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的清甜还未散去。银装素裹之中，严晨这句轻柔的话，竟是让凉的心底满是涟漪。
原来自己喝了那么久的苦茶，依然不能习惯啊。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看着凉泫然欲泣的脸，严晨愣了。恰在此时，天空间飞舞的雪花落至她的唇边。
伸出舌头舔了舔，凉勾起嘴角摆摆手说：“只是有些开心罢了。”
“那你多喝些。”将整壶茶全部推进灵气禁止内，严晨笑道：“你若是愿意，我以后天天给你煮着茶喝。”
“不了。”出乎意料的，凉却是将茶盏放下，看着严晨的眸子，缓缓道：“有些东西，太甜了，就苦了。”
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自己**熬得太久了发苦了？
“呵呵。我逗你玩的。”看见严晨的脸色，凉吐了吐舌头道：“真的很好喝。”
严晨终于松了口气，“你啊，性子真是古怪。”。
“唔。”歪了歪脑袋，凉却是不再说话，捧起饭碗一口口地埋头吃着。
严晨裹紧了自己的外衣，捧着脸看着凉。
她的吃相依然是极好的。但是速度却是极快，严晨不由得宠溺道：“慢点吃，不和你抢。”
“你也抢不到。”将最后一块排骨啃得干净，凉终于是放下碗筷道：“吃撑了。”。
这还是一件难得的事。看着眼前基本被吃完的饭菜，严晨愣了愣。真是被她的吃相骗了，分明才一炷香的时间，竟然就风卷残云似的全部吃完了。
能让向来把握得度的凉吃撑，也算是自己手艺见长。
见凉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严晨才想起当日钟夜冥所说的。凡是带有尘世杂念的东西都会引起她灵气躁动。
“肚子疼吗？我特意用的冥池的水，也是不行吗？”
原来是这样。凉颤了颤。难怪这些菜色入口之后几乎没有引起灵气排斥，竟然是严晨用了冥池之水。
想到冥池与院子隔得如此之远，凉不由得心疼道：“不用给我做了，别累着了。”
“放心吧。我拜托钟夜冥去取的。”爽朗地笑了笑，严晨大方道：“那地方我不是内门弟子也进不去呀。只好拜托他了。”。
“你们关系不错。”又喝了口茶，凉这才指着严晨带来的大包裹问：“这些是什么？”
“啊，这些呀。”
将包裹打开，胭脂水粉，首饰巧器全部摊到凉的眼前，严晨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都买了……你不会怪我败家吧？”
看着这满满当当的各式东西，有许多凉竟然是见都没有见过。
这些女儿家的东西，过去的人生中，她是从来不敢用的。
心底仿佛有什么温暖的液体就要呼之欲出了，严晨却是出声道：“你也太好哄了吧？还有更好的呢。”
“是什么？”凉愣了。如此大礼，还不够吗？
伸手将三套定做的衣服拿出，严晨开心道：“就是你的新衣服呀！”。
凉竟是看呆了。三套长裙，淡紫，浅蓝，素白。层层叠叠，罗衫绮丽，其上花纹繁复。仅仅只是衣服，就是如此娇滴滴。
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素色白袍，凉口中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乖。”恨只恨这灵气禁制，严晨无法替她擦去眼角泪珠。
“穿上试试吧。我亲手试的尺寸，应当不会有差。”把三套衣服送到禁止内，严晨开口提议道：“此地就你我二人。凉不如做回女孩子，穿着定是好看的。”。
攥着衣服的手握了握，凉似乎面露难色。但来不及严晨开口，凉却是点了点头。
不过瞬息之间，那张俊俏的脸上又柔和几分。清澈的黑眸也水润许多，锐利褪尽之后就如同灿夜明星一般温婉可人。
严晨看着凉这倾城的脸蛋，不由得看呆了。
不管看几次，还是如此惊艳……
“你能不能回避一下？”拿起那套素白长裙，凉的脸颊微红。
“我可是你夫君哎。”严晨苦笑着，果然见到凉羞得通红的脸颊，赶紧捂住眼转过去道：“好啦好啦，我不看你~夫人快些换衣吧。”。
“在我说可以前，不许回头。”凉的声音淡淡的，却是十足的坚定。
严晨以为她着实害羞。事实上，凉害羞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身上这将好未好的伤，实在不忍让严晨看见。
腿上的断口已经长出新肉，但最深处已然见得到断骨。如果不是自己灵气足够强悍，恐怕是无法移到这岸边的。
如今又要脱衣更换，凉默默地咬了咬牙伸手褪去身上浸湿的白袍。
严晨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凉竟然还是没有出声。
“凉，好了吗？”
“没有。不许回过头来！”手上哆哆嗦嗦的，凉有些心急道：“不许转头！”
