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网 > 其它小说 > 日记引领我用文字说话 > 第二十二章 剧本拍成电视片全文阅读

1990年,为了参加交通部安全部门举办的电视短片竞赛,接受公司安检科的邀请,我写了一个剧本,被采用并拍成电视短剧。

电视片拍完后,公司请所有剧组成员吃饭。我猛然想到,这餐饭后整个剧组便要解散,因而颇有感慨。

一丝之差

人物:胡明,男,5岁,某队机修班班长;

大张,男,0左右,班内专职吊车指挥工;

王晶,男,0岁,班内电焊工;

一工人,男,岁,班内机修工;

小马,男,5岁,某队专职安全员;

胡妻,女,0出头,胡明之妻;

惠兰,女,8左右,胡明之妻妹;

芳芳,女,7岁,胡明之女;

班内工人若干名

画面:火车、轮船、“安全生产”的牌子。

画外音:车来船往、运输繁忙。安全生产带来码头兴旺。可就在这个时候,某装卸公司机修班却发生了一件令人深思的事儿。这还得从机修班长胡明说起。你看,他就是胡明,正忙着安排活儿呢。

(早晨。机修班候工室,墙上有奖状、锦旗)

胡明:大伙注意啦!刚才,队长又表扬咱了,说咱们雷厉风行,干活利落。(王晶:这没说的,老传统了吗!)这月还有最后两天,咱们再加把劲!今天有两项活,一定得尽快拿下来。大张,咱们几个给装船机粘皮带做准备,先卸掉边支架和滚筒,好摆硫化锅。王晶,剩下的人,由你领着焊导料板。走,分头行动。(工人们纷纷站起)噢,对了,都要注意安全啊!

工人们:放心吧,没事儿。

(一辆吊车从公司院内缓缓起步。途经喷水池、游艺室、办公大楼,经三角花园时,可以看到西作业线全线运转。水除尘交叉喷射,出现无数彩圈。再往前走,东作业线翻堆系统也在作业,只有取装线停着,泊位上有一艘外轮。吊车停在现场,胡明等人已到。大张穿着黄色指挥服)

胡明:(从小推车上拿起一根钢丝绳)大张,接好。

大张:班长,这钢丝绳出了断丝,不能使了。你忘了昨天吗?差点儿……(回忆画面。大张指挥吊车。减速箱悬在半空。钢丝绳断丝处放大。胡明、大张紧张注视的眼睛。头上的汗、断丝、眼睛、汗、变幻着)那多危险啊!

胡明:可是库房里现在没有这种型号的,你让我咋办?

大张:我再去找找,没有就叉一根。

胡明:那要等到啥时候?现挖井还不把人渴死啊!(看手表)今天是抢装外轮,知道吗?就因为这条皮带整个作业线都停了,看清了吧?只要粘好了,就能快点儿装船,对吧?(见大张不语,口气缓和)眼看到月底了,完不成任务,靠啥拿钱哪!

大张:班长,人比钱更重要,可不能只要钱不要命啊!

胡明:(摆手)算了算了,别扯用不着的了。准备起吊!

(安全员小马跑来)

小马:胡班长,昨天吊减速箱的钢丝绳没经过检验吧?今天可不能再用它了!

胡明:我说小马,以前你也跟我干过,如今当了安全员就装起板儿来了?昨天怎么着,我们保质保量迅速完成了任务,你大概也听说了吧!

小马:胡班长,你听我说。安全这根弦丝毫不能放松,违章是要出事故的。这可不是装板儿啊!

胡明:(急)违章违章,就你们能耐,订出那么多条条框框来。

小马:那些规章制度,可是用血的代价换来的呀!

胡明:得得得,现在不是上课的时候。王晶他们在那边焊活儿呢,你还是去看看动火情况吧。

小马:那你们这儿……

胡明:(无奈地)听你的,这断丝的我保证不用。干脆,你带走,检验、报废随便。这回你该放心了吧?快去吧,那边要是着火,吃不了可得兜着走哇,我的安全员同志。(把钢丝绳塞给小马,推他走)

小马:好吧,你们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哪!

胡明: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

(小马下,大张欲走)

胡明:哎,大张,别走!

