都是在高考前几天才定型，有的甚至边考边印，因为整个省的高中老师都在猜题，所以他们一遇到类似的题型就马上改，我们复习了几个月了。还没认识到高三竞争的残酷性。以前划线，是全市前1200人，现在就划1040人。但实际上咱们理科生，往年从未突破过1000人。你们还进不去线的，你想想是不是很危险。
你真的全力以赴了吗？我问了几个同学，他们都说没有，所以说我们应该通过这次考试确定以后的目标。现实已经很残酷了，你看不出来吗？一本咱们班才7个，如果高考一本线529分，你考了530分，你敢报一本吗？往后真的应该拼命了，我希望那些没考好的，现在好好学，4班的赵海鹏这次是全年级第五。他开始的时候没进A班，但人家考了全年级第五。有些同学比他强，但这次没考过人家。现在形势很严峻啊，你没到一定的高度上，真不该说高考体制怎样怎样。一个班近60人就考上5个，跟没考上有什么区别？好了，把这套卷子改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