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看看她怎么样？”
下午周谦正在工作室里忙碌，小薇带着一个女生走了进来。
周谦捶了捶腰，回头看了女生一眼，愣了一下。
“她是模特儿？”
这女生身高一米七出头，比萧萧高不了多少。
穿着白色T恤，修身的蓝色牛仔裤，身材倒也纤细高挑，只是身材太平，面部轮廓也比较平，辨识度不高，还有气质方面，一看就不是专业模特。
“汤围真是模特，前年我参加高校女装设计比赛，就跟她合作的，她在台上表现很不错的，要不你试试？”
小薇拉着汤围说道。
“那次比赛你拿到了第几名？”
周谦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那次我没发挥好，只拿到了第四，可汤围表现还是很不错的。”
小薇强辩道。
周谦微微点头，“身材倒是不错，就是这身高...”
“172公分也不低了。”
“小薇，要不算了？”
汤围拉着小薇压着声音轻轻地道。
“来都来了，你试试呗，走几步就是一两千块，你不想赚？”
小薇轻轻地道。
汤围想了想，没有再说什么。
她在中戏读大一，在考上中戏前，兼职做过一年多模特，主要是为了赚生活费。
现在进了中戏，学习导演和表演，兼职模特做得少了，除非比较轻松的秀展。
今天接到小薇的电话，说工作室缺个模特，活儿很轻松，问她来不来。
她想着放假正好没事，能赚点外快也不错，就过来看看。
只是看到设计师的时候，她突然不想接了，这个设计师眼神怪怪的，好像能一眼把人看透。
“你们俩商量好了吗？”
周谦轻笑道。
“好了，我们决定接了。”
小薇说道。
周谦一笑，“什么你们决定？要我觉得可以才行。”
“那你什么意思嘛？”
“先看台步！”
——
来到工作室的过道上，汤围叉着腰，摆了个造型，等到音乐响起时，她扭着模特步，从对面走了过来。
从专业角度上说，非常一般。
特别是看过她的《色戒》，看过她穿旗袍的姿态，再看看她扭腰晃臀的样子，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小薇问道。
周谦轻轻一笑，在时尚圈，无论模特还是设计师，都要有很强的审美能力，也就是对美的感知力要高。
只有知道什么是美的，才能创造出美的东西。
审美越高的人，潜力越大。
小薇这样子，审美上肯定有问题，又或者这个时候的人，审美都有问题。
“汤围，先停一下！”
周谦比了个手势。
汤围静静地走了过来。
“汤围，你学过表演吧？”
“咦~，你怎么知道？”
小薇和汤围都惊讶地看着他。
周谦一笑，“她眼中有戏，刚才也是在模仿模特走台步，而不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模特。”
汤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家伙眼睛太贼了。
“这样不行吗？”
小薇问道。
“差点意思。”
周谦摸着下巴想了想，“汤围，你知道古代江南女子怎么走路吗？我希望你能模仿一下。”
“好！”
汤围点了点头，回到了过道的另一端，静静地站了几十秒，又迈开小腿，慢慢地走了过来。
双手放在小腹前，步步莲花，袅袅幽雅，配着文静的脸颊和气质，整个人看起来舒服多了。
只是还差些意思。
他又把汤围叫了过来，“我想给你做个新发型，放心，不用剪掉你的头发，只是盘起来，你能接受吗？”
汤围看了眼小薇，你不是说来了就能选上吗，怎么这么麻烦？
小薇又看向了周某人，你想干嘛？
“一场秀2000元！”
周谦说道。
“好！”
汤围答应了。
周谦直接带着她走进了化妆间，给她盘起长发，又让工作室里比较擅长化妆的女生，给她画上细细的眉梢，玫瑰色唇膏，妆容尽量仿照王佳芝的造型。
“哇~”
旁边小薇静静地看着她的脸颊，眼睛慢慢睁大，像是看到了怪物。
汤围有些紧张了，这家伙该不会在自己脸上画乌龟吧？
“小薇~”
她轻轻喊道。
“别动！”
周谦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
汤围立即收敛表情，暗暗握了握拳头，这家伙也太难伺候了，要不是为了那两千块，本姑娘绝不伺候。
“汤围，看这里！”
小薇拿着一面镜子，站在她的面前。
汤围看向了镜子，不禁愣了愣。
这是谁？