大张:我去找钢丝绳啊。

胡明:就这点东西,用什么钢丝绳,咱们就地取材吧。(寻找)

工人们:就地取材?(纷纷往四下看)

胡明:(用手一指)嘿,就是它了,那儿有条绳子,拽出来!(很快有人递过来)

大张:这可不行,它不是干吊活儿用的。(举绳)这怎么能经得住哇!

胡明:(烦躁)大张,你今天怎么和我对着干起来了?要不是你左拦右挡的,这活儿早干完了。痛快点儿,你到底指挥不指挥?(见大张犹豫,拿出对讲机)王林师傅,王林师傅,有没有?

吊车司机:听见了,讲话。

胡明:我是胡明,就在你的前方,看我的手势,明白了吗?

吊车司机:明白了。

胡明:(指挥吊绳子到上边。对上边的本班工人)上边你们两个,把卸下的支架、滚筒拴好,吊下来!(上边一工人问:班长,吊几次啊?胡明:还用问,一锅端!)

大张:班长,别忘了,以前都是用钢丝绳吊的呀。

胡明:咳,东西不多,何况是往下吊,没事!(指挥)好,起吊!(见物件被吊起,松了一口气)怎么样,大张,咱的眼力不白给吧?(话刚说完,听见绳子有异响)急停!

大张:不好,快闪开!

(绳子突然扯断。胡明本能地后退两步,仍被滚筒砸倒在地。)

工人们:(上)班长,班长!

(班级候工室。王晶带几个人干完活进屋)

王晶:班长受了点伤,回家了。咱哥几个嘴得严点儿。谁打听,就说是嫂夫人流产,班长请假了。要不,咱们的奖金就得全吹呀!

工人们:对,就这么说!

(晚上,胡明家。胡明腿裹绷带。斜靠床上。胡妻削苹果)

胡妻:跟你说多少回了,你有老婆孩子,你不光属于你自己。可你还是满不在乎。哼,要是上前线英勇负伤,我们娘儿俩也跟着光荣。这可好,违章作业、违章指挥挂了花,(狠狠地)你呀,你—

胡明:(近乎哀求地)你少叨咕点儿行吧?

胡妻:(看胡明惭愧的样子,心软了,递苹果)我看你这回记着疼不?芳芳!(芳芳应)看着你爸点儿,我去做饭了。(下)

芳芳:爸爸,还疼吧?

胡明:不疼了。芳芳,你先玩儿去吧,爸爸没事儿。

(芳芳在外面玩儿。胡妻之妹惠兰提水果、奶粉上)

惠兰:芳芳!

芳芳:(高兴地)老姨!

惠兰:(递给芳芳连环画)喜欢吗?

芳芳:喜欢,谢谢老姨。

惠兰:妈妈呢?

芳芳:妈妈做饭呢。

惠兰:(一楞)做饭呢?!你爸不是在家吗?

芳芳:爸在床上躺着呢。

惠兰:(稍迟疑)走!芳芳,带老姨看看去……(进屋)

芳芳:爸爸,老姨来了!(胡明已睡熟,只哼一声,芳芳坐在一旁看书。)

惠兰:姐夫、姐夫!(着急地推胡)

胡明:(尚未清醒)哼,啥事?

惠兰:(发火)还啥事呢,让我姐下厨房,你倒睡大觉,你还有点人心没有?让你睡!(捶胡明一拳,正砸在伤腿上)

胡明:哎呀,干什么!(疼得猛然坐起,清醒)是你呀!(胡妻进屋)

胡妻:哟,惠兰,你咋来了?

惠兰:看你来了呗。姐,你刚流产怎不注意休息?

胡妻:(笑)你搞错了,不是我,是他!(指胡明)

惠兰:(一楞)啊?(大笑)我说姐夫,大热天坐月子,可当心中暑啊!(又大笑)

胡明:(欲说又止)

胡妻:惠兰,别逗了,他腿上掉这么大一块肉,好悬没伤着骨头哇!

胡明:哼,看刚才你那劲儿,活像个“母老虎”,差点把我吃了!

惠兰:你们都撒谎到家了。(风趣地)吃了你就解恨了?活该!

