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这场闹剧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迟大人喘着粗气，隔着桌子与万红壮对峙，“你要再敢到那些烟花之地去，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万红壮没有回答，只是一脸不服气地望着他。
“你……哎！”迟大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行了，等等再教训你！”
“这次唤你来，主要是想找你合计合计，看看有没有什么工作是适合冯小兄弟的。”
“冯小兄弟？”
万红壮这才注意到，屋内原来还有另外一个人，他有些惊讶地望着老者，似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一无所获。
不过他的脸皮也是极厚，似是根本没有将先前发生的事放在心上，而是嬉皮笑脸地凑了上来。
“安排什么工作，还不是老叔你一句话的事？哪还需要特意唤我过来，您吩咐，我照办不就行了？”
“滚犊子！”
迟大人笑骂道，显然对于万红壮的这种吹捧，他也是极为受用的，定了定神，又故作严肃地说道：“我哪有你清楚，尤其是现在还有什么位子空着。”
“不过我可先给你说清楚了，冯小兄弟可是王夫子的人，你自己看着办，可千万别怠慢了！”
“王夫子？”万红壮一脸的诧异，“王夫子的人还能被送到这里来？”
迟大人挥了挥手，“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总之，把一切给我安排妥当！”
“好了，我还有事，你们先下去吧！”
“晓得了，老叔！”万红壮恭敬地拱了拱手，随即便拉着冯仕炎的手，忙不迭地离开了房间。
……
冯仕炎一脸的手足无措，尤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一个大老爷们拉着手，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街上……
不过万红壮似是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直到两人来到了一处幽静的河岸边，万红壮才放开了他的手，在一块青石上随意地坐了下来。
见冯仕炎仍旧呆呆地站在那里，他不禁笑出声来，“坐下啊，呆着做什么？”
冯仕炎讪讪一笑，也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开门见山！”万红壮意味深长地看了冯仕炎一眼，“差事的话，我这里确实有不少，不过我还是需要先问你一下，你能做什么，想做什么？”
此时的万红壮早已酒醒，叼着一根不知从哪搞来的树枝，翘着脚，望着天空。
“烦请大壮先生指点……”冯仕炎拱了拱手，然后将先前与迟大人说的那套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厨子……”万红壮的眉头紧锁，“这还真有点难办了。”
想了想，万红壮说道：“不过，既然是老叔安排的，我也不可能随便安排一个差事给你，这样，要不你就先同我一道，做一些基础的文书誊抄什么的，写字，总会吧？”
冯仕炎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其它地一些差事，他或许还要苦恼几番，如果只是誊抄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那就这样定了！”万红壮笑了笑，“明天一早到衙署报道就可以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
工作问题算是解决了，但冯仕炎对于城西的情况却仍旧是一无所知，包括衣食住行等相关的一切。
想了想，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对了，大壮先生……”
“诶……”大壮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俩年纪相仿，你又是王夫子的人，今后也就别唤我先生了，称呼我大壮就行了！”
“对了，你刚想问什么来着？”万红壮的眼中满是好奇之色。
冯仕炎笑了笑，“那我就叫你大壮了，我刚想问的是，这边的吃住这些，一般是怎么安排的？”
“难道没人告诉过你？照理来说，那些带你过来的人，应该会提前告知予你。”
“没有！”冯仕炎摇了摇头，“李恪将我带来的时候，直接便去见迟大人了，因此并没有人跟我说这些。”
万红壮有些意外地看着冯仕炎一眼，“还是李恪那家伙带你来的？”
冯仕炎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就同你好好说道说道。”
万红壮嘿嘿一笑：“住的问题倒是很好解决，你看城西，那么多的屋子，你想怎么挑就怎么挑。”
“？？？”冯仕炎一脸懵逼。
万红壮叹了口气，“其实这苏州城西，本就不是什么富庶之地，苏州府的平民也大多聚集于此。”
“可是，自那梁山开始作乱，世道开始变得艰难，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离开，或者搬到苏州府的其它区域，以至于现在城西的大多数房子，都空在了那里。”
“实在没办法的，也大多聚集到了衙署附近。”
“所以你看，像那间房子。”
万红壮指了指远处的一间破房子，“看见没，门口堆着石子的，说明已经有人入住了，你只要找那些门口没有石子堆着的，一般都是没人住的。”
冯仕炎茫然地点了点头：看来，这城西的情况，似乎远比他原先想的还要糟糕！
“是不是有些难以接受？”万红壮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其实也是无奈之举，要知道，城西统共也就那么几个当差的，根本无法做到面面俱到。”
说完，他长叹了一口气，怔怔地望着远处，陷入了沉思。
许久，他才恍然缓过神来，“对了，忘记跟你说了，吃又该怎么解决。”
“还请大壮兄弟指点。”冯仕炎谦卑地拱了拱手。
“说起来，这其实本应是一个适合你的差事，就是负责给所有城西的人准备食物，然后运送，分发，整理……只是这个工作实在过于耗时，如果你选择了这个工作，基本意味着，你没什么机会离开城西了！”
“不过既然你现在跟着我，那就不用担心这些了，要不是看在王夫子和李恪的面子上，这个工作可真轮不到你！”
冯仕炎拱了拱手，“那就拜托大壮兄弟了。”
万红壮摆了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正愁少个人分担工作，你能过来，自然最好。”
说完，两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万红壮百无聊赖地翻开了手中的书，止不住地摇头晃脑起来，脸上满是陶醉的神色。
这正是冯仕炎所最为在意的，主要是封面上的“天劫”二字，很难让他不产生联想。
望着一脸陶醉的万红壮，冯仕炎故作自然地问道：“敢问大壮兄弟，你手中拿着的这本，到底是什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