“是是是，保证不偷窥你。”瘪瘪嘴，严晨心里委屈极了。分明都成婚了，凉竟然还对他百般拒绝。过了那么久虽然没有完全穿好，里衣总该早穿好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终于凉是有些吃不消了，将颤动的手放下，努力平静道：“好了。”
严晨的心在扑通扑通的狂跳。似是有什么大秘密即将被揭晓一般，缓缓地转过身去。
然而，当凉的身姿印入眼帘的那一刹那，严晨却是惊呆了。
“你你你……你怎么这样？”
本应会是一朵清莲，结果凉却是将那套长裙穿的歪七扭八的，就连领子都歪了，露出一侧明显的锁骨。
就好像偷了别人的衣服急忙套上似的。
两朵绯红立刻跃上脸颊，感受到严晨落在肩上的视线，凉赶紧扯了扯衣服，轻声道：“我……我不会穿……”
竟然是不会穿！
将双手放在灵气禁制上，严晨此时此刻的心情只有欲哭无泪来形容。随即，一股浓浓的心疼酸意泛上。
“是我不好。”看见凉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严晨调整了下情绪，努力笑道：“等天祭结束之后，我帮你穿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隔着禁制指了指凉的胸口，严晨笑道：“帮夫人穿衣绾发，难道不是为夫应该做的吗？”
……因为章节复制黏贴错误，本处强行插入回忆杀……
严晨在天域山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那么寒酸的求婚，凉竟然是答应了。
在记忆中，似乎从来对自己都是应允的。
曾经严晨想过，自己也该是风流少年，人生得意，红衣在身，身骑白马。在众人交叠不断的祝贺声中赢取自己的夫人。曾经也想过，三妻四妾固然是好，但若真有幸碰上此生唯一，便清心自知。从此与她举案齐眉，相濡以沫，共度此生。
曾经严晨以为，自己并没有这个运气。也没有这个资本去碰到那人。
所谓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本以为自己是做不到的。
遇到凉之后，严晨才发现，有些事情虽然看似遥不可及，却不过转身之间，就如此顺理成章。
有时候严晨很想问凉，当初为何不早些告诉自己她的身份。也省的如此多的误会纠结。虽然自己打了她是真的，但是凉似乎没有打回来的意思。
每每问起这个问题，凉除了笑笑，就是不语。待严晨将她问急了，凉才会抬起眸，有些调皮道：“我怕一巴掌下去，我就落个谋杀亲夫的罪名。”
是呢。看着在自己身边乖巧如猫的少女，严晨总是会时不时地忘记，自己的夫人是一掌能劈开茫茫大山的人。
别提自己的小身板了，就是金刚石在她手中，也比粉末硬气不了多少。
虽然凉只要动动手指就能做几千力士都做不到的事。严晨却有着自己独到的招式。
例如做一顿好吃的，却不许她动筷子。
最开始的时候出于玩心，严晨试过让凉喊一声夫君，才能吃一口。结果少女只是羞红着脸，喊了两声之后，就彻底恼羞成怒，运起灵气将全部的菜肴硬生生塞到严晨嘴里。
还好凉给了严晨调胃助消的丹药，否则严晨的肚子说不定在那晚就撑炸了。
不过严晨却也发现一个更管用的招式，只要自己委屈巴巴地看着凉，扯着她的衣角，说着不喊我夫君我就不睡了，之类的话。
凉就会乖乖听话，然后羞得通红，扭过脸小声地说出那两字。
嗯……虽然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但无所谓，严晨开心就好了。全当是房中趣事。
偶尔凉恶趣味起来的时候，呲人比严晨更狠。
修炼天才也就罢了，凉偶尔见严晨无聊，还会亲自铺设棋局与严晨下两盘切磋解闷。
与其说是解闷，倒不如说是虐菜取乐。当然事情每次发展到最后，乐得不仅是凉，还有钟夜冥。
一共是一百九十七负，一平，零胜。
唯一的一场平局，还是在严晨差点输掉裤子，委屈巴巴地威胁凉再不给他个面子今晚就吃白饭，这种情况下迎来的。
想到白白的米饭，空空的菜碟，凉倒是果断。立刻将棋盘一掀，道：“你赢了你赢了，今晚我要吃糖醋排骨。”
看着满地洒落的棋子，钟夜冥抽搐的嘴角，严晨只好垂泪道：“平局好吧，平局。别说是糖醋排骨，糖醋鱼我都给你做。”
“可是我想吃松鼠鱼。”
“有什么区别吗？”严晨无奈，他的夫人看上去聪明绝顶，在这种地方却又显得幼稚极了。
“当然有了。”那日凉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是纯真道：“松鼠比较可爱！”
怎么想都是一个无法交流的古怪之人呢。不管多少年后，严晨依然是如此认为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