胡明:你……唉(无奈地拍大腿)

胡妻:哎呀,饭糊了。

惠兰:快走,看看去。(二人下厨房)

(胡明双手抱头靠坐在床上,塑像般地发呆)

画外音:这一折腾,胡明的觉可全没了。这个平时不惜出力气,却不善动脑子的男子汉,如今也开始沉思了……

回忆画面:1、大张:人比钱更重要,可不能只要钱不要命啊!

、小马:安全这根弦丝毫不能放松,违章是要出事故的。

、胡妻:你有老婆孩子,你不光属于你自己。

(工人们一涌而上)

工人们:班长,好点吗,还疼吗?

(胡妻闻声进来,与大家热情地打招呼)

王晶:班长,你能挺就挺着点儿,尽量少歇几天。往上报就说是嫂子流产了,你看怎么样?

胡妻:(打断)报什么,报计划生育假?噢,想“谎报军情”拿我解闷啊,亏你们说得出来!(王晶等不好意思)

大张:班长,你就安心养伤吧,其他的咱们以后再说。

胡明:不,大张,(沉痛地)都怪我,听不进你们的话,才落到这种地步。

大张:班长,我也有责任,关键的时候没坚持住原则。

工人们:班长,这事我们也有责任,不能光怪你一个人哪!

胡明:别说了,我光想抢任务,忘了安全,才出了事故,连累大家也害了自己。我这班长没当好哇!我对不起大伙……大张,你写个事故经过,如实上报。我们要永远记住这个血的教训!

工人们:(感动地)班长!……(纷纷伸出手去)

胡明:(激动地把手伸出欲握,又悔恨地一拍大腿,正碰到伤腿上)哎哟!(疼得裂嘴)画面停在胡明脸上。

画外音: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那么,胡明和他的机修班现在如何呢?刚刚上墙不久的这面奖旗告诉了我们这一切……

(“安全生产流动红旗”的镜头)

剧终

1990年11月日

分手(1)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天的悲哀就在于这条真理一直萦绕在我的脑际。

庆祝班组解散,这“庆祝”本身就是一种无奈。临别聚一聚,席终人散,从此奔向各自新的方位。就这样,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一个小集体就不复存在了。我有心不参加这次活动,但不聚班组就不解散了吗?躲避总不是男子汉该做的事。

天下凡懂事的人都知道有生必有死。既然非死不可,那就像模像样地对待生,要活得精神,活得明白。据此理,宴席有开有散,就应该珍惜它,郑重对待它。我就这样劝慰着自己来到集合地。

班长胡明带头高举酒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合合分分是常有的事,用不着伤感。咱们来个‘人散心不散’,干杯!”满桌的人杯杯见底。我的喉咙火辣辣的,心里可是酸酸的。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即使有再聚的机会,心能不散吗?

大张为我夹菜:“小薛,你年轻,点子多,我们挺羡慕你。不过,分手前,我得提醒你:给别人出主意,千万要认清对象,要不,反倒惹出麻烦。”大张的话有所指,我心里明白,可这话出自他的口,让我吃惊。他一向是很稳重的人啊。我掂量得出这话的份量。“小薛,你在人际关系上少走弯路,准能比我们进步得快。”他的目光里完全没有酒意,而是充满着鼓励和期待。

王晶给我倒酒:“小薛,你的直性子可没改多少,看来我这个师傅还不称职。别急,我忘不了你,啥时候用我就说话,咱还跟以前一样。”小贾、小伊也点头称是。

从前?我忽然恨起自己来,为什么直到今天才认识到我对这个班组的依恋?为什么平时没重视这份人与人的情感?晚了,现在想重视也来不及了。我想大喊:我不能缺少你们!心里却又清楚这分散已成事实。那沉重的失落感,使得我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想哭,但哭的专利不属男人;我想唱,一时又出不来词。我不敢再坐下去了,否则我会借酒撒疯。趁着头脑还清醒,我借口出去“方便”逃出了酒店。

我没有回头,怕给工友们带来伤感;也没有告别,怕露出哭腔使我的男子汉形象受到损害。

事后才觉出自己的幼稚;不告别并不能挽回分手的局面,如此不辞而别,是对别人有看法,还是对原班组的弟兄们有意见?真是有嘴也说不清。

我无颜再见他们,但我想他们应该知道:我只是舍不得他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