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出乎意料地，凉却是没有拒绝，而是很平淡地点头道：“阁下贵为玄虚宗二席弟子。今日有缘结识，实乃在下福泽。”。
钟夜冥不解，刚想出声却是被凉瞥了一眼。
仙道不合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实了，因百年前双方产生的摩擦不可调和，直接导致了今日双方互相看不顺眼的局面。
本是同根生，修炼方式虽有不同，却是殊途同归。大家目的皆是奔着羽化而去。相比之下，仙门更讲究自身缘分，而道家则更擅机巧奇术。
自从百年前双方分裂对峙之后，仙门更偏于出世，道家则勤于入世。当今国主身旁也有一名道家弟子辅助。
今日庚畅来访，怕是早有准备。
“请公子放心，我是真心实意的。”庚畅真切道，“今非昔比。随着世间灵脉衰缓，修炼比过去更难几分。最重要的是，因此造成我们仙道中人力微，妖魔却横行霸道。”
庚畅面色忧愁，低声谨慎道：“钟离少爷有所不知。近两年来各地妖魔作祟多发，我宗弟子频繁外出除妖，却是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迹象。”。
凉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冰冷的脸上却是有了一分兴趣。
“虽然都是些小妖不足为惧，但是皆无法收服，击杀之后不久便会有新的小妖冒出。两月前，我宗首席弟子亲手重伤了一只妖皇，不死也让它妖力全失，然而上月竟然又完好无损地再现了！”。
说到这里庚畅很是紧张，声音压得极低：“我猜测这其中定是有大原由，怕有妖魔成群，威胁天下。”。
“你是认为大战在即？”凉平淡道：“你宗来此地，便是为探那妖祖的虚实？恕我直言，若众妖集结成魔，仅凭我俩的力量根本是以卵击石。庚公子这番忧虑怕是与自家长老交谈为好。”。
仙道不和，若真如他所言，妖魔集结成群为害四方，仙道之一根本无法抵抗。皆是天下大乱，阴阳失调，定是活如人间地狱。
所以庚畅有心改变现状，以自身出发结交朋友，想形成同盟，这一点凉很是钦佩。但可惜他找错了人。
“那群老家要肯听就好了。”庚畅叹口气，无奈道：“这也是我为何找你的原因。钟离少爷，千年前你教钟离清，将当时的妖魔之首——朽灭妖帝，击杀并挫骨扬灰。并带领着一众仙道弟子灭妖抚灵，如此功绩千年后依旧显赫。”。
“所以呢？”听到自己的老祖宗被夸，凉却是毫无骄纵之意，语气更冷几分：“有恃先人福荫庇护，所以妖魔再起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钟离少爷聪慧异常。”庚畅点头，自嘲说：“那些长老根本不信妖魔再世。千年来仙道活跃精进，众妖势弱至极。如此太平天下，倒是将心思用在仙道之争，我很是惶恐。所以才想居安思危，早些联络。”。
凉使了个眼色，钟夜冥立刻给他递上茶水：“今日与庚公子相谈甚欢，公子一身正气着实可敬。钟某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庚畅愣愣地看着不动声色的凉，心中冒出怒火。
今日见他出手相救，本以为他也满腔热血，定会以苍生为己任。没想到自己言白至此却仍然冷眼旁观。
心中哀叹一声，早该想到他也不过世俗之人，拿过茶盏道：“谢过钟离少爷今日出手相救。告辞。”。
将茶盏重重放下，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凉，他走远了。”确定庚畅走得极远，钟夜冥才将门关严实道：“你怎么想的。”。
“与我何干。”冷冰冰地甩出这句话，凉的语气竟然有几分嫌弃道：“心怀天下自然是好。然而，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庚畅不过玄虚宗二席弟子，竟想私结势力，未免自视甚高。”。
“可是他说的也并非不可能。”钟夜冥皱眉，缓缓道来：“近来妖怪频发是事实。更有妖怪近人生事，严晨不就是受了这妖怪的苦？还有那茫山药体，至今不明不白。如今这天域山妖祖也再世了，如此之多的反常，恐是山雨欲来。”。
“你似乎对那庚畅很中意？”
果然见到钟夜冥肯定的回复，凉也称赞道：“有如此胆识，冒宗门道家之不违行事，的确值得敬佩。和你倒是很像。”。
“你又在打趣我了。”苦笑一声，钟夜冥堪堪道：“我哪有他这心怀天下的仁心。”。
“夜冥，你若想，自然可以与他结团。”思考片刻，凉如此道：“只可惜他找错了人。我是渡业教的少掌门，更是渡业教的祭祀，于公于私都无法参与他这雄心壮志。”。
“凉……”见凉说的轻巧，钟夜冥却是有几分心疼。
“我自然是随你。”忽然，钟夜冥站定，脸上邪魅褪尽，坚毅之色尽显，“你是渡业教少掌门。我是你手下弟子，是生是死，荣辱与否，皆随你，也只随你。”。
这话说的重极，凉身子微颤，低下脑袋道：“夜王爷不必如此。你在修炼之路想如何，听从己心便是。”。
“你不是知道吗？”凑到凉的身前，钟夜冥眸中满是焦急的真诚，“那日从那宫廷权贵斗争中逃离，潜心修炼。皆是只为你一人。”。
“呵。”凉的眸子噙着复杂的暗光，似笑非笑。轻点头，不作回应。
“是我言重了。抱歉。”钟夜冥神伤地低下脑袋，轻笑道：“我去帮你把严晨叫来。这种时候，他比我有用多了。”。
“抱歉。”
将钟夜冥的一腔真心看的清楚，凉却是无法回应。看着他落寞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轻声叹息。
只怪自己无能，无法给所有一个人满意的交代。
“凉，那庚畅欺负你了？”进门就见凉眉间的悲戚，严晨心猛的一疼，赶紧拉住她的手安慰道：“你碍于身份不能出手不能言重，我可以。下次见面我帮你怼他。”。
没想到这人竟然一眼看出自己的顾虑。凉浅浅笑道：“没有啦。只是觉得他太优秀了，我有些惭愧而已。”。
“你啊。”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谦虚，严晨又好笑又心疼道：“天下之人千般万好，自然各有长处。你已经做得比我好太多了，照你这样我岂不是无地自容？”
严晨说着看了眼地上，故作认真说：“这地上要有条缝，我现在就钻进去，不出来了。”。
被逗的一笑，凉歪着脑袋看着严晨，清澈的黑眸中闪动着几分感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