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壶倾斜，里面的水珠优雅落下，随即全部倾注于玉杯之中，很快，空气之中便弥漫开了酒香。
清冽的味道弥漫在鼻尖，似乎是完全不知道旁边正在有人偷听，杨书和林不平的神情都十分的正常。
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那些慕名而来的女人大多都是仗着有几分姿色，便大胆前来，不算是有脑，构不成什么威胁。
更何况他们要谈的内容并不算是什么机密，因此对话十分坦然。
“这次数以万计的流民可能将会涌入京城，而陛下那边一定会愁银两的事，对此，林兄有什么看法吗？”
杨书不急不缓，声音幽幽的询问，看着林不平的眼神认真，里面带着几分试探。
这时天灾虽然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件坏事，可对于早已经在京城之中站稳脚跟吃饭不愁的富商来说，却是一个良好的机会。
天灾人祸虽然会影响到他们的收入，可却因此创造了更多的机会。
而杨家在三足鼎立的商家之中，实在是太需要这样的机会，甚至是林家，也为了不让人超过，对于这个机会也虎视眈眈。
皇宫那边的皇商人选还没有确定，他们四家都对此有意，如今，便是角逐的时候。
只不过，对方到底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来角逐这个机会，就是他目前最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
对于这样十分明显的试探，林不平面色不动，只是温和一笑：“原来杨兄是为了这事，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杨书的面色尴尬，片刻后却立马就恢复了从容。
变脸从来都是他们司空见惯，并且习以为常的事。
“以林兄这样聪明的人，自然知道我们杨家想要什么，实话说吧，我们三家都对皇商的身份有意，但若是林兄执意要这身份，我们自然是不敢与之相争的。”
他嘴里说的十分客气，姿态也放得很低，可眼中却是满是野心，显示着他的不甘心和欲望。
林不平哈哈大笑，只不过笑容却带着几分阴冷。
“若是我真的执意要的话，你们三家只怕也不会放手，都已经是知根知底的人了，何必说这样的漂亮话呢？不虚伪吗？”
杨书脸上的笑容僵硬：“呵呵，林兄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开玩笑。”
二人你来我往，彼此试探，话语之间满是陷阱和套路。
宴凉词听着二人之间模糊，却暗含机锋的对话，秀气的长眉皱起。
看来情况和她想的一样，那些人对皇商的兴趣很足，只不过听二人的对话，怕是他们不会愿意为了这个身份付出能够让国库支撑灾民救济粮的代价。
扬轻眉摇摇头，声音很小的下了定论：“我觉得，我们的美人计可能根本就对林不平不管用，他很聪明，只怕会一眼就看透。”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几人纷纷坐回了凳子上，动作略有些不自然。
店小二刚掀开门帘的时候，就瞧见了眼前的场景，了然的笑笑，也并不揭穿，只拍了拍手掌。
他每拍一下，身后便出来一名端着菜肴的美貌侍女，声音温和的介绍菜品的名字和功能还有味道，事无巨细。
足足拍了三十六下的时候，店小二这才停下了动作，恭敬的提醒。
“菜品已经全部上好，几位姑娘还请慢用。”说完，弓着身子慢慢的退了出去。
那菜品的味道着实不错，卖相也很精致，宛如艺术品一般。
几人却都没有心思吃饭，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隔壁，那两人却像是突然吃起饭了一样，没有什么动静。
等了半天也没能等到接下来的对话，宴凉词蹙眉。
“天气冷，饭菜要凉了，我们先吃饭吧。”
她淡淡的吩咐。
看来隔壁的两个人是没谈拢，或者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在机密的地方讨论，显然是不会将重要信息暴露在这里的。
就算她们一直贴在旁边偷听，也不能够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几人心不在焉的吃着饭，香甜可口的饭菜在口腔之中溢出鲜美的味道，美味的食物，让几人的神情都松缓了一些。
扬轻眉低声：“娘娘，现在他们两个人都在一块，不是我们和她们讨论的最好时机，得等他们落单才行。”
没有哪个人会在利益交换的时候，让两个敌对方待在一起。
宴凉词点头，咽下一口米饭：“嗯，本宫有时间等。”
她出来的时候早已经和大太监打好招呼，身旁更是不止带了三女，还有无数身怀武功的侍卫在暗处守护。
因此，宴凉词就算在宫外过夜，也并没有什么关系，左右梁府离这里并不远。
过了大约半个钟头的模样，隔壁的厢房之中突然传来动静，是很轻微的脚步声。
看来他们要走了。
几乎所有人脑中都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林兄，不管其他两家如何，我杨书却都是一直很佩服林兄的，并且甘拜下风，林兄大可以放心才是。”
杨书爽朗的大笑声传来，他仿佛天生爱笑，因此每次说话的时候都会笑。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而杨书如今态度诚恳，俊朗的面容更是给他加了不少分，这样的举动首先便给了人好感，让人能够放松下心神。
林不平却显然并不吃他这套，只是略微有些冷淡的回应了一声，并不再搭话。
杨书像是习惯了他这样的态度，倒也没有生气，只是自顾自的继续着话题。
“说起来，你的父亲这两天似乎是要过七十大寿？老人家喜欢些什么？我去为他寻，毕竟也是大日子，一定要让老人家开心才是。”
似乎是因为提起了自己亲生父亲的缘故，林不平回应的声音显然温和了一些，却带着不屑的态度。
“林家什么都不缺，家父更是没有什么想要的，杨兄若是有这份心，还不如将精力投入到家业之中。”
杨书挠头，一副没有什么心机的模样：“哎，操持家业什么时候都可以，这老人家过寿可就重要了，我听说家父喜欢南海的珍珠？”
随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他们的对话逐渐模糊不清，到了最后，根本就听不清楚。
宴凉词放下了碗筷，站起身：“走，我们跟上他们。”
几人纷纷跟着起身，跟了上去。
因为眼前人正在边走边聊的缘故，她们的脚步不快，更是为了不被人发现，而特意放慢。
跟了半天，也不过只是走出了短短的一段路。
宴凉词趁机询问店小二：“听说你们林家主的父亲要过七十大寿？”
店小二意味深长的看她们：“没想到你们连这个都知道了，准备的还真够充分的，是啊，我们家主可是个大孝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