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莫晨大惊，而御凤已然转身，爬上萧燕飞骑回来的马，直接冲出了北燕城城主府。
北陵城。
尸体中央，女子脱掉了华贵漂亮的白色狐裘，只着一袭绯红色长袍，一头头发随着杀气浮现而烈烈飞舞。漂亮如画的英眉微微颦着，双眸雪亮，冷澈如冰。
她站得笔直，挺拔如松。
可是在她的左手的手腕处，一道血口很是显目，正滴着鲜血。
在她身后，三人站定，一女两男，除了一个清秀男子，都紧握着兵刃。身上也都有了些许伤口。这几人，自然就是在城门口会合了的贺兰慕等一行人。
在此之外，还有十几个杀气凛凛却面无表情的守门将士，他们将贺兰慕等人围拢在城门的位置。
“卫公子，劳烦你去开门。”贺兰慕收回剑，朝叶翎烟的侧前方走了一步，好让他在自己的保护之中。
卫翎羽闻声，点了点头，朝城门口走去。
“想走？”傀儡师清寒的眸子一冷，挥动手指，祭出金线猛地射向卫翎羽。
贺兰慕迅速的抓了一把卫翎羽，举剑挡去，将金线弹开。
她也不知那傀儡师练的是什么功夫，竟然以金线当武器，几米之外都能准确无误地隔空杀人。
方才，她的手腕就是被金线给割伤的。
“姑娘，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刑泽轻声地说，傀儡师有时间同他们做纠缠，但是他们不行，他们必须马上将北烬城已经被傀儡师给控制的事情告诉帝君。晚了，北烬城将血流成河！
贺兰慕也知道这么拖着不是办法，她意识一动，猛地将剑给扔了出去。
傀儡师看到她似乎已经妥协，走了过来，他阴邪地笑着道：“王如果能早点认输，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了。”
贺兰慕才发现，傀儡师那张脸，有着比女子还要白皙和柔滑的肌肤。他长得很美，不过，是一种极致的阴柔的美。
斜睨着他，她道：“你想要得到什么？金钱，权利，还是女人，只要你放刑泽离开，你想要的我都满足你！”
傀儡师的话悠悠地响起，“王太年轻，应该没有听说过先帝屠戮我冰夷族人的事情。”
话语一顿，贺兰慕脸色微微一变。
傀儡师缓缓地又说：“我冰夷族人差点灭绝，全拜天域帝君所赐。”
“那么，你们又为什么没有灭绝？反而不珍惜生命，屡次犯我天域？”
贺兰慕闭了闭眼，回忆殷正曾给他讲过的先帝征伐天下的事。没错，傀儡师说的是真的，先帝继位，为开疆扩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冰夷驱赶到更北的地方，或杀之，或掳之！
据说，是死了百万人口。
冰原与北境相接的地方，曾经血流成河，寸草不生。
如今北燕城外，生机全无，一片荒芜，也许就是因为当年的屠杀而造成的。wavv
不过，贺兰慕并不觉得先帝所做有什么不对，因为冰夷是好战弑杀的一族，如果先帝不先威慑冰夷，那么北境诸城便会遭受冰夷进犯和掠夺。
当年先帝之所以那么容易地收服北境各部落，原因之一，便是有这许多部落想要得到天域的庇护。
所有事情，有因必有果。
冰夷人最先造就了一个因，那便会有一个果。
傀儡师被问，嘴角勾出阴鸷的冷笑，“珍惜生命？王觉得当自己的族人、家人，都尽数死在自己眼前，而自己无能为力之后，他心里面剩下的只有什么。”
“仇恨。”
“没错，我冰夷族的族人们，此时心底就只装着仇恨，纵然我们是全族覆灭，也要为亲人报血海深仇。”
“值得吗？”贺兰慕蹙着眉心悲戚地问。
“值得。”
“……”
贺兰慕再睁开眼，眼底一片冰澈，她朝傀儡师走近。扔了剑的她，似乎对傀儡师来说，没有一点儿要挟。
“姑娘。”
“王。”刑泽他们同时叫了起来。
贺兰慕余光扫一眼他们，形成威慑，刑泽他们只好静观其变。
她走近傀儡师，两步相对，一袭绯红袍子猎猎鼓动，青丝如瀑，肆意飞扬。
乱发之间，一张小脸清美绝伦，不可方物。
她静静地说：“所以，你们打算故伎重演，如十几年前那般控制北陵城的百姓一般，来控制北烬城的百姓，让他们于无意之中，残杀北境的将士们。”