之前她梳着长马尾，露出光洁的前额，打扮得很粗糙，怎么突然变了模样，细细的柳眉，红红的唇瓣，面若敷粉，妆容精致，带着一种优雅温润的气质。
这是我吗？
汤围摸了摸脸颊，原来我这么美？
忽然想起某人，她立即放下手，免得被打。
“不行！”
周谦盯着对方看了看，这幅妆容和T恤牛仔裤很违和。
“把衣服脱了！”
“啊？！”
汤围和小薇吓了一跳。
“哦，抱歉，请等一下！”
周谦大步走出了化妆间，过了一会儿，他带着一匹涤纶布走了进来。
“汤围，你起来一下！”
“好！”
汤围疑惑地站了起来。
周谦直接拉开面料，在她身上缠了两圈，手脚全部裹在布里，又拿出剪刀。
“算了算了，我不做了。”
这也太吓人了。
汤围挣扎道。
“别动！”
周谦板着脸，用剪刀裁掉了多余的面料。
“萧萧，把别针大剪刀拿来。”
周谦大喊道。
“来了！”
萧萧拿着工具走了过来，丁老师也来了，看到他把一个女生裹在布里，两人都愣了愣。
“小周，你干什么？”
“做设计！”
周谦拿着别针固定住了面料，又拿剪刀在脖子、肩膀、小腿，各处一顿快剪，嘁哩喀嚓~
被裹在布料里的汤围吓坏了，只感觉剪刀贴着自己乱剪，还有别针贴着皮肤凉凉的，她不停地朝小薇打眼色，快点放我出来。
“别急，周谦的裁剪技术很好的，不会戳到你。”
小薇笑道。
汤围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你说的轻松活？这明明是个大坑。
“出场费2500。”
周谦说道。
汤围安静了，现在接个配角戏也就一两千，2500一场走秀，差不多是二线模特的价格，为了钱我再忍忍。
在丁老师和萧萧小薇三人配合下，周谦很快做出了一条旗袍的雏形，没有袖子、造型粗糙，也没有缝纫，但在裁剪和尺寸上，长短适宜，非常合身。
做完了之后，周谦抱着手臂，静静地看着穿着旗袍的汤围，这是个身材很好，气质干净的女生，穿上旗袍更有味道了。
丁老师和萧萧、小薇，也上下打量着她，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物。
“好了没有？”
汤围忍着不耐烦问道。
“出来走两步！”
周谦转身走出了工作间。
过道上，汤围重新走了一趟，脚踩着莲步，扭着柳条般细腰，轻轻袅袅地走了过来。
之前她在模仿江南仕女走路，形似神非。
穿上粗制旗袍之后，她的步伐更显得自然，这是因为旗袍把她提了起来，在她的自我感知中，这样走路会很美，所以行动遵从了审美的判断。
“她穿旗袍还不错。”
萧萧说道。
周谦点了点头，水蛇腰女人穿旗袍都比较好看，不过汤围太年轻了，三围不突出，少了些成熟的韵味。
“小周，你的第三号设计准备做旗袍？”
丁老师问道。
“做旗袍太麻烦，时间不够，而且第一二号作品是印花青花拼接裙，选用旗袍在风格上也不统一，我准备借鉴旗袍版型，在第一二号版型基础上，做出一款修身的印花裙。”
刚好他的记忆里也有这样一款时装，好像出现在06年丝绸服装设计大赛上，一个法兰西设计师的作品，并拿到了银奖，金奖被台岛设计师叶伶珈夺得。
“萧萧，你跟汤围谈合同，我先去把版型设计做出来。”
“好！”
萧萧点了点头。
周谦回到工作间，埋头做设计。
过了几分钟，萧萧拿着一份合约进来，“你刚跟她说的是2500？”
“是啊，怎么了？”
“太高了，她不值那个价。”
萧楚楚撇嘴说道。
“遇到个适合旗袍的模特不容易，多给点也没关系。”
“不是因为你想泡她吗？”
萧楚楚眨眼笑道。
“哈哈~想什么呢你，工作是工作，私生活是私生活，我分得开。要不以后跟模特谈价的工作交给你？我不擅长做这个。”
“行！”
萧楚楚看了看手表，“六点多了？你要下班吗？”
“快画完了，等做完...等等，六点多了？”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拿出手机看了看，被调成了静音的手机上多了十几个未接电话。
“怎么了？”
萧萧问道。
“有个约会！”
周谦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未完成的图稿本。
纠结了一下，他打了个电话熊戴琳，麻烦她再等一会儿，等他做完设计就回来。
熊戴琳埋怨了几句还是答应了。
“工作是工作，私生活是私生活，你分的开？”
萧萧似笑非笑地说道。
“偶尔偶尔。”
周谦挠了挠额头，继续埋头搞设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