随着贺兰慕的走近，傀儡术越是清晰地看见她的双眼，她的双眼很明澈清亮，像是一湖秋水。
他被她的双眼所吸引，意识随着她而动，他点头，“没错，人可以如蝼蚁，但是蝼蚁只要足够团结，数量足够庞大，照样可以撼动巍巍大山。北烬城拥有几万百姓，可镇守的兵马却只有几千。”
几万，哪怕是以十杀一，也能杀了北烬城的守军，打开城门，让冰夷的兵马鱼贯而入了。
贺兰慕细思惶恐，又说：“你们真卑鄙，真残忍。”
傀儡师嘴角微扯，似笑非笑，“比起天域国的人来说，我们算是仁慈的了。”
想用御魂术控制傀儡师，可是贺兰慕却发现，自己似乎有些看不透他的情绪。
她眨了眨眼，送出涟漪风华的秋波！
红唇微启，也用了几分内力传音，“除此之外，你自己就没想过有什么想要的吗？”
傀儡师听闻，愣了一下，忽然迈动脚步，一步一步地，朝贺兰慕走近。
他轻功很高，踏地无声，只有风声呼号，咆哮不止。
可那一双眼，却被映入贺兰慕的双眼之中，卷起了一些暗涌波涛。
他的神情渐渐变得呆滞。
那张微薄的嘴唇轻轻开启：“有，想再回到冰岛，看一眼冰莲花；想再造一艘小船，乘风渡海，看看海上的风景；还想……”
贺兰慕终于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无法掌控这个傀儡师，可就在这时，一道惊叫响起。
“！”
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傀儡师手中的金线已经射了出来，猛刺贺兰慕的心口。
贺兰慕动用着眼功，消耗了些许精神气，缓慢地动作，没有完全避开。
金线入体，狠狠地搅痛，她喷出一大口鲜血。
同一时间，一道剑光破天荒的斜刺过来，猛地斩断傀儡师的金线，抱住贺兰慕迅速后退。
有混杂了梅香的冰雪气息灌入鼻尖，令贺兰慕的意识一动，抓紧了来人的手臂。
御凤一低头，发现她的手腕上也有伤口，神色大变。
“帝君？”刑泽看见御凤赶至，惊喜地叫出了声。
“开门。”御凤冷冷吩咐，目光幽深冰冷，盯着眼前白袍阴柔的傀儡师。
“是。”
刑泽知道御凤是强行用轻功飞上城楼入城的，可是御凤的手下却不行。他立刻打开城门。
轰隆一声。
莫晨萧燕飞等人都走了进来。
傀儡师看着忽然赶至的御凤等人，嘴角的笑越发阴鸷，“御凤帝君，久违了！”
御凤却是没有理他，而是看了一眼怀中的女人，声音轻如蚊呐：“你怎么样？”
贺兰慕摇摇头，强自撑起精神：“我没事，先解决掉此人。”
“好。”御凤封了贺兰慕几大穴位，将她交给了殷流瑜，他抬眼看去了傀儡师。
他的眼微微一沉，杀意浮现。
就在这时莫晨奉上了他的剑，御霄。
它的名字如同他的为人一般，霸道，凶残！
剑鞘离剑，缓缓地显露出赤红色的光芒。
“御霄！”
傀儡师口中轻喃，看着御霄的光芒在他眼中盛放得越来越亮，一股凉意似乎已经穿透他的身体直刺他的心口。
冰冷的气压如同罩住方圆好几里的范围，以一种恐怖凶狠的方式流动起来。
御凤脚下一动，御霄刺入傀儡师的心口，一剑贯穿。
哒哒哒！
那一刻，傀儡师的怀中有东西掉落下来。
那是一只很样子丑陋、浸满了鲜血的人偶，被以肉眼可见的几根银线与傀儡师的四肢串连在一起。
它掉到地上，缓慢地蹦了几下，一双充满鲜血的眼骨碌碌地转动一圈，像是人眼一般地巡视众人一圈。
然后它口中溢出一丝鲜血，阴邪地一笑。
它此时的这个样子，正与那位傀儡师此时的一模一样。
仿佛傀儡师遭受重创，它也受到了重创一般。
见状，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贺兰慕曾经听母亲说过，傀儡师为了练成傀儡术，会用自己的鲜血日日浸养人偶。
经年累月下去，人偶便会变得有生命力，与傀儡师共享一条生命。
傀儡师再由经过与傀儡共联的生命线，也就是那条银线，摄入无辜者的鲜血，任傀儡吸收，就可以得到获取人的精神气，久而久之，就可以操控他们。
之前遇到的那几十个无辜百姓，以及这里死去的这几十个守军，应该就是被以这样的方式操控的。
看着那只丑陋的，但是已经大致有人的轮廓和血肉的人偶，她心头狠狠抽搐。
强忍着恶心的感觉，站直身体，对御凤说道：“毁了这个阴邪的鬼东